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善道禪師在與仰山慧寂一起賞月時,仰山問:“這個月亮變尖時,圓形到哪裏去了?尖月變圓時,尖形又到哪裏去了?”
善道禪師說:“月亮變尖時,圓形隱去了;變圓時,尖形還存在著。”
藍藍的夜空中,半個月亮徐徐爬上來。華龍靈照禪師手指著天上那半圓的月亮問溥上座:“那一半到哪裏去了?”
溥上座回答他:“不要胡思亂想!”靈照說月也說禪:“丟掉一半啦!”
子湖利蹤禪師是南泉普願之法子,趙州之師弟,禪風十分犀利。他在寺院門口豎立了一塊牌子,寫道:“子湖有一隻狗,上取人頭,中取人心,下取人腳,稍一猶豫,就會喪身失命。”臨濟義玄的兩個弟子行腳來到子湖,剛剛掀開門簾,利蹤禪師大聲喊道:
“看狗!”
兩位禪僧急忙回頭,他卻趁機溜回了室內。一天晚上,利蹤在僧堂門口大聲喊叫:“有賊,有賊呀!”僧堂裏的僧人都被驚動了,紛紛起來抓賊。一個禪僧手腳最為利索,第一個從僧堂跑了出來。利蹤一把抓住他的胸口,喊道:“捉住啦,捉住啦!”被抓的禪僧連忙說:“師父,你抓錯了!我不是賊,我不是。”利蹤說:“是就是,隻是你不肯承當。”
一位禪僧來到福州報恩寺,參謁光雲慧覺禪師。慧覺問他:“你最近離開的是什麼地方啊?”
“臥龍。”禪僧答。他說的是寺院名稱。慧覺很平實地問道:“在那裏住了多長時間?”“一冬又一夏。”
慧覺像是火山噴發,平地裏突然起了陡峭的峰巒:“龍門沒有過夜客,你為什麼能在那裏住這麼久?”龍潭虎穴,何人能長久停留?
“獅子的洞窟中沒有別的獸類。”禪僧鎮靜自若地答道。是啊,狼來了!你若是一隻羊,隻能任人家宰割,被吞噬,被消滅;若你也是一隻狼呢?同樣,龍潭獅穴,隻有同類才能進入。能在龍潭之中、獅穴之內長期居住的,自身必定是雄獅,是蛟龍!
到此,慧覺仍不肯輕易放過,再一次勘驗:“你試著發出獅子的吼聲來看看。”禪僧不客氣地說:“我如果發出獅子的怒吼,就沒有和尚你了!”慧覺這才作罷,說:“看在你新來的份上,饒你三十棒。”
有禪僧問天童山新禪師:“如何是天童景象?”
這僧實際是問如何是禪的真諦。天童禪師答道:“雲無人種,卻能無窮無盡地產生;水沒人澆,也可一瀉千裏不複回。”
嵇山章禪師在投子大同禪師那裏做柴頭,也就是樵夫,負責打柴。一次,他和投子大師在樹下喝茶。投子指著倒映著山川樹木、藍天白日的茶碗說:“森羅萬象,都在裏邊。”
章禪師端起茶碗,將茶潑掉之後問:“森羅萬象,在什麼地方?”投子大師說:“可惜了一杯茶。”
有僧人問梁山善冀禪師:“和尚你幾時成佛?”善冀說:“到底不要壓良為賤。”僧人說:“和尚你為什麼不願意承當?”他回答:“好事不如無。”
巴陵顥鑒禪師看到一位禪僧優哉遊哉上山而來,那副悠閑神態好不灑脫,好不自在!就問他:“你是為遊山而來,還是為佛法而來?”
禪僧說:“清平世界,說什麼佛法!”顥鑒禪師由衷地讚歎道:“好一個無事的禪客!”誰知,那禪僧說道:“早已是多事了。”顥鑒禪師將自己的拂塵送給他,以示對他的禪悟之肯定。他卻說:“本來清淨,用拂子做什麼?”顥鑒禪師讚賞地說道:“你既然知道清靜,就千萬不要忘記。”
有禪僧問大龍智洪禪師:“什麼是佛?”智洪手指著那人,口氣十分肯定地說:“你就是!”禪僧又問:“怎麼領會呢?”
智洪禪師說:“你還嫌飯碗沒有把柄嗎?”禪僧想了想,再次問道:“什麼是微妙的禪?”智洪禪師說:“風送水聲來枕畔,月移山影到床前。”一切現成,自然而然。有位無名禪僧,沒有人知道他是哪裏人,也沒人知道他的法號。一日,他偶然經過一個鬧市。當他走到一座酒樓之下時,芒鞋的帶子開了。他在停下整理鞋襪時,無意之中聽到樓上有人唱道:“既然你無心,我也就作罷了。”忽然間,無名禪僧覺得心身踴躍,大悟禪機。從此,他自號“樓子和尚”。
心語
禪者之心,無所住,無所礙,玲瓏剔透,寸絲不掛;禪的意象更是機智百出,妙趣橫生。參學禪法,不僅能契入曆代祖師的心靈,感悟其通天徹地的廣博智慧,還能觸摸其鼻孔,領略其水靈活潑的風采。
生之為人,活在當下,不滿足於現狀,似乎又無可奈何。其實,沒必要整天往自己的心裏塞那些悲傷的、憂鬱的、哀怨的、蒼涼的調調。同樣的瓶子,為什麼舍棄甘露而裝進毒藥?同樣的心理,為什麼遠離歡樂而充滿煩惱?
歡樂是什麼?是心境,是角度。我們在遠離歡樂。但是,歡樂卻離我們不遠。這裏麵,也有禪機。
所以,不妨學一學那些禪師們,從容一點,簡單一點,幽默一點,開心一點。如果你不自找煩惱,別人永遠不可能把煩惱給你。
2.說到做不到,不過口頭禪
有六位禪僧結伴來到黃檗山。其中五人向黃檗希運大師施禮,有一個人提起坐具在空中比畫了一個圓相,站立在那裏,靜靜等待著黃檗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