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2 / 3)

小魚兒咯咯的笑開了,“傻孩子!鳳瞅凰,對眼了!”小魚兒往火盆前湊湊說,“他就沒跟你說點兒啥?”

杜鵑花想想說:“說了。他說,‘十步之內,還真有芳草。’三大娘,他這說的啥意思呀?”小魚兒點著杜鵑花腦門子說:“相中你了,要處對象唄!”杜鵑花臉紅紅地說:“三大娘,你知道有個滿臉黑點的麻臉兒,叫麻豆。”小魚兒說:“知道。劉大麻子的三小子,二流子,啥損事兒都幹,他哥四個最壞!綁架你大爺跟你爹的就是他們幾個,沒個好揍!”杜鵑花學說:“這些日子,那個麻豆整幫人,三天兩頭就猴猴在俺館子裏,大吃二喝,手頭可闊綽了,都用的大洋。有次,拿條珍珠項璉,還有鑲鑽的金鎦子,對俺說,‘杜鵑花,我就稀罕你長的俊,給我當媳婦吧!幹這小酒館幹啥,咱有都是金銀珠寶,夠咱小倆口吃喝一輩子的。’俺把那項璉和金鎦子推給他,他死皮賴臉的就開黏乎,動手動腳的亂摸。俺氣的打了他一耳光,他嘻嘻的叫,‘打是親,罵是愛,不打不罵是禍害’。往後更不像話了,豬殼郎似的打著響鼻兒,就摟上俺,就想親俺。他的幾個麻哥們也上來撿便宜,摸搜。俺大呼小叫的,廚子跟夥計上來幫俺,都叫他們打了?吃飯的鄉巴佬敢怒不敢言,幾個鄉紳更是怕的鴨腳板抹油,溜了!這時那個鍾紅星來吃麵趕上了,三拳兩腳就把麻豆幾個人給製服了。麻豆抬腿就想跑,鍾紅星一把扯住麻豆,叫他把飯錢付了。‘不就個副縣長嘛,有啥了不起?你有黃縣長官大呀,一個副的?’麻豆還是有點兒不服。然後,他又告訴麻豆,‘我叫鍾紅星,這個妹子是我的相好,以後不許再來騷擾?敢再來扯皮子,見一次打一次!’打那以後,幾個麻子也來過,幹巴巴的瞅著,毛驢子怕鞭子,再也不敢起那歹屁了?”小魚兒思量著,“嗯,這個人你對他印象咋樣兒?如果……”杜鵑花左手拄著臉腮說:“印象不錯,是個可以依仗的人。他不像俺那個花花公子哥,踩一腳棉花似的,連扁屁都不敢放一個?黏糊姑娘倒有一手,甜嘴巴舌的,多暫把你骨頭都整酥了,才那啥……噯呀!俺說的啥,禿嚕嘴了?這個人性子硬實,話少是個有心人。俺……三大娘,你替俺做主吧!”小魚兒滿意地一笑,“鬼丫頭!你倒幹的。少婦情懷總是春,夢裏是夢夢外圓,年輕輕的守空房哪是個長事兒呀,找個依靠是正事兒。能言者未必能行,能行者未必能言。那人嘴怒點兒,少惹氣?你呱呱的老說,像呱噠板子似的,隨你奶奶那個根兒?你有一缺,他有一補。他有一欠,你有一長,倆口子必須互相填平補齊。不能樣樣都強,誰都是人中尖兒,那還不像老牛天天頂架呀?那樣的倆口子的日子過不長,早晚得散夥,打八刀(離婚)?這事兒呀,你爹那好說,你那個娘你就不好開口了是吧?這差一層肚皮,就是不一樣,總像隔點兒啥?你娘那我去說。這還不行,還得找個說上話的媒婆。誰呢,你大爺這個時候顯然不合適?我呢,又和人家縣上人搭不上話,冒冒失失的也不是那麼回事兒?有了,你大姨百靈,她準能說上話,咋把她給忘了呢?叫她探探那個人啥意思,我保叫你舉案齊眉,比翼齊飛,同炕共枕,白頭到老。不過,不知道你大姨啥時回來,你得鴨子服帖住烙鐵,別飛了?”杜鵑花粉紅著臉,一下蹦到地上,摟著小魚兒的脖子,“飛就飛唄!娘娘不急,急了宮女?”咯咯地杜鵑花跑到門口回頭說,“三大娘,俺跟奶奶說一聲去,叫她老高興高興。”小魚兒嘴裏罵道:“橫草不過的鬼丫頭!”也隨身過了東屋,瞅見杜鵑花正在那笑嗤嗤地咬著吉殷氏的耳朵,吉殷氏哞拉個嘴兒,樂模樂樣兒地直點頭。

