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取決於老黃的民間生活經驗,來自於他對民間地域語言的分解能力。這需要社會學意義上的深度洞察,需要廣博而嫻熟的交際。毛主席說,學習語言一是向書本學習,二是向群眾學習。老黃向群眾學習的語言比向書本學多,他在一堆沙礫裏很快會揀出含有金子的那一粒,然後去淘洗冶煉。他的社會交往圈子,有點像上至官員下至乞兒的味道,名流也罷,凡夫也罷,樂於和各色人等的民眾交朋友。飯後茶餘,大夥兒既是受眾,同時又是客串的角兒,而最有心計的人是老黃,在這個趣談的集散地,你聽了他的笑話,同時又為他提供了笑話的原料,豐富了他的財富。他是一個工會的頭兒,也是一個善於經營酒店的生意人,民間曲藝行當是他在從事正經事的同時所持有的一個絕活兒,一門手藝,一張名片。他的名氣大於他的職位,很多人都認識他,出自於他的口頭版本的笑話傳播廣遠,不知在什麼角落正有捧腹的笑聲響起。
前幾年,在我讀過老黃的幾篇詩文後,就窺見到人和藝背後的文章,寫得既質樸簡約,又意味悠長,這便是他嘴上功夫的底蘊。同樣一件事情,每一個人敘述表達起來,效果是有差異的,無論是口頭還是筆下,這就是個性。我曾和老黃談起過,如果把這些詩文和那些停留在口口相傳形式上的笑話整理一下,留其精華,去其糟粕,有的可稍作修飾,一定是一本不錯的雅俗共賞的讀物。最近聽說這本書已經成形,我有感於其人其藝,說了上麵這些話,但願不是一個笑話。笑話畢竟是生活的調味品,一種作料,而不可以當成營養主食受用。
《銅日報》2004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