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 幸福要靠正能量(3)(1 / 3)

席禪師正在打坐,睜眼先看到那朵白蓮。蓮花,花果同時,在佛教中有著特殊的意義。佛的座位係蓮花寶座,《妙法蓮華經》係經中之王,而慧遠大師在這東林寺創建白蓮社,開淨土宗之先河。他手中的白蓮,有什麼象征?席禪師問:“上座有什麼事嗎?”

野僧不答,圍繞著禪床轉了一圈。然後,麵朝席禪師,背著手將白蓮花插在香爐裏,問:“和尚,你且說說看,我這樣做有什麼道理嗎?”

席禪師竭盡心智,屢屢以精妙的解說來回答,但野僧總是搖頭。這遠來的禪僧有什麼高深莫測的機鋒?裏麵蘊含著什麼玄妙的禪理?席禪師百思不得其解,整整兩個月過去了,還是難以釋懷。他實在忍不住,當麵向野僧請教:“上座那天的行為有什麼特殊意義?請為我釋疑。”

野僧驚訝地一攤手,說:“我隻是將蓮花插在香爐裏而已,和尚你倒是疑惑有什麼特殊象征?”

席禪師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禪貴平實。自己平日裏總是這樣說,這樣教導弟子,也以此為榮。不料,能說到,卻做不到,遇到高手,高下立分。

五台山秘魔岩和尚平時手持一支碩大的木叉,每每見到雲遊而來的禪僧禮拜,他總是叉住人家的脖子,厲聲喝道:“哪個魔鬼叫你出家?哪個魔鬼叫你行腳?說得出來叉死,說不出來也得叉死,快說,快說!”

如此接機,看上去比“臨濟喝”加“德山棒”還要淩厲。這件事在叢林流傳開來,人們嘖嘖稱奇。景通禪師心裏疑著這事:口喝棒打,是祖師之傳,以顯家風。這,豈是能隨便模仿的?他決意去會會這個瘋和尚,看看他家底到底有多深。

景通禪師風塵仆仆來到五台山,一見麵,也不答話,更不禮拜,竟一頭紮進秘魔岩和尚的懷裏!秘魔岩和尚將手中未能用上的木叉扔掉,在景通禪師的背上拍了三下。他的意思是對景通禪師的讚許,認可他跳過了“龍門”。

誰知,景通禪師忽然推開秘魔岩和尚,拍手跳腳笑道:“師兄三千裏外騙我來,三千裏外騙我來呀!”說完,景通禪師拂袖而去。

雲山禪師正在與弟子們一同吃早飯,得報有禪僧專程從西京來,想與雲山禪師會會禪道。弟子們精神一振:這次有熱鬧看啦!禪僧之間互鬥禪機本是家常便飯,但像這樣明目張膽找上門來的法戰還不多見。

那位禪僧被請了進來,雲山禪師將一隻大手伸到他的麵前:“西京主人的信帶來了嗎?”

看得出,來僧久經戰陣,不慌不忙,從從容容彈彈袈裟,彬彬有禮地回答:“不敢妄通消息。”

“你是行家,天然自在。”雲山結束了平局的第一回合,邀請來僧共進早餐。不料,那僧平地起風雷,說:“殘羹剩飯誰稀罕!”他不買雲山的賬,將雲山禪師暫時息戰的好意當成廉價的殘羹剩飯。如此之說,雖非刻意當著滿堂僧眾出言不遜,卻也是摟草打兔子,在說禪的同時,也著實損了雲山一回。雲山寵辱不驚,依然像是笑彌勒:“隻有你不願吃啊。”那僧索性故作嘔吐狀。雲山禪師四兩撥千斤,在看似絕路的地方輕輕轉身,吩咐侍者:“將這位病僧扶出去吧。”

齋堂裏的僧眾早已停止了用膳,自始至終瞪著眼睛,觀看這兩位禪師高峰淩虛步,句句鬥禪機。法戰至此,勝負不分,尚未結束吧?

果然,片刻之後,那僧又走了進來。雲山一見,好像要站起來迎接似的。就在雲山要站未站的一瞬間,那僧馬上回轉身,向外走去。

雲山衝著他的背影說:“好一個伶俐僧衲!”那僧頭也不回,甩來一串硬邦邦的石頭:“以這樣的言行,還想繼承臨濟法門,也真太委屈曆代祖師了。”如此傲慢,如此無禮,對一方宗主極盡諷刺挖苦之能事,不禁令滿堂大眾憤憤不平了。然而,雲山禪師不動聲色,心靜如水,和和氣氣說道:“山僧平庸,還希望你能夠好好相傳。”

那僧聽到這話,回過頭來。回頭轉腦,天地懸隔,狐狸尾巴就是在這時露出來的。

“禪,豈是市儈名利?豈是私家財產?我是看走了眼,把你當成了高僧大德!”雲山的禪杖雨點般落了下去,那僧在眾人的哄笑聲中抱頭鼠竄。

心語

佛門雖是清淨地,但古往今來裝模作樣的名利之徒也大有人在。好在禪宗有勘辨、法戰等優良傳統,真金在烈火中熠熠發光,頑鐵經過錘打也百煉成鋼,而濫竽充數者更會現出原形。

禪者互相勘驗,針鋒相對,寸步不讓,其激烈程度不亞於交戰。在對方的嚴逼下,走投無路的一方不得不放下一切,虛空邁步,懸崖撒手,大死一番,始得大活,進而豁然開朗。

古代禪師們的這種優良傳統,在當下時代卻已經不多見甚至是不見了。其實,不僅僅在學術上,工作和生活中也是如此,需要爭辯甚至亂戰的東西很多,隻是由於種種束縛和顧忌,我們在成長中學會的隻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至於觀點碰撞、激烈交鋒、深入討論的場麵,是很難看到的。

不激不躍,不激不發。隻有真誠相論,很多事情才會迎刃而解,並激發出雙方潛在的能量,撞擊出智慧的火花。所以說,相互砥礪,是我們生命力、創造力的源泉之一。禪師們千年前就明曉的道理,我們是不是懂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