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親的日子越來越近,京城那邊傳來消息,長沙王世子已經在路上了。
高陵侯府則忙著置辦宴席,據說迎親當日開始,這宅子裏要擺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十裏八鄉來者不拒。高陵侯的手筆頗大,唯恐招呼不周,特地從城裏請來許多廚子,連跑堂的夥計也有不少。因得此事,城裏的不少食肆都要歇業。
就在人們翹首盼望的時候,又出了一樁大事。
南陽侯竟是親自登門賀喜了。
他見到嚴祺之後,全然毫無芥蒂之色,先是笑眯眯地道賀一番,而後,奉上了賀禮。
眾人皆是詫異,嚴祺卻是欣喜,將他攙到堂上坐下,還親自給他奉茶。
“聽聞叔祖身體不好,侄孫還想上門去探望探望。”嚴祺歉道,“奈何家中著實忙得人仰馬翻,侄孫實在抽不出空來。本想著等喜事辦了,再到叔祖府上去,不料叔祖竟親自來了,侄孫著實羞愧。”
南陽侯擺手,道:“這是哪裏話,一家人,拘禮反而生分了。”說罷,他歎口氣,“前番你叔父做出那等事來,我深感愧疚,無顏見你。想當年,你祖父和父親對我何等信賴,還讓我好好照顧你。如今,我不但幫不上你的忙,還教出這等後輩,著實顏麵無光。”
“叔祖哪裏話。”嚴祺道,“這等事,自非叔祖所想。侄孫也知曉叔祖有苦難言,唯恐叔祖見了侄孫,心裏又勾起舊事,故而也不敢輕易上門。叔祖今日不計前嫌,提起此事來,侄孫誠惶誠恐。叔祖放心,這事過去便過去了,侄孫斷不會再計較,日後也仍會待叔祖、叔父親如一家!”
這話,嚴祺說得言辭懇切,南陽侯聽著卻處處是譏諷,微微頷首,皮笑肉不笑:“得了文吉這言語,我便也放心了。”
說罷,他看著周圍,道:“那迎親之事,府上都準備妥當了?”
“已是差不多了,”嚴祺微笑道,“帖子也都送出去了,到了那日,還請叔祖務必光臨才是。”
“這自不待言。”南陽侯說著,喝一口茶,又緩緩問道,“世子自京中遠道而來,當日行了禮,接了新人,可是就要回程?”
嚴祺道:“按規矩,自當如此。不過世子會提前一日來到,歇息一夜,第二日一早行了禮,就啟程回京。”
南陽侯的眼睛轉了轉,又道:“而後呢?你和靜嫻,何時回京?”
“我原本想著辦完喜事就回京,可靜嫻說,她甚是思念父母。”嚴祺道,“我琢磨著,這邊喜事既然辦完了,便索性直接從南陽到揚州去。”
南陽侯露出訝色:“從南陽去揚州?漪如回門如何是好?”
“不過回門罷了。”嚴祺道,“我先前已經跟世子打了招呼,等我們從揚州回來,她再回門不遲。”
南陽侯看著他,少頃,緩緩撫須,微笑頷首:“如此甚好。”
二人又寒暄了一陣,南陽侯告辭而去。
離開之後,他回到家中,嚴佑已經等在了堂上。
“父親回來了。”嚴佑忙迎上去,“那邊如何?”
南陽侯看他一眼,仍沒有什麼好氣。
“什麼事都要我這把老骨頭去做,養你有什麼用!”他訓斥道。
嚴佑知道他仍然在氣自己先前做下的事,忙一邊扶他入內,一邊賠著笑:“父親教訓的是。”
南陽侯坐下來,這才摒退眾人,道:“你速去稟報太守。那混賬說了,長沙王世子要在南陽待一夜,第二日再啟程回京。婚事辦了之後,他們夫婦就要到揚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