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人生無常,世事難料。這個活計呀,就跟看海一樣。遠看風平浪靜,近看洶濤駭浪啊,不好幹!”鄧猴子拿嘴親了二姨太一下,愁苦地落下臉,“這剛搭邊兒,不知哪個道上的就盯上了。瞅著那意思不像對我,可也嚇我一屁股的屎。氣歸氣,瞅馬六子對你還不錯,穿金戴銀的當正房的待敬,我也不能瞅著叫你守寡啊!這杉木的粑粑膩我算攤上了,就得溻著,要不咋整?杉木對馬六子可是貌合神離,叫馬六子別唬咧咧地老往杉木那跑,還是別貼乎太近。日本人那玩意兒,驢豁的,用你熱亮蓋朝前,不用你,一腳的事兒?就那缺德玩意兒,有啥義氣可講啊?我這不也熥著呢嗎,有那吃閑飯幹拿一百二十塊奉票啥黨的參事罩著,五百塊現大洋年俸杉木拿來,我在上任。”
“你這吃雙餉了,可得把這院子這房子拾叨拾叨了。瞅這幾年造的,我都不敢認了?”二姨太聽鄧猴子提起杉木臉一紅,開啟好看的鼻溝下兩瓣兒鬏兒蕾翹翹唇角說著,從小衣襟的兜裏摳出幾弤奉票,“這是一千塊,毛是毛點兒,紮咕一身像樣點兒的衣裳,好上任哪!”
“還叫你惦記。”鄧猴子高興地接到手,來勁地說:“那是啊,我得重整旗鼓,再壯山河!別叫我的二姨太小瞧了我,我鄧子森誰呀?”
“鄧猴子唄!”
“咯……”
“哈……”
兩人相擁相親嬉戲鬧得正熱鬧,大傻瓜風風火火從外麵闖了進來。
大傻瓜這些天叫鄧猴子老底肥追得老土豆開花地閑著沒事兒,到東西前後院扯老婆舌,聽一個上門要飯的小叫花子說,有個妖精上了她家。
大傻瓜一瞅眼前這情景,傻愣了。鄧猴子和二姨太也造暈了。三個人都不知所措。尷尬地麵麵相覷。
大傻瓜先緩過神來,一人獨霸鼇頭這剛得譜,這跑出去的狐狸精又跑回來放屁攪和,大傻瓜她是又惱又氣又沒轍,一屁股坐在地上撒開了潑婦,大哭大鬧,尋死尋活。
正當大傻瓜鬧得難解難分之時,又“錦上添花”,馬六子闖了進來。
馬六子是聽巡警長於小打的報告。於小是聽老叫花子捅咕的。老叫花子是按著吉增的囑托盯著二姨太的。吉增是按著從鄧猴子露麵那時哥仨餷咕的謀略布置的。這下的暗套兒一環扣一環,二姨太哪裏知道早有人等她上套啊!
哈哈,家裏下米,外頭燒火,這鍋粥,可一下子沸反盈天了。
馬六子一瞅眼前果真如於小所說,不願來啥就真來啥,二姨太還真的找上門來和鄧猴子幽會了。
大傻瓜一瞅馬六子,甩著大鼻涕,悠地從地上爬起來,對馬六子大著嗓子嚷嚷,“馬六子你個王八蛋!你給老鄧戴綠帽子,老鄧又給你一還一報,你倆個烏龜王八,都這破貨惹的。你還不動手等啥呀,揍她呀?”馬六子怒怒地攥拳心如亂麻,“馬六子,不是我吃醋,也不置當我吃醋,我是瞅著你當活王八心裏不忿?這破貨已是你老婆了,還回來找老鄧幹啥,還不是想解嘎渣兒啊?媽拉腿的,馬六子你沒瞅才剛呢,他倆已原湯化原食了。那倆人親熱的,我都張不開嘴說,呸!”馬六子叫大傻瓜這一挑唆,七竅生煙,腦門生火,不想發生的發生了,怕啥來啥,報應啊!“咣”一拳在鄧猴子臉上開花,隨後一頓劈頭蓋臉的組合拳,打得鄧猴子鼻口穿血,連吭聲都沒吭聲,就地堆在炕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