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哥哥,這是怎麼回事?”任夢和我的關係有點模糊,但是大家相互又都明白,所以她是最關心我的,另外,這裏除了我就隻有她懂卦,可是看見出了這種她也不明白的情況,就隻好問我了。
“根據祖上傳下來的說話,假名自毀隻有兩種可能,一是泄露天機太大,被上天警告;二是所算關聯之物乃是跳出三界之物。我隻是算下如何趨吉避凶,絕對沒有被天罰的可能,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害死一車人的東西是不在三界之中的東西,因為此卦與它有關聯,才毀了假名。”吹了吹被燒傷的手指,我逐一拾起地上的銅錢,這次,麻煩大了。
“難道說!”任夢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如果真是她想的那個樣子,那,此去到底是給葉培報仇還是去送死就很難說了。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我隻知道神話傳說中的孫悟空是這樣的存在,難道是猴子?”芳華皺了皺眉。我們姬家並不是什麼修行世家,隻是因為族人多有點先天能力,所以前輩們會把一些與能力相關的東西寫下來留給後人。我們家族自然都是人,所以沒什麼跳出三界不在五行的老祖宗給留下關於這個的記錄,隻知道有這麼個說法。
“你們還是不要去了,如果……”導員年齡大了,自然知道那是什麼,出聲勸阻。
“放心吧,李老師,隻要準備充足,不會有太大危險的。如果葉師姐不在那車上,你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會去,玄哥哥絕對是一個獨善其身的人。可是師姐對他有恩,讓他不去,那是不可能的。”任夢掐斷了導員的話,回頭對那對男女說:“叔叔阿姨,我們是學生,力量有限,可以請你們幫忙準備點東西嗎?”
男人看了看我們幾個,“孩子們,我看算了吧,培培已經走了,雖然我們也想找出凶手,可是看了剛才你的占卜,這裏麵的凶險肯定不小,要是你們出了什麼事,讓我們怎麼安心啊。”
“此仇不報,我一輩子都不會安心。”手一揚,八枚銅錢向桌子上灑去,可是,另有一隻手飛快的劃過,把那些銅錢悉數打飛。我困惑的看著任夢,她沒說話,隻是找來紙筆,自顧自的寫著什麼:
公雞兩到三隻,活
桃木一段,越老越好,用黑狗血浸泡三天,做成三把木劍
朱砂,中量
墨鬥
古錢,大量,串成劍型
生糯米,大量
雞蛋一籃
軟塑料管15米。內徑要粗
寫完之後,遞給了男人,“給師姐報仇就全靠這些東西了。如果您真的不想報仇,就幫我把那個非報仇不可的家夥打昏,我打不過他。”說完,任夢靜靜地退了開去。
……
四天後,男人給我們帶來了比單子上還多三分之一的東西。他的意思我們明白。不再多說什麼,一行四人坐上他的警車,離開了校園。
“葉雷,警察。”他是這麼介紹自己的。“看了你的占卜,聽了你們導員的故事,我現在相信這世界上是有鬼的了,你們能不能告訴我,今天要麵對的到底是什麼?也好讓我心裏有個底。”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而又去害人的,我隻能想到一個名詞——僵屍。”任夢從來沒跟我說過她的推論,但是我一點也不覺得詫異,在看到她寫那張紙的時候,我就知道將要對付的是什麼了。普通的鬼魂是不需要帶糯米,更不需要帶管子的。
“你說什麼!僵屍!”反應最大的反而是芳華。“哎呀,你怎麼不早說啊!對付僵屍,我去幹什麼!”她的反應讓人覺得很不正常,每次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她都是非拉著我去送死,這次怎麼她自己先打退堂鼓了呢?
“吱——”車刹住了。“現在回去還來得及。”葉雷的聲音冰冷,一個滿心去給女兒報仇的父親聽到自己車上的同路人要打退堂鼓,想來也是不甚高興的。
“不用了,我就是發發牢騷,不看著我那該死行瘟的哥哥,我還真是不放心。”芳華吐了吐舌頭,不再說什麼。
黃昏時分,警車駛到了事發現場。我們順路邊的山坡爬下去,看見那輛摔下來的車還在那裏,屍體已經都運走了,隻是車內外都是血跡斑斑的,一條白裙子赫然被拋在離車不遠處。在車旁邊還守著兩個警察,看來事故現場的勘測還沒有結束。那兩個警察是認識葉雷的,過來打了個招呼,就繼續忙自己的去了。我們決定先在這個事故現場搜索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點線索,如果這次並不是僵屍做的,而是其他東西做的,那我們可有難了。
任夢從隨身的小包裏掏出一束香,取出三根點燃,口中念念有詞:“赫赫陰陽,天地崇光,三清道祖,聖帝炎黃,今借此香為引,尋妖魔凶厲之氣,疾!”說罷把香往土裏一插,香頭上冒出來的煙頓時起了變化。飄飄悠悠飄進了車廂亂晃不止。我正想詢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卻見那煙好象被什麼牽動似的向車下鑽去。這車是側倒在地的,下麵應該是原本車的左側位置。看來,真正的問題就在那裏。任夢從包裏掏出個小藥瓶,還有幾塊紗布,嘴向那兩個勘測現場的警察努了一下。我會意,把藥水倒在紗布上,跟葉雷一人一個,把兩個警察放倒。
