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回來,我見到的就是禪院直哉和他幾個跟班們在我的院子裏狂吠的情形。
我快步走去,發現自己的東西都被翻得亂七八糟的。
雖然說對這個禪院家沒什麼歸屬感,但是對於自己正在生活的院落,遭遇了這樣的事情,哪怕罪魁禍首隻是幾個小孩,我還是忍不住拳頭硬了。
——不愧是禪院家養出來的小孩,小小年紀就透出一股腐敗封建的味道。
此時此刻,我的胸腔好像被一陣莫大的憤怒盈滿了,正要噴薄而出,也許是因為情緒的巨大起伏,又或者是我快要燃燒殆盡的理智讓我產生的幻覺——
我好像看見自己的影子沸騰了一下,就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憤怒,於是也跟著波動一樣。
但是很快又歸於平靜。
——錯覺吧?
應該是錯覺。
好端端的,影子怎麼會自己動呢?
我對禪院直哉說:“滾!”
禪院直哉睜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好像我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一樣。
他指著我,也許是還沒找好措辭,“你”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個所以來。
我有點不耐煩了,催促他:“你走不走?”
他好像終於緩過來了,招呼了那些跟班正要對我動手。
真是不禮貌的小橘子,明明沒有那些長老滿臉溝壑的死氣沉沉,卻有一股從骨子裏散發出的衰敗感。
我隻說:“怎麼,要對我動手嗎?你別忘了,父親的繼承人當的並不穩當,你要是對我動手,明天‘禪院直毘人的兒子是個言行舉止粗魯,且善妒自己親妹妹的蠢貨,根本不堪大用’的消息就會成為一個不光彩的把柄。”
禪院直哉聞言立刻反駁:“怎麼可能!父親可比禪院扇不知道強了多少倍,怎麼可能因為這種事情受到影響!”
“是嗎?”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根本不用費什麼心力就可以應付,“你對禪院扇還不了解嗎?他這條藏在暗處的鬣狗可是時刻想著從父親身上咬下一塊肉來呢……這一點,想必你比我這個才來沒幾天的私生女更清楚吧?”
雖然我完全不知道禪院扇到底的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但是聽見仆從的描述,以及自己對禪院家大多數人的了解,這麼描述多半沒錯。
果不其然,禪院直哉猶豫了。
於是我繼續說:“更何況,即便父親沒有受到影響,但你對我動手的事情想必也會影響到你在父親心中的地位吧……畢竟,父親那麼寵愛我。”
“怎麼可能!”禪院直哉想也不想直接反駁,“你一個私生女,住在這種地方,還隻有一個仆人來照顧,父親怎麼會在意你!”
“是嗎?”我反問他,“那你為什麼會來呢?不是因為聽到我受傷後父親來看望我的消息嗎?”
禪院直哉眼睛猛地睜大,笑臉卻一下子變得煞白,看起來滑稽又好笑。
這就是小孩子嗎?
真有意思。
我好像找到了一些特別的樂趣。
*
從那以後,禪院直哉幾乎每隔一兩天就要來一次。
每次一來都試圖從不同地方嘲諷我、貶低我。
但是每次都會被我懟到一張臉憋得通紅,然後一臉憤怒但又因為“父親不能留下把柄”這樣的顧慮而憋著一口氣,但就是不敢對我下手。
禪院直哉啊禪院直哉,這麼多次了,你還沒長教訓嗎?
他這種鍥而不舍的精神可真是令人感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