吉德拉拉鼓著腮幫子的七龍,走出屋和小魚兒說一聲,就直奔後大門口。七龍鉗抓的解開拴在門口一旁木樁子的小毛驢,牽過上了爬犁,“爹,你坐好,看我的了?”七龍嘎嘎地甩了兩鞭子,小毛驢啾啾的一路小跑。

小魚兒拿件羊皮大氅攆到大門口,望著西去的爬犁,臉上掛著擔心的神情,秀眉間擰成一撮疙瘩,唬巴的冒出一句話,“老魚鷹可別說露了嘴,那可壞菜了?孩子他爹,非得跟我急不可?”

小魚兒失落的往回走,就想啊,家裏接二連三的變故太突然了。先是娘家,分了家產,還算風平浪靜,侄兒成業沒挨著那個的鬥爭;後沒想到的事情又接踵而來,孩子他爹被綁,幾天音信皆無的生死煎熬,叫她實難承受得起。白天裝笑臉兒給婆婆跟家裏人看,夜裏淚水洗麵,揪心的牽掛孩子他爹是死是活。這期間,聽二掌櫃的勸說,往老魚鷹那折騰去點兒金銀首飾值錢的東西。這事兒,一直瞞著孩子他爹,沒敢告訴他,怕他那磊落性子容不得這麼做?隨之而來,孩子他爹被挨整,鋪子和家產一個上半晌就搗騰空了殼。燒鍋啥的投資全打了水漂,幾家人一下子沒了生活來源,這往後的一大家子人張口等,吃啥呀?這些日子,牛二家也被分被鬥了,是土狗子等幾個窮兄弟和二掌櫃、老板娘月容暗中幫襯,才沒斷了頓挨餓。她愁的又不想跟孩子他爹說。不說,孩子他爹心裏啥都明白,他到老魚鷹那不是去散心,實際是想轍去了?他不會迷昏不振,破罐子破摔的。就他那性子,摔一百個跟頭也不會長記性,吃一百個豆也不嫌腥的,從哪跌倒了再從哪撅達起來的,做生意是他一輩子的孽債。唉,幾窩孩子,又都在外麵混事兒,家裏發生的一切還沒告訴他們,這些他們早晚是要知道的,又能咋樣呢,指著孩子生活,孩子他爹是不會幹的。更大愁的事兒是二掌櫃偷偷告訴她的,柳月娥回黑瞎子溝上墳得上傷寒,一病不起,這要告訴孩子他爹不更是雪上加霜嗎,聞信還不得跑去呀?這麻子們仗著瞪眼完這警衛排長挨著大官邊兒近,看得澄澄的。這要是去了,還不說你有啥事兒逃跑了呢?人家二掌櫃夠意思,偷偷掏腰包叫大梅、二梅去探視,還得撒謊說孩子他爹上關裏辦貨去了沒在家。心兒那不能瞞了,二掌櫃發的電報不知還收到沒有?她跟月娥姐妹一場,戥子稱的感情也是感情,一鍋攪勺子這些年,咋的也得去看看才是?可這家一鍋粥似的,又得瞞著孩子他爹。唉,叫月娥姐罵她不仁不義吧!人呐,誰都有身不由已而為之的兩難?唉,好賴有小樂和人參果在跟前兒,也能照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