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寵辱不驚,世界不會垮(4)(1 / 3)

有一天,山上來了一位跛腳且斷了兩根手指的僧人。他當然就是仰山慧寂。在來溈山之前,他初謁耽源禪師,已經悟到玄旨,又在各地叢林曆練多時,可謂見多識廣,隻不過尚未透過最後的禪關。溈山之行,改變了慧寂,同時,也改變了禪宗格局。因為,假如沒有仰山慧寂的適時加入,繼承了靈的宗旨並加以發揚光大,禪林開宗立派第一回的榮譽就不會輪到溈仰宗了。

慧寂徑直來到同慶寺,拜倒在溈山靈麵前。靈問這個格外大膽的家夥:“是有主沙彌,還是無主沙彌?”

“我是有主沙彌。”“主在哪裏?”溈山追問。

沙彌卻不回答,隻是從西邊走到東邊,站立在那兒。溈山點點頭,示意他住下來。小沙彌卻不肯罷休,又問道:“溈山大師,我有了住處,但是,如何是真佛的住處?”

靈聽此一問,便知道這沙彌來者不善,鄭重地說:“思量無思的奧妙,若能反思,則會靈明不昧,智慧無窮。思盡返回本源,性相常住。事與理不一不異,便是真佛的住處。”

靈當場直指,慧寂當場頓悟。從此,溈山之上,同慶寺裏,溈、仰你才唱罷我登場,你放開喉嚨高歌一曲長風浩浩大江東,我和一首海上明月天涯共,把高深莫測的禪演繹得妙趣橫生。

慧寂問師父:“千百萬各種各樣的事物一起來時,會怎麼樣?”

靈說:“青的不是黃的,長的不是短的。各種事情都有自己的發展軌跡,而這些都與我無關。”

現代人每天清晨被刺耳的鬧鍾聲從睡夢中驚醒,從這一刻起,各種事情便紛至遝來,一天到晚忙得頭昏腦漲,可以說不勝其煩!

幸好,溈山老人為我們開了一劑消除焦躁煩惱的“清涼散”:每一件事物都有自己的起因、發展、結果,它們並不以我們的意誌為轉移。若是我們無力改變的事情,少操心勞神,應該安住本位,順其自然。

一天,禪僧們都在采茶。靈對慧寂說:“整天采茶,隻聽見你的聲音,看不見你的模樣。”

慧寂就使勁搖晃一棵茶樹,將樹葉搖得嘩嘩作響。靈說:“你隻得其體,不得其用。”慧寂反問:“師父你又如何呢?”

靈良久沉默著。他是以默作答。慧寂見狀說道:“師父你隻得其用,不得其體。”靈說:“饒你三十棒!”慧寂道:“師父的棒讓我吃,我的棒讓誰吃呢?”靈又說:“饒你三十棒!”

慧寂在寺院裏負責耕作。有一天,他剛剛幹活回來,溈山問他:“你從哪裏來?”

慧寂說田中。溈山又問田裏有多少人。慧寂不答,而是將鐵鍁插進土裏,叉手而立。靈見此,說道:“今天南山上割草的人真多。”

靈借勞動喻禪修,心靈上荒蕪的雜草,鏟盡性方顯。但本來無一物,荒草生何處?所以,慧寂拔出鐵鍁揚長而去。

靈問慧寂:“你幹什麼去了?”慧寂回答到田中割稻子了。

靈又問:“稻子好割嗎?”慧寂當場就演示割稻子的動作。

靈追問:“你剛才割的稻子,是當青的看呢,還是當黃的看,或者當不青不黃的看?”

慧寂剛才表演的是一場“空”戲,所割的“稻子”自然也是空的。空的東西當然不是青,不是黃,亦非不青不黃。因此,他抬起手,指著溈山背後的虛空說:“師父,你背後是什麼?”

靈若是回轉身,或好奇地問是什麼,就上了他的當。靈畢竟是久經禪機曆練的大師,要想套住他談何容易!這不,麵對慧寂,他未動聲色,反問:“你看見了嗎?”

皮球又被飄飄悠悠地踢了回來。慧寂自有妙手,化空為實,在地上撿起一個稻穗,說:“師父,你問的是這個嗎?”

靈感慨地讚歎說:“這是鵝王擇乳!”鵝王擇乳,去其水分,隻取奶中精華。開悟的大師,舉手投足無不是禪。

靈指著慧寂剛剛耙平的一塊稻田說:“這塊地那頭高,這頭低。”慧寂說:“我看倒是這頭高,那頭低。”

靈說:“你若是不信,就站到中間去看看兩頭。”慧寂道:“我站在中間也不看兩頭。”

靈說:“那就放進水來看看,水是平的,能試出高低來。”慧寂道:“水也沒有定性,不過是在高的地方高而平,在低的地方低而平。

如此而已。”

溈山靈與仰山慧寂將農事和禪修打成一片,幹農活時即修禪,說農事時即禪理,揮動鐮刀、拔插鐵鍁都是禪機。

禪機純熟農事熟,莊稼豐收佛自真。渾身自在田園裏,大汗流過心無塵。

夏季,按佛陀親自製定的規矩,僧眾們應該安居在一座寺院裏學法靜修,稱之為“結夏”(農曆四月十五至七月十五)。有一年,慧寂在山下的草庵中靜修過夏。解夏之後,他上山來問候師父。

靈問:“一個夏天都不見你上山來,你在山下都幹了些什麼?”師父是明知故問,慧寂則有意東拉西扯。他不說自己安居禪修,反而說道:

“我在下麵開了一片田,下了一籮種。”靈說:“你這個夏天沒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