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2 / 3)

“我找死,不有人推嗎?”

“這就對了。踹你屁股一腳,你能跑出二裏地去?媽的,那回你們放火,不我摚著,你們早完玩了?”

“這回你不會使個壞屎幫幫我?”

“這買賣的事兒,我是竹竿子吹火,中間帶節,有勁使不上!你別瘦猴拉硬死逞那幹巴強了,認了得了?”

“我大日本人,絕不敗倒在你們支那人的腳下,走著瞧!”

“去你媽的吧!你們撇拉拉的板凳腿的狗,還沒兩塊豆腐高呢,跟我扯這個呢?中國人一人吐口唾沫,就把你那小島子淹嘍!”

鬆木二郎叫馬六子一頓耪哧,心中不悅,可也拿馬六子沒轍。不過,有一句話叫鬆木二郎心裏犯嘀嗒,就是馬六子說鬆木一郎的死,那話裏有話啊!他開始懷疑鬆木一郎的死因了。馬六子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這大事兒不好唐突的發問,那倒會倒叫馬六子拿捏一把,倒不肯說出來了。這疑竇不解開,鬆木二郎又不死心,就忙陪笑臉兒說:“哎馬署長,我沒啥事兒,咱倆找個地兒弄兩盅?”馬六子一橫腦袋瓜子,“想套啥話呀?”鬆木二郎木頭楔子往縫裏醢(hāi),“我有啥話套你呀?我是說,給你提個醒。鄧猴子回來了,這你不知道?”馬六子一斜愣鬆木二郎,“有啥知道不知道的,他天王老子呀?他回來就回來唄,能咋的?”鬆木二郎說:“能咋的?你趁人之危,搶了人家二老婆,還好意思咋的。那是奪妻之恨!”馬六子一手按著槍盒,抖瑟著一條腿,“你知鹽哪擱鹹醋擱哪酸吧,奪不奪妻的,關你屁事兒呀?”鬆木二郎一緊嘴拱著仁丹胡兒說:“鄧猴子不僅不拉好屎,還會蠍子撅屁股蜇人!杉木君把鄧猴子弄出來,白弄出來了,就是要對付你這號一腳門裏一腳門外的人的。”馬六子一聽,眼珠子轉了一圈又一圈,‘啊,我琢磨的是誰弄出來鄧猴子的呢,原來還真是缺大德的杉木啊!’馬六子雖嘴硬,鄧猴子回來確實叫他心裏打怵發顫。想抗衡鄧猴子,還得抓住鬆木二郎這樣的日本人,就得把鬆木二郎從杉木一郎身邊拉開。馬六子就走過去,湊到鬆木二郎耳朵上說:“鬆木君,你和鬆木一郎是一個媽生的雙棒兒嗎?我看你又要步你哥的後塵啊?中國有個傻人,讓人家賣了,還幫著數錢呢?”鬆木二郎猜疑的問:“馬署長,你說我哥的死跟杉木君有關?”馬六子欲擒故縱,走開一步,擺著手說:“不知道!誰知道你問誰去?我還那句話,反正是叫人當槍使,讓人家玩死了!”馬六子撂下個謎屁,蒯嗤蒯嗤地走了。

鬆木二郎跳下車,追了幾步,又停了下來,悶悶不樂回到車上,懷著疑惑,找到了杉木。鬆木二郎對杉木的忠誠已大打了折扣。對杉木提出的再降價,鬆木二郎矜持不幹。杉木罵鬆木二郎鼠目寸光,大日本不許你半途而廢,一定把支那商人打壓下去,占領我們日本人的市場。鬆木二郎再次在杉木的淫威逼迫下,再次妥協,再次降價,再次輸得人心**蛋精光。

人潮跟著降價潮,誰降的低,一吆喝,人流就潮水般的擁向哪。一會兒,呼拉擁向日本攤子;一會兒,烏泱烏泱地擁向中國攤子。潮起潮落,最後潮汐固住在中國攤子前,苞米花崩上天,天女撒花,把市布抱回了家,穿在人們的身上。