我們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如果沒什麼必要,是不願意向一般人展示的。那藥劑對他們身體沒什麼傷害,最多也就是莫名其妙的睡段時間罷了。
“東嶽泰山府君如令,借汝廣大神通,移此微末之物!起!”任夢捏了個法印一指車身,隻見那破車開始慢慢的顫動。“起!”任夢又是一聲嬌喝,車的一邊開始極其緩慢的抬起來。汗,從她額頭上向下流淌著,捏法印的手也在不住顫抖。“起!”抬起的速度快了一點,可是還是很緩慢。
“你們倆是死人啊!快去幫忙!”芳華的罵聲讓我和葉雷如夢方醒,連忙跑到車邊,幫忙往起抬。說實在的,要讓銅錢這樣的東西漂浮起來並不是難事,可是讓這麼大一輛車憑空抬起來,我還真沒見過。
“起!”任夢聲嘶力竭的大喝一聲,並且重重地一跺腳,我頓時感覺手上一鬆,客車已經正正地立起來了。而任夢則一陣搖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知道她隻是脫力了,便去先行查看車的左側。說起來,要一個三流的風水陰陽師來施展移山法移動這麼大的車,還真是難為她了。
在司機下麵的位置,兩個洞就那麼突兀的出現在那裏。從洞口來看,是外力強行突破進去的,我看見鐵皮上掛了一塊布片,便伸手取下來,仔細端詳。這是一小塊黃色的布片,上麵散發著一股腐臭的味道,雖然這車上上下下都有腐臭的味道,但是和這片布片是不能比的。那是一股沉積了多年而形成的臭味,看來,就是那東西襲擊車輛的時候被鐵皮從身上帶下來的。
我正要走回去看看任夢的情況,卻猛然發現腳下的土地有些反常。車身上有兩個洞,那麼車裏死人的血液即使不全從這裏流出來也會流一部分吧。可是我腳下的土地卻是幹淨的很,除了表麵的浮土略微有一些血跡外,幾乎就是和一般的土地一模一樣。難道說……我迅速拉了還在觀察那兩個破洞的葉雷離開那裏。看看即將落山的太陽,我不由分說抱起任夢,衝葉雷大喊了一聲:“把那倆條子抽醒!快走!”葉雷似乎不怎麼滿意“條子”這個稱呼,但是他知道大局要緊,趕忙幾個耳光把那兩個睡過去的警察抽醒,然後和芳華一人拉一個,從山坡上到了上麵的公路。任夢躺在我懷裏閉著眼睛,一動都不動,我知道她是在抓緊時間恢複體力,於是對葉雷和那兩個還弄不清情況的警察吩咐:“把糯米圍著車灑一圈!殺一隻雞,把雞血和朱砂弄到墨鬥裏,然後用墨鬥線把整個車身彈一遍,要快,我們這裏唯一有法力的人虛脫了,要趕快製造一個相對安全的堡壘,讓她進行恢複。”看見兩個警察莫名其妙,葉雷拿出上級的架子,強行命令他們按照我的吩咐去弄墨鬥線,而他自己則去灑糯米。芳華則從隨身的小包裏拿出一個小型望遠鏡,遠遠地觀察下麵的情況。
天,逐漸黑下來了,我們的準備工作也做完了,接下來,就看它會不會出現了。
“哥,你快看!”芳華把望遠鏡遞給我——在我們剛才站立的那裏,土地開始顫動,似乎有什麼東西正準備破土而出。兩個警察這時也弄清楚了狀況,一人抓了幾個雞蛋站在路邊嚴陣以待。
醞釀了好久,終於,一陣塵土飛揚,兩隻手從土裏伸了出來,黃色的袖子,青黑的皮膚,看來我們的猜測完全沒有錯,這真的是一具僵屍!“砰”的一聲,土煙四起,等土煙散去後,一個旗將打扮的僵屍赫然站在那裏。我輕輕把任夢放到座位上,走到車外小聲對他們說:“先不要動,我們還需要點時間,這裏是下風口它不會那麼容易發現我們的。”兩個警察什麼時候見過這種東西,嚇的一邊發抖一邊暗自慶幸,還好被我們拉上來了,要是依舊在那裏守著現場,恐怕現在已經是僵屍的點心了。
“姬玄,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在任夢沒有恢複以前,盯死它,不要讓它跑了。如果被追上了,一定要記得閉住呼吸,僵屍的眼睛和我妹妹的右眼一樣,是看不到人的,全靠鼻子追蹤,隻要你閉住呼吸,它就找不到你了。”繼續拿望遠鏡觀察,卻看到了令我膽寒的一幕——那僵屍一邊抽鼻子,一邊把臉轉向我們這個方向。我心道不好,這僵屍的鼻子怎麼這麼靈,我們在下風它都能聞到人氣麼?
“咚、咚……”平舉雙手的僵屍正一跳一跳向上跳過來。眼看,已經爬了一半路了,再這麼下去,要不了多久就到我們身邊了。“看招!”一把糯米拋出去,僵屍仿佛受了重擊一樣,倒飛出去3米多。可是,這一下也激起了那僵屍的凶性,昂首號叫一聲,又向上跳來。月亮已經出來了,在月光下,僵屍的獠牙和指甲都閃著寒光,讓人膽寒。兩個小警察腿肚子開始轉筋,終於,高個子的那個首先抵不住壓力,瘋了似的把手上的所有雞蛋都衝著僵屍扔了下去。僵屍在山坡下20多米的地方,他又扔的慌亂,竟然一隻都沒打中。葉雷連忙上去按住還想拿雞蛋繼續砸的高個警察,掏出他的佩槍,往槍管裏倒了一些朱砂,還給他。然後又依樣炮製了自己和矮個警察的手槍。我不禁有點佩服他,作為一個普通人,在這樣詭異的事情裏居然還能保持鎮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