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馬蹄噠噠,瞪眼完和瞪眼瞎到了。一下馬,就問:“我爹呢,昨晚咋沒回家?”譚蛋堆倚在牆根兒,“遭賊手,挨劫了!”瞪眼完說:“劫了,你倆幹啥吃的?”胡來叫瞪眼完和瞪眼瞎冷靜,把事情經過一說,瞪眼完和瞪眼瞎傻了。
“找人吧!”瞪眼完吼著說:“快找去!”
“一點兒線索都沒有,大海撈針,上哪找去呀關鍵?”汪洋說:“哎,根據胡來他倆說的,一個人劫的,那得罪啥人了,是有私仇?奔的方向是北城門,隻有兩條道。一條是碼頭;一條是墳圈子,叉開是鯉魚廟。有了,咱們召集人手,分兩路,順江坎子,分東西找。隻要不沉江,就能找到。”
“你還挓挲啥手啊?”瞪眼瞎指著汪洋吼,“快叫人找去呀?”
“我叫誰呀?”汪洋一攤雙手,“我算老幾,幹啥的,誰聽我的呀?”
“啊,沒兵權?”瞪眼完一梗脖兒說:“我代我爹,給你這個權力。”
“那能行嗎?”區雪說:“這,你夠格嗎?是不是跟杉木說一聲啊?”
“你找死啊?”瞪眼瞎向區雪湊湊,狠呔呔地說:“這護場隊就是咱老鄧家的,你一邊拉去!”
“我聽大少爺的,敲鑼看好不好使?”汪洋說著叫胡來敲鑼,一會兒百號人齊刷刷站好了,“咱鄧總管招人劫了!”隊裏一陣騷動,“我帶長槍隊奔西順江坎子找。區雪帶短槍隊朝東找。特殊班留守。”汪洋話音剛落,島雄站出來,指著汪洋問:“你的幹啥吃的?”汪洋一橫眼說:“我奉鄧大少爺之命找他爹鄧總管。你島雄想咋的,不服啊?”島雄也一橫,一招手,特殊班的人把汪洋拿槍支上了,“沒有山田教官的命令,誰哪都不能動!”瞪眼完指著島雄說:“山田是你爹呀?我爹叫人劫了,不是你爹哈?出發!”島雄扳開槍保險,大吼,“誰敢動!”汪洋說:“弟兄們,咱鄧總管遭人劫了,該不該找?”眾人喊:“該找!”汪洋大喊:“出發!”島雄拿日本話哇啦哇啦罵著,幹瞅著汪洋把人帶走了。
汪洋帶著瞪眼完一隊人,順西江坎子找了下去。
汪洋對找不找鄧猴子不在心上,也就應付一下。重要的是,看人隻聽山田的聽不聽他的。一試,還靈!
草窠子、苞米垛、地窨子、魚窩棚、江坎兒下、小樹林,無一漏下。找了有兩個時辰,來到了十棵楊樹林。遠遠的汪洋見林子裏有一匹大白馬,心中有數了,叫眾人趴下隱蔽,匍匐前進。他一個人,手握駁殼槍,單人單騎衝向小楊樹林。到了小楊樹林,兜住馬頭,仔細一挲摸,大白馬旁的一棵楊樹上,綁著個耷拉頭光巴出溜的瘦猴兒樣的人。汪洋一眼就認出來,鄧猴子!汪洋向後招招手,翻身下馬,扳起鄧猴子的頭,叫著,“鄧總管!鄧總管!”鄧猴子抬抬眼皮,有氣出力地說:“啊,汪、汪洋啊!”說完,就昏過去了。汪洋解下抽抽一團的鄧猴子,脫下夾祆包裹上。
“爹!爹……”
瞪眼完哭著喊著抱著鄧猴子,汪洋衝瞪眼完喊道:“別嚎喪了,先救人!”說著,背過鄧猴子就走,“胡來,騎上鄧總管的馬,去鎮上把華一絕接來看看。”胡來打下锛兒,嗯哪一聲,騎馬跑走了。
一群人擁著鄧猴子倒著個到了貯木場大門口,山田拎著槍,帶著島雄一班人,從貯木場院裏衝出來。山田一看汪洋背著鄧猴子,氣得鼻子一歪,“找到了?”汪洋抬頭說:“江風吹了一宿,凍的不行了。”說著,朝後院的護場隊跑去。杉木在護場隊院裏轉磨磨呢,一瞅見汪洋背著鄧猴子回來了,“哎呀這怎麼搞的嗎,人咋樣了?”瞪眼完哭喪著臉說:“還活著。”杉木說這就好,快放屋去。
山田跟進院,氣哼哼地對杉木說:“這是殺雞給咱看呢?我說不能坐著等,得下手了。先下手為強,不下手遭殃,這黑龍鎮垂手可得,你怕的啥,坐失良機呀?你再看看,這護場隊真的成了鄧家軍。你我誰也沒下令,也不打個電話,鄧猴子的兒子當了太子,下令找人,人就聽了。多大的事兒,調動百號人,這不大權旁落了嗎?這不說,這是誰的地盤,你槍炮呼嚎的,這要叫曲老三的人馬盯上,一下就包園兒,咱的苦心不白費了嗎?我跟你說,必須整肅。打今兒起,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動一兵一卒。”杉木說:“這不事出有因,又突然嗎,又不是……”山田說:“荒唐!荒唐啊!這要槍口對著咱們,你後悔就晚了?”杉木一愣眼,“誰敢?我出的錢,能養一幫白眼狼?鄧桑對我是忠誠的,你不用疑神疑鬼。你想拿護場隊當皇家的軍隊使喚,那萬萬不能,我搭不起!我這若大個產業,來之不易,需要人保護。你腿肚子貼灶王爺,人走家搬!我一旦作了蠢事,將萬劫不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