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玄的話音剛落,大愚一把揪住了他,說道:“你這個還在尿床的毛孩子,剛到這裏時還在問自己有無過錯,現在又說黃檗佛法沒啥了不起的。你認識到了什麼道理?快說快說!”
義玄才不會說呢!他伸出偌大的拳頭,在大愚脅下連搗了三下。大愚一笑,說:“你的師父是黃檗,不關我的事。”
義玄開悟,是中國禪宗發展史上轟轟烈烈的大事。安史之亂以後,大唐國勢由盛轉衰,那些依附於皇家、官府,繁盛於都市的教派,必然也隨之江河日下。等到唐武宗滅佛之後,那些宗派更是遭受了毀滅性的打擊,從此一蹶不振。而禪宗,六祖之後,尤其是南嶽懷讓--馬祖道一、青原行思--石頭希遷兩大禪係,因其遺世獨立,遠離浮華,植根叢林,與百姓打成一片,越發繁榮興盛起來。從安史之亂後的八世紀中葉開始,著名禪師輩出,龍吟虎嘯,燦爛輝煌。後來,一花五葉,分為:溈仰宗、臨濟宗、曹洞宗、法眼宗、雲門宗,其中以臨濟風頭最為強勁,千年以來一直是禪宗的主流。而臨濟宗的創始人,就是義玄。
義玄初見大愚,還在經驗思維裏打轉,深深陷在三度被打的苦惱中。待到大愚為他點透,他才醒悟,師父黃檗之所以打他,並不是他問錯了,而是他詢問本身就是錯的。他之所以問“如何是佛法大意”,說明他還未走上“悟心”
的正路,仍希望在思維意識的層麵上弄明白佛教的意義。佛法大意是問不出來的,也無法用語言來直接回答,所以黃檗答他的是三頓亂棒,他答大愚的是三次拳頭。黃檗當頭三棒,打斷其妄想執著;大愚脅受三拳,證明他心開得悟。這時,義玄才真正理解了師父的一首詩偈:“塵勞回脫事非常,緊把繩頭做一場。不是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景深
他是一位普通的美國印地安納州農民的兒子,在六歲時,父親被勞累打垮了,撒手人寰。十四歲的時候,貧寒的家庭無力支付他的學費,他不得不從格林伍德學校輟學。
為了生計,他到農場幹雜活。但因年歲太小,力氣不足,拚死拚活卻掙不到錢。他當過電車售票員,幹得十分不開心。十六歲時,他虛報年齡參了軍,一年之後又被迫退出了現役--軍隊不是托兒所,回家玩去!他來到了亞拉巴馬州,開了一個小小的鐵匠鋪。可是,烘爐還未燒透,就倒閉了。他特別喜歡通紅通紅的爐火,就到南方鐵路公司當上了火車司爐工。他真的十分喜愛這份差事,以為終於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全心全意地工作。第二年,因為有了固定的收入,他便結婚成了家。然而,當他妻子懷孕的同時,大蕭條的序幕也已經拉開了,各企業都開始大減員。他不幸也是其中的一個。為了養活妻子以及她腹中的孩子,他四處奔波,希冀找到一份工作。然而碰壁,碰壁,到處碰壁!他垂頭喪氣回到家中,家裏更是死氣沉沉,除了四麵牆壁,空無一物--不管是死物,還是活物,全都不見了蹤影--妻子變賣了所有家產,逃回了娘家。他賣過保險,賣過輪胎,經營過一條渡船,還開辦過一家加油站,但是所有這一切都沒有逃脫失敗的命運--好像他這一輩子與失敗、挫折結下了不解之緣。為了迫使妻子回來,他計劃綁架自己的女兒,卻也失敗了。黴運當頭照,事事順不了。後來他好不容易成了一家餐館的主廚,離家出走的妻子、女兒也回到了他的身邊。但是,州政府新修的公路正好要穿過這家餐館,他又一次失了業……但他仍不甘心,不停地進行著新嚐試,不停地重複著一次次失敗的全過程。幾十年中,他無怨無悔,不屈不撓,屢敗屢戰,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爬起來。有一天,郵遞員給他送來了一張社會保險的退休金支票。這也就是說,他已經老了,到了應該放棄、應該休息的時候了。但他說“不”。他以那價值一百零五美元的退休支票作為資本,又開始了新的創業--還是通紅的火爐。不過這次不是打鐵、不是機車,而是烤雞--肯德基家鄉雞。
他,就是哈蘭·山德士。當他在八十八歲高齡功成名就、隱身而退時,他的肯德基已經遍布全世界。
對於成功而言,百折不撓是必需的,中外古今都沒有區別,它是人生的真諦,也是禪師的心得體會。乍一看,裏麵似乎沒有智慧可言,但又是大智慧。
心語
義玄三次問法,卻三次被黃檗禪師打,心頭依然一片迷茫。最後,大愚輕輕一點,他便恍然大悟了。有人因此認為,大愚的禪法比黃檗高明。
其實,沒有黃檗那三頓老棒,大愚就是點上一百年,義玄也未必會悟道。在這個世界上,任何勞作、探索都不會白白付出,必然有相對的收獲。就算是方向不對,走入死胡同,起碼證明了這條道不通,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而且也鍛煉了腳力,收獲了沿途的風景。
現代社會競爭激烈,人心浮躁,急功近利,事事都想走捷徑,這是一種病態。世上沒有空中樓閣,遠行千裏必須腳踏實地。換句話說,隻要工夫到家,得遇“大愚點化”,則是遲早的事。
〔1〕口占,不打草稿,口頭敘說出來。
〔2〕粗行沙門,即粗魯和尚。
〔3〕前後際斷:截斷過去與未來相對立的見解。
〔4〕《妙法蓮華經》,簡稱《法華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