較量白熱化了。

杉木叫浪人們上街為鬆木二郎等日本商人鼓噪。美枝子也親自出馬,帶領美枝子浴湯的藝妓、按摩下女們,開場打起太鼓獻藝。杉木又指使鄧猴子的腿子麻貓,花大價錢雇了些翠花樓美人寨的姐兒們搔首弄姿招徠買家。商業文明,一下子玷汙得麵目全非。

藹靈的國高學生們沒有等閑視之,群情激昂,高呼“中國人買中國貨、抵製日貨提倡國貨”的口號上街遊行,聲援商家的愛國義舉。

小魚兒也走出家門,拿出扭大秧歌的領頭角色,組織起柳月娥、大丫兒、美娃、豔靈、好靈、愛靈、雀兒、雲鳳、春花、巧姑、小櫻桃、大梅、二梅、大鳳、二鳳和一些商家的大姑娘小媳婦,穿上韓裁縫趕夜工統一拿市布做的花布衫兒、藍布褲子,頭戴花,腰紮彩,扭秧歌,展風姿,靚麗的美人窩,搶盡了風頭。小魚兒和美娃,還施展才藝。小魚兒懷抱琵琶,彈了一曲《十麵埋伏》。美娃手扶古箏,彈了一曲《將軍令》。才女佳人,得來一片叫好聲。

山東的傳統地方戲“東崴梆子”,也趕場獻藝。“河北梆子”也不示弱,和“東崴梆子”唱開了擂台戲,那是你唱罷我登場。

不知誰家的幾隻奶山羊沒看住,“咩咩”也來趕熱鬧的跑上大街上,碰到了一起,森嚴矩陣,鬥狠的角逐犄角的厲害。

兩幫十幾隻“咯咯”的灰鵝白鵝引吭高歌,溫文而雅的扭扭達達在人群中的亮地場邂逅。兩幫鵝,修長的脖子優雅的“咯咯”點頭,互相問候。恍然間打破和諧,兩幫的領頭鵝,不知何故,敵視的抻直脖子翹著喙,又低頭翹首的逼向對方,出出的向對方示威。較力的僵持一會兒,誰也不退縮。白鵝發起了攻擊,灰鵝膽怯地撲拉著大翅膀子,“咯咯”的帶著幾隻大小老婆落荒的跑開了。白鵝昂頭“咯咯”的呼搧幾下大翅膀兒,以勝利者的姿態,曲頸向天歌的帶著幾隻一團白雪的妻妾扭達扭達地逛著。

趕街走巷的藝人也來趕場子助陣。拍磚頭吞鋼刀的簽子活(雜耍)、烏鴉變白馬長鹿角的粒子活(變戲法),最屬叫絕的是吳橋褂子活,蹬缸了。老焉、老屁等幾個人看了,一個大姑娘家狗尾巴花似的,能蹬起那麼重的二排缸?不信的在缸旁左拍拍右敲敲,晃頭搖腦袋瓜子的還是不信。幾個人跑到孫二娘小館子裏,抬了一口一人多高的醃酸菜大缸,叫那姑娘蹬。那姑娘樂著叫號,裝個大活人我也能蹬!吉增淘氣的鑽進大缸裏,幾個人架著大酸菜缸抬上那姑娘腳上,蹬著轉了一圈。吉增吐著舌頭從大缸裏鑽出,“這姑娘找婆家誰敢要啊,不一腳從窗戶裏踢出去呀?哈……”

“這行當的祖師爺呂洞賓看了會咋想?”商家拿血拿肉和小日本商人搏弈,看上去是一場商戰,其實這背後的較量可是大有說道。唐縣長也來湊熱鬧。他指指點點的陪著一個綾羅綢緞白衣白褲戴白禮帽瘦拉長個的人在人群中閑逛,“滄州武打,吳橋雜耍,遐邇聞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