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樹林和曹鋒從涇陽太寺大門走了出來,還沒走到鍾樓,隻見一隊官兵,慌慌張張地穿過鍾樓,向東跑去。
官兵過後,劉樹森在半截巷好友賀根成家趕來一輛轎車。讓梅英和幾個娃們坐在車裏,他們兄弟二人分坐轅上。鞭稍一響,不一會兒就出了涇陽北門。
無疑,這天夜裏,劉豁村劉門寒舍所居的這對兄弟,非得享受荒亂年頭人世間的一回友情不可。
次日清晨,劉樹森和蔥兒作主,讓曹鋒給兒子起了個名字,叫劉宏遠,並讓其子劉宏遠成人後,認曹鋒為幹爸。曹鋒和梅英覺得,這是天載難逢最好不過的事。便欣然應允。隨後,劉樹森和蔥兒為曹鋒打點行囊後,又贈給曹鋒文銀三百。言說“倘若不便,再來寒舍拿些是了。”
吃罷早飯,劉樹森驅車將曹鋒一家,繞道送到涇陽西門蒙家橋。然後給曹鋒指了一條截路,讓他到西鄉王村後,隻要找到好友郭平安把這封信交給他,一切問題都好解決了。說著便將一封信雙手交給了曹鋒。
這天下午,曹鋒終於領著一家,來到了涇陽西鄉這塊風水寶地。
一到村邊,卻見一個身材不高,卻很渾實的漢子從村裏走了出來。曹鋒問道:
“請問大哥,您這村就是西鄉王村?”
那漢子一聽曹鋒口音,心想:“荒亂年頭,逃難到此,保不準為尋找王村一戶遠方親戚而來。”那漢子想到這兒,又見曹鋒麵目和善,知書達理。便說:“正是,正是。請問你來西鄉王村,尋覓何人?”
曹鋒見那漢子熱情又熱心,說道:“大哥,我來西鄉王村尋覓那個耿介豪爽,大氣敢為的郭平安大哥。”
這條漢子,正是曹鋒來西鄉王村尋的那個郭平安,這回總算是聽準了。眼前這個異鄉逃難來西鄉王村的麵目可親的漢子,憑著一口斯文河南腔,必是河南人無疑了。我郭平安祖宗三代,本與河南無親,他怎麼知道涇陽西鄉有個王村村?王村村裏有個郭平安……罷了。既然他領著一家從河南逃難到此,為尋找我郭平安而來,想必有與郭家什麼重事相告。郭平安想到這裏,問道:“請問你來王村,尋找郭平安為了何事?”
曹鋒一時沒有回答。也不好一時憑心而斷,他能回答什麼呢?“我幾個月來的長途跋涉,又在一路沿門乞討中看盡了人世間的眉高眼低,受盡了人世間的擔驚受怕。死裏逃生,大難不死,來到沃野關中。邂逅好心人相救,又經佛門指點,好不容易來到涇陽西鄉王村。憑著曹鋒我潛意識中的那個推斷,眼前的這條漢子,準是一條關中硬漢無疑。”
曹鋒想到這裏,又把那大漢仔細看了一遍。他想回答,隻是不知該從何說起。隻見他從懷裏取出一封信,雙手交給了那條漢子,說道:“大哥,倘若您憐憫小弟一家,麻煩您為小弟我尋找一回郭平安大哥如何?”
郭平安接過信,打開一看,“啊!原來是樹森大哥剛才結識的,河南曹家相門的後裔——曹鋒小弟!”
“大哥,您……”
“大哥我就是西鄉王村那個郭平安!小弟啊!快,快跟大哥我回家去。”
不用說,郭平安自然熱情地款待了曹鋒一家。
吃罷早飯,郭平安領著曹鋒來到王村村頭,向南一望,巍武的白蟒原,茫茫皚皚,粉妝玉砌。白蟒原下的涇河水,似乎能聽到嘩嘩流淌的浪擊聲。向北遠眺,北仲山頭那摩天嶺,在玄遠的天幕中,望不到頂。東西周邊,誠如清宇高僧所講那樣,廣袤無垠,器欲難量。
曹鋒好像被涇陽這塊地脈紫氣吸引著。隻見他展開雙臂,麵對西鄉王村這塊寶地,及其四圍的山川秀水,不由又轉身慢慢地環視了一回。他呼吸著雪後大自然賜給人間不曾這般聖潔的新鮮空氣,隻覺得心曠神怡,豪情激蕩,即吟出一段四言長詩來—天地玄黃,宇宙洪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