第330章(2 / 3)

馬六子衝杉木一哼,拎著五百塊大洋走出門說:“百惠子,不錯。”杉木跟著說:“那能錯了嗎,是鄧會長的鍾愛。”馬六子一回頭,“我******咋老撿他的狗剩呢?”杉木說:“一眼兒連襟,這顯的親近,多好!親不親,眼兒上分嗎?”馬六子走到後廳堂,一眼叨住窗戶紙上的小黑洞,問杉木,“這留著通風啊?”杉木說:“眼兒上親。”馬六子推著門說:“杉木君,你別叫百惠子漚大糞,我要的是幹碗兒臭李子。山丁子、山藍梅,你少紮咕,我倒了牙,咱們誰麵子都不好看?”杉木躹躬說:“馬署長過年好,祝馬署長好運!哈哈,按中國風俗,拜個早年。”馬六子探身往外望望,“你少跟我虛頭巴腦的?”杉木又一弓身,“兩三點鍾,正鬼嗤牙的冷,誰這時趕鬼門關哪?給馬暑長留著後門呢,放心走吧!”馬六子頂著門風出了門,猛風吹關上了門,夾住了馬六子皮大衣後大襟,嚇了馬六子一頭冷汗,“誰?”杉木本想跟馬六子後屁股送到門外,風刮關了門,削杉木個滿臉花,鼻子酸酸的,眼睛都冒了金花,杉木忍著疼,重新推開門,正巧馬六子猛勁兒啉咑後大襟,門一開,造馬六子一趔趄,好懸沒磕那兒,“馬署長這扯幾下呀就弱不禁風了?”馬六子回頭嘲罵杉木,“你們日本娘們那夾人玩意兒,門也長嘴,咬人!”杉木也邪性,夾棍帶棒譏嘲馬六子,“你就好偷嘴這一口,那玩意兒扛夾呀,還可當槍使!”馬六子一摟皮大衣毛領,打個寒戰,“你罵吧,槍好不好使,那得看我的。” 隨後後,扔下一句昧了中國人良心裏通外裹的約定,“四點三刻,準時啊!”就溜出了美枝子浴湯後院。

杉木轉身關上門,摘下水獺帽,抹下腦門的汗,“這馬六子真******難逗,啥也瞞不了他,全叫他識破了。我不挺實點兒,從我口中套出,那就沒紗簾了?”美枝子過來,“念經呢哦?”交到杉木手裏一份回電,杉木一看,腦門子又滲出了冷汗,扔給美枝子,“念!”美枝子哈腰從地上撿起,“貴社杉木君,你報浪人酗酒滋事放火燒中國商鋪遭中國人毆打、抓捕、至死一案領事館早悉,不實。另據悉,是一起僑民蓄謀縱火案,肆意挑起事端。人贓俱在,不占理,恐引起渉外交涉,事先做好必要準備。另,局勢微妙,不要妄動,別影響大局,息事寧人,忍一忍,按酗酒滋事處理為盼。僑民四人慘遭匪徒殺戮,不要騷動,要冷靜,領事館再辦交渉。再報。”杉木一屁股癱坐在硬板凳上,“哎呀媽呀,黑龍鎮不是我一手遮天哪,這得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的一舉一動都在監視中啊!這情報點在哪呢,消息如此之快,多懸,虧我先走一步。反之,後果不堪設想啊!”美枝子沉靜地說:“還好,哈爾濱領事還是護著咱的。軍部就不同了,哪管僑民的難處,一個勁兒跟中國官府爭權奪利,和老百姓作對,叫咱們夾當間兒,吃辣椒兩頭遭罪。如今,滿鐵、軍部、關東都督、天津衛總領事四掛馬車,關係微妙。利欲熏心的張作霖也不靠譜,卸磨殺驢,不聽話,早晚有一天得跟軍部翻臉。往後咱們做事兒,還是小心為妙,誰妨礙了軍部的企圖都得遭滅頂之災。壞腸子拉壞屎,咱防不了狼更防不了家鬼呀?就那山田,是軍部的人,咱做的是生意,賺的是錢,咱們跟他,褲衩兩腿,不是一路人。咱們燒兩家鋪子的事兒也沒跟他說,瞅他出的主意,就跟鑽你的心裏去了?保你,不就保他的腳後跟兒嗎?這種人,咱得防還得用,得罪不起。”杉木對美枝子說:“叫你說著了,眼前就用得著山田。你趕緊帶百惠子拿些吃的喝的去警署。偷偷告訴藤木,隻有咬死是酗酒鬧事兒,沒人指使,才有人會救他們出來。如果瘋狗的亂咬,就等死牢裏吧!告訴他們,天亮前,有人來救。”美枝子點頭,叫上百惠子,帶了些東西,去了警署。

