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牧牛”的公案多發生在馬祖一係的傳承中,而非同時代的禪宗另一大體係石頭希遷那裏?這實際上非常客觀地反映出當時的一大史實:馬祖建叢林,百丈立清規。
禪僧們肇建自己的道場,自立門戶,必須首先在經濟上獲得獨立,做到自給自足。這就需要大力提倡從事勞動,搞好農業生產。馬祖及其弟子啟建的叢林中,禪僧們每天必須下田幹活。試想,農業生產,耕、種、拉車、拽磨,哪一樣能離開吃苦耐勞、力大無比的牛?
它默默耕耘,為主人播種希望;它全力以赴,幫助人們越過坎坷;它奉獻血汗,為人群換來豐收……百丈、南泉等大師高揚農、禪並重的大旗,倡導勞動即禪修、日用生活即佛法的全新理念。他們將修行、禪悟與耕種緊密結合起來,在說禪講法時當然離不開手邊事、家常話。而牛,是他們一天都離不了的親密夥伴,禪話裏自然就少不了它了。
祖師們以牧牛來教導弟子,真是美事一樁:活幹了,禪也修了;糧食瓜菜大豐收,開悟的禪僧一大群,真可謂一舉兩得!
牛與禪的淵源至深,以至南泉與溈山兩大師幹脆說自己百年之後去做一頭水牛。其禪旨意趣很值得深入參究一番。所謂的牧牛,也就是一個調心的過程。大安禪師的牧牛話,將調心的修行程序通俗化了,使我們每一個平常人都可以從這裏入手進行禪修。我們像手牽韁繩牧牛一樣,牢牢盯住“牛”--自己的心念,不瞌睡、不走神、不妄想,這就是最好的修行。在“牛”沒有馴服之前,絕對不能放鬆。久而久之,牛與人合二為一,我們就能在日常生活中保持一種平和、恬靜的心態,顯發一種類似靈感的智慧,從而得到真實的受用。
心語
禪宗以“牧牛”比擬調心,惟妙惟肖,形象至極。野牛有一股強脾氣,需要很長時間馴化;恰如我們的心,妄想紛紜,雜念叢生,極難降服。
百丈懷海說:“如牧牛人,執杖視之,不令犯人苗稼。”石鞏慧藏說:“一回入草去,驀鼻拽將回。”禪宗這一調心方法,完全可以移植到現實生活之中。由於種種緣故,我們每一個人幾乎都養成了一些這樣或那樣的不良習慣。
這些習慣或者說習氣都是長時間形成的(佛教稱之為“熏習”),久而成性,很難改變。比如抽煙,所有抽煙者都知道其有百害而無一利,但真正能戒掉的人少之又少。
下決心改變舊習氣,就要像牧牛一樣,時時保持警覺之心,當其欲念剛剛冒出頭時,馬上“驀鼻拽將回”,絕對不能遷就。隻要你用意誌力矯正一次,其慣性就會減弱一點點,如此堅持下來,你的覺照力就會越來越靈明,而固執的習性卻越來越弱直至消失。
“鮑魚之肆,久而自臭;幽蘭之室,日增其芳”。不良習性與好的習慣都是自己養成的。筆者曾是二十五年的煙民,每日吞雲吐霧兩包,用此法七日戒絕,而今已十五年。相信自己,你也能。
〔1〕蠹(dù)魚,即書蟲。也用來形容愛書人。
〔2〕業師,指教育過自己的老師。
〔3〕聖果:即正果,指佛教修行所達到的圓滿境界。
〔4〕嵐氣,指山林間的霧氣。
〔5〕肇建:創建,始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