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1 / 2)

涇陽太寺,即涇陽大寺。最早建於那個朝代,無史料可考。據《涇陽縣誌·卷二<建置誌寺觀篇 》記載:“太寺前身乃符堅行宮(公元前351年至369年)。隋文帝時(公元581年至604年),文帝母信奉佛教,令文帝改秦符堅為佛寺。文帝侍母至孝,尊矚改名為‘太壼寺’”。其後殿千佛寺存有碑記。

劉樹森自小受父輩熏陶,熟讀經史,精通建築技藝,又能習文詠詩。不知何故,在他們這門傳宗接代掌故上,不知怪罪了那路神靈,總是那麼的不盡人意的單傳。劉樹森自打和三原縣富室武員外三女兒武蔥兒結婚後,時隔不長,在一場霍亂瘟疫中,不僅爺爺劉文舉,奶奶張氏。並幾個叔伯相繼病逝。而且,他的父母和幾個兄弟姐妹,一並在瘟疫中,命歸陰府。

劉樹森覺得原籍河南開封,生於長安,隨父僑寓眉縣橫渠鎮那個張載,儒、釋、道家倫理精博,當屬自己尊崇的先聖、先賢。他決心揮灑才情,也想作一個關中道上“為天地立誌,為生民立道,為去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集古建史書詩文一身的關中硬漢,也風流上他一回。可是,時運不佳,正當他翅羽振飛之際,經年不休的戰爭,兵荒馬亂,田耕荒蕪。熟讀史書的劉樹森為了度日,隻能放下手中為人築房用的斧鋸和經史,扛起鋤頭耕起田禾來。他哪兒想得到一夜之間,他這條關中道上才思敏捷、古建甚豐的一介硬漢,骨子裏的那個宏闊理想,便一落千丈。時勢的瞬間變遷,他隻覺得他再也不能“為天地立誌,為生民立道,為萬世開太平”。可是,他相信能活在亂世之中的關中硬漢,憑著關中皇天厚土紫氣,一定能像豪放浪漫的李白那樣,“天生我才必有用”!隻要他能活了下來,“為去聖繼絕學”的古建技藝,一定能留傳給後世的!可是萬沒想到的是,關中道的人在慘亂的荒戰中,居然死過大半。偌大一個劉豁村,他們劉門大族數十戶八十口,跑地也隻剩下他和蔥兒了。奇怪的是他和蔥兒恩恩愛愛了十八年。隻是不得一個傳宗接代之後。適逢山西杏花村楊忠孝老先生貴人入戶,當夜幸得一子,卻是個豁豁。又得十甕大銀,卻惟一甕缺個補丁。昨夜又做一夢,不想竟然夢想成真不說,又遇上相門之後……劉樹森清楚記得,當年劉門老爺子在擴建太寺時,老爺子還給二門牌坊明柱上,書了一幅“佛光普照十方界,法雨均滋五性根”的楹對,刻在石幅上。大難年頭,他以為那關中清宇高僧早已不在人世。所以,養家糊口的劉樹森這些年從未進過涇陽古城。劉樹森想到這兒,一時興起,便道:“曹鋒老弟,涇陽太寺是塊令人神奇的佛門聖殿。那清宇高僧說得對。時間尚早,仁兄不妨領你去太寺一覽何如?你我天道有緣,想必是你我結拜兄弟的絕好之地。”

曹鋒覺得劉樹森說的倒也合乎自己心意,他覺得涇陽的確仙風道骨得令人撲朔迷離。那高僧看都沒看清,怎麼一瞬就不見了?他想到這裏說道:“仁兄所言及是。曹門之後,曆來尊佛順天。為了保住仁兄與我這一家人的安寧,小弟我從命跟你尊拜就是了。”

劉樹森扶起曹鋒,轉過身來,回頭望去,卻不見那老僧的人影。憑聲音斷,那個老僧似乎是當年和劉門老爺子劉文舉,高陵縣船張灣石憲宗一起擴建涇陽太寺時交往甚密的關中清宇高僧。

曹鋒一家跟在劉樹森身後,從朱家夾饃鋪出來,經過涇陽縣衙門前,徑直向鍾樓走去。沒走百步就走到鍾樓下。向北一拐,又是一個百步,便來到了“太寺”門前。

曹鋒定睛一望,雖說荒亂多年太寺門前冷落得無人。加之風雨剝蝕,有失佛地尊嚴。然仔細觀之,那統覽廟寺幽深的氣勢,可以聆聽簷下風鈴的鳴奏,可以暢想多年世事的變遷。曹鋒不由一時大開眼界,隻覺得令他心曠神怡。

曹鋒徑直走到太寺門首,隻見大門左右兩側柱上刻著一幅長聯“佛應兩千,度眾生以印證菩提,故感天龍常擁護;法流東土、開文化而震發茸瞶,致令賢智盡歸宗”,在曹鋒看來,這幅長聯,不僅看到了涇陽這塊風水寶地的仙風道骨,也看到一代書壇先聖“體象卓然,殊今異古,落落珠玉,飄飄纓組”的筆力和刀功,愈加感到涇陽太寺“殫土木之功,窮造型之巧”的寺廟整體,簡直威嚴異常。

這時,劉樹森已走到二門石牌坊前,正向他招手。曹鋒不曾從方家境界中繞了出來,卻見劉樹森正向他招手,隻好向二門牌坊走去。大老遠,卻見牌坊石幅上雕刻著刀功精細,斑燦奇幻的一幅楹對“佛光普照十方界,法雨均滋五性根”。從行筆看,屬東晉王羲之家法,用筆“外拓”,章草筆藝圓渾,沉著痛快。有米芾謂之“運筆如火筋畫灰”之能。曹鋒這麼暢想,便覺得日思暮盼著的涇陽這塊令人神往神奇的熱土,真乃的風神秀骨。一時興起,不由詠讚起來:“‘梅華觀春,清風善節’,‘高懷見物理,和氣生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