馬六子沒有直接上鎮府去找崔武,是先回了警署。捎帶手放下大洋,再了解下案情。來美枝子浴湯時,馬六子沒敢騎馬,怕旁人認出他的馬,猜出他這人也來了。回警署,那隻有抻開驢腿開顛兒了。他急呀!急啥?他馬六子再不上道,警察幹巴也有十拉年了,聽杉木說的案子太大了,他不敢怠慢。杉木的一麵之詞,還閃爍其辭,叫馬六子心裏劃老大魂了?前提是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短,看在那還有一千塊大洋在招手,還有百惠子那沒掏夠的香食,還有掐在杉木手裏個個兒的小辮子,幫杉木是一定要幫的。幫,咋幫?那就是必須先摘清身兒,不能把個個兒幫進去。馬六子為啥能直步青雲哪?就是會明哲保身。該幫的幫,幫的明白。不該幫而又幫不了的也幫,能吃則吃,吃不了就吐,反戈,再踏上一馬蹄子,就落井下石,反其道而行之,往死裏整,整你吐血,叫你永世不得翻身,你還哪去翻馬六子的個子去,他才會安然無恙。幹警察的,久在河邊站,你不想濕鞋,還有往你身上撩水的呢,何況沒有不沾腥的貓?馬六子掌握的定關星,是沾腥不張腳,就杉木說的而言,他必須弄清杉木不願說出隱藏很深的真相,那他才會想出幫助杉木的法子。不搞清真相,叫杉木拿他當湯攮子,馬六子是不會幹的。所以,馬六子急於回警署,是先審問人犯,再好向崔武請命。

馬六子也後悔,咋就這麼寸,杉木請,就出這大事兒呢?從這點上看,杉木就是這起案子的背後主謀,啥酗酒,就是蓄意。杉木跟千裏嗅和吉老大早就有底火,預謀燒掉兩家鋪子,一解心頭之恨,而被千裏嗅和吉老大事先知道了杉木的陰謀,將計就計,乘機打敗杉木,置杉木於死地而後快。杉木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害了卿卿性命。果真要如此,杉木可夠歹毒的了?杉木把我塞進這夾縫裏叫他給他堵風,******杉木太犢子了!上賊船容易下賊船難,這出“捉放曹”的戲,還得幫杉木唱下去,才能保不閃腳擗了大胯?

嗯,放人!說明杉木心虛,怕抓的浪人受審倒出實情,叫千裏嗅和吉老大叨住口蝕,那杉木就徹底完蛋了。想保住杉木,放人確實是一步高招。留屍首,討理,也是一步高棋。一放一留,杉木就立於不敗之地了。這高招,是杉木臨時抱佛腳想出來的,還是背後另有高人呢?

馬六子顛兒了一道,捋了一路,到警署已想好咋辦了。

丁小警長接住氣喘噓噓一身臭汗的馬六子。馬六子進屋,叫丁小留在門外,放好大洋後,馬六子走出屋,“人犯在哪?”丁小說:“在關押室。”馬六子走進點著鬆明子的關押室,往木欄杆兒裏看,藤木、野田走過來,囂張地喊:“我們是日本人,你們無權抓我們,快放了我們!”馬六子不動聲色地問:“你叫啥名?”藤木說:“我叫藤木。你能咋的我?”馬六子說好好,“我惹不起你,咱倆好好談談。丁警長,把藤木君領到審訊室。”又低聲對丁小說:“家夥伺候!”藤木牛哄哄地走到了審訊室,一看各種從沒見過的刑具,就有些膽怯,馬六子陡然喊:“上家夥!”丁小和一個橫肉滿臉攥筋的膀大腰圓警察,把藤木吊了起來,“****媽的藤木,給我褪下褲子,擱鐵疙瘩皮鞭子往死了抽!”幾鞭子下去,幾道血檁子,幾聲慘叫,馬六子一擺手,叫丁小和那個橫肉警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