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半熟的米香勾起了饞蟲,許是實在餓得受不了了,夫子急不可耐地來到灶間。在門口,他發現顏回正在偷著吃米飯,甚至慌張得來不及用筷子,而是直接用手抓!夫子非常生氣。平時反複教導他們要尊師重道,可一到關鍵時刻就忘了。這不,雖說你也餓得夠嗆,雖說你討米有功,也不該在尚未敬獻給老師前自己先偷偷吃啊!
孔子連一粒米都沒吃就飽了,怒氣將他的腹腔脹得滿滿,所以他就回到了住處。不一會兒,米飯熟了,顏回端來,恭恭敬敬向老師施禮,請老師吃飯。夫子不動聲色地站立起來,說:“今天我夢見了先君,我們將飯祭祀先君吧!”
顏回攔住了孔子,說:“老師,這飯不能用來祭祀。”孔子仍在裝糊塗:“為什麼?”
顏回答:“剛才在做飯的時候,有一些灰塵落進了鍋裏,如果讓老師您吃不潔的食物,一則不恭敬,二則怕您生病。但扔掉太可惜,浪費糧食不吉利,所以我就把沾上灰塵的米抓出來吃了。根據禮儀,人吃過的飯,不能再用來祭祀。”
孔子歎息道:“人們都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我親眼所看到的還是不可以相信……”
心語
我們雙眼所看到的,往往僅是事物的表麵,隻有心的直覺感受,才能接近人生的真諦。當然,這裏所說的心,不是揣度心,也不是思維心,而是我們的真心,那顆靈明不昧的直覺之心,靈感之心。
搞過藝術創作與發明的人都體驗過一種奧妙無窮的東西--靈感;地球上每一種動物都有一種本能--直覺。所謂靈感,所謂直覺,它就是我們的直覺之心,靈感之心。它就是我們真心的流露。
戀愛男女的心會變得異常敏感,對方的情緒、心理稍有變化,另一方馬上就能感覺到。隻要對方對你有一絲一毫的不真誠,你立刻能察覺。如果雙方相互愛慕,情意相投,便會產生許多美妙絕倫的感受:心心相印,心領神會,心有靈犀……為什麼人們對愛情的感覺近似直覺?因為愛情至純至潔。隻有做到至純至潔,把我們的心靈淨化到極致,我們的真心(本來麵目)才會顯露出來,它的覺知才會發揮作用,在每件事物上體現出妙用。
禪是什麼?從某種意義上說,就是我們真心、本心的體驗。也可以說,禪是一種思維方式--直覺思維。通過禪修,心靈純潔起來,平靜下來,變得極度敏銳,使我們被汙染被湮沒的靈感火花迸發出來,讓直覺思維活躍起來。就像一麵鏡子,隻有將它擦亮,使它保持一塵不染,才能照天照地;宛若一潭濁水,漸漸平靜,漸漸澄清,等到雜質沉澱,水波消失,水底之物便會一覽無餘。
從這個方麵看,開悟或者說明心見性並不是什麼神秘的事,也並非可望而不可即。開悟的人,也可以說是轉換了一種思維方式。我們平常人是以形象思維、邏輯思維為主,也就是以自己有限的知識、固定的經驗去推論無限的且不停變化的世界,這樣不出錯、不走彎路才怪。而開悟的禪師,以靈感覺知萬物,以直覺感受萬事,則可更為準確地看到大千世界的真實,把握自然的規律。
3.學會馴服躁動的心
長慶大安禪師,本來是福州城裏的公子哥兒。出家後,有一年他行腳來到一個叫上元的地方,一位老者點化他:“你應該向洪州方向走,必將有所得。”那時候,在洪州附近弘法的大禪師,以百丈懷海名氣為最。大安便投到百丈門下。
當時,百丈有數百弟子。這些人拋家舍業地出家參禪,本來是為了成佛做祖的。但是,當他們慕名來到大雄山上、百丈岩下,卻被懷海這老漢一頭摁進了田地裏,侍弄莊稼去了。更令人費解的是,他們一個個竟然心甘情願地安心於生產勞動。百丈大師道法之高明,由此可見一斑。
百丈說:“自古至今,佛隻是人,人隻是佛。”在百丈看來,若是不從人的日常生活之中體會佛法,不能將佛法融會貫通到平常事物之中,都是歪門邪道。
大安禪師是城裏人出身,號稱“懶安”,說明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勤快人。但他自從拜百丈為師,三下五除二,就被師父調教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莊稼漢。因為他明白了工作勞務即是佛事的真理,而且,在每日的勞動之中,他親身體會到了禪悅的滋養。
一年冬閑時節,大安入室向百丈頂禮後,直截了當地問:“師父,我欲識佛,不知何者即是?”
百丈闡釋佛法,從來不離種莊稼的本分事,這次也不例外:“大安,你這一問,恰好有一比,就像一個人騎著牛找牛。”
聽得師父如此一說,大安咧嘴笑了。有一次,他在山裏放牛,傍晚時分,該牧歸回寺了。他將自己的牛群數了三次,總是少了一頭,急得他滿頭大汗,後來還是溈山靈師兄提醒他:“是不是忘了數你自己騎著的那一頭了?”果然,他真是將離自己最近的、屁股底下這一頭大活牛給忘了個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