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霽似乎也想了起來,終於繃不住,把頭轉開,頗為不屑:“也未必人人都似他那樣。”
漪如道:“你怎麼知道?”
李霽張了張口,沒有說話。
漪如這才發現,他的耳根已經通紅。
此人當真長了一張迷惑別人的臉,喝酒的時候不見上頭,心慌的時候也不見臉紅,隻有著耳根會出賣人。
漪如盯著他,心裏癢癢的,不禁露出笑容。
說實話,她十分喜歡看到李霽那麵上的雲淡風輕被破除的樣子。就像是小時候,她看儺戲,總喜歡弄些惡作劇,去將戲子們臉上的儺麵揭了,看看底下藏著的那張臉是生得如何模樣。
而此時的李霽在她眼裏,就是那摘了麵具的人。
別人看到的,是那謫仙一般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長沙王世子。而在漪如麵前,他才是那實實在在的人,有血有肉,會生氣,會笑,也會麵紅耳赤。
見她眼睛閃閃地看著自己,李霽伸手捏了捏她的臉:“笑什麼,像個傻子。”
漪如拉開他的手,卻上前去,摟著他的脖頸。
“阿霽……”她將頭在他的頸窩上蹭了蹭,正要說話,忽然,她感到了些許不尋常。
她坐在他的腿上,隻覺有什麼頂著,硬梆梆的。
抬頭,李霽看著她,目光灼灼,漪如能感到他的身體有些許緊繃。
胸膛起伏著,呼吸粗重。
漪如忽而明白了什麼,望著他,隻覺那雙眼睛能攫取魂魄。
“你要說什麼?”李霽低低道。
漪如看著那張臉,張張口,卻發現已經忘了剛才想說的話。
就在她不知該如何往下的時候,李霽鬆開了環在她腰上的手,而後,從榻上下去。
他背著身,似乎深吸了一口氣,再轉頭時,臉上已經恢複了平靜。
“天色不早,你回去吧。”那聲音裏,仍然帶著些許沙啞。
漪如回神,連忙“哦”一聲,少頃,也從榻上起來。
下榻時,她覺得自己的腳有些輕飄飄的,好像踩著雲彩。
“那……”她看了看李霽,忍著臉上的燒灼,小聲道,“我回去了。”
李霽仍然背著身:“嗯。”說罷,回頭瞥他一眼,目光相觸,卻又隨即轉回去。
“汪全就在外頭。”他補充道,“他會帶你回去。”
漪如應一聲,開門出去。
院子裏,風清月明。
漪如走下階的時候,仍覺得腦子裏似乎灌著漿糊,眼前全然是方才的事,還有那觸感……臉上辣辣的,心裏一個聲音在罵自己,不是說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懂麼?真沒出息……
汪全一直守在院子外,見漪如出來,連忙開了小門,將她偷偷送回嚴祺的院子。
他回來的時候,卻見李霽從房裏走了出來。
“這附近,可是有一口井?”李霽問道。
“正是。”汪全答道,“我先前還去打過水,那水涼得很……”
話沒說完,卻見李霽已經快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