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一死換眾生(2 / 3)

‘香流人間’一共三間院落,一座臨街閣樓,以甲乙丙丁排序。與後花園相臨的那個是以甲相稱,是專門接待貴客的。往前那座院落以乙字相稱,是專門接待官宦的。再往前那座院落以丙字相稱,專門接待有錢的商人的。臨街的大堂以及閣樓是接待普通人的。

掌櫃的吆喝完,親自領著往後去,穿過兩座院落,並沒停下,直接進了後花園領著上了湖中的閣樓。上閣樓之前,掌櫃心中還犯著嘀咕,等到駱醜往裏迎才確認自己沒有領錯人。三個人進去,兩個人出來,又把精壯少年安排進甲字一號房,怕錯過了第二位貴客,掌櫃一溜小跑的回到大堂,坐到櫃台後才敢暗暗的喘一口大氣。憑著來人身邊跟著的人,掌櫃也算把駱醜要請的貴客一一領入閣樓,再把跟在貴客身邊的精壯漢子分別安排進甲字一到十三號樓,來來回回的,一趟又一趟,終於把人都帶齊了。又讓五個最信得過的小二守住後花園的入口,不準任何人靠近,緊繃著的神經才算放下,身上的衣服幾乎濕了個精透。

人都到齊了,駱醜坐到主位,讓眾人落座。駱嶗是宗主,便在駱醜的左手邊坐下。王莊是丞相,在駱醜的右手邊坐下。其他的人管職大小相宜,便相互謙讓起來,讓來讓去,足足讓了一刻種,才算全都坐下。這時,菜開始上了,一會的功夫便上了滿滿一桌,駱醜盯著菜,不動筷也不說話,其他人自也就發著呆,盯著菜一言不發。因為是密談,所以旁邊沒有小二伺候,倒美了幾隻蒼蠅,嗡嗡嗡,這盤菜上停停,那盤菜上站站。

又過了大約一刻鍾,駱醜長長歎了一口氣。

讓座讓了一刻鍾,又等了一刻鍾,眼瞅著已過了小半個時辰,來得早得甚至等了一個多時辰。時間長加上不知駱醜請這頓飯的意思何在,丞相王莊已察覺出這飯吃的有點‘鴻門宴’的意思,借著駱醜的這口歎氣,問道:“駱親王有心事?”

“也沒什麼心事,就是有點發愁!”駱醜道。

在等這一幹人等之時,他又盤算好一件事。雖然駱郢是非殺不可,但這事不能由他提出來。第一,弑君是個重罪,如果刺殺不成功(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可萬事都有個萬一。),提出來的人便是主謀,那可是誅殺三誅的大罪。第二:他是駱郢的親弟弟,提出來要殺哥哥不合適,讓人覺得他六親不認,必狠手辣,為了能當上王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第三:將來他可是要當大王的人,提出來之後,名聲不好。名聲一不好,百姓就有怨言,屁股下坐的江山就不穩。所以,得想個辦法,讓別人提出來,而他則要裝作被逼無奈,不得不接受的樣子。

“不知為何事發愁?”王莊繼續問道。

“唉!”駱醜又歎了口氣,同時給坐在左邊第三位的趙術使了個眼色。

趙術原來是‘南越’人,雖說姓趙可與‘南越’王趙眛沒有一點關係。本來,他爺爺也不姓趙,跟著趙佗來到‘南越’,呆得時間久了便想起老家趙國來。時間越長,越想老家,後來娶了個‘南越’土著當老婆,生了個兒子便以趙為姓,自此趙術他爹便姓了趙,生下趙術後趙術也就姓趙了。

趙術今年三十八歲,生得虎背熊腰,傳說曾一拳打死一頭牛,所以別人又稱趙鐵牛。按說,一拳打死一頭牛應該叫趙一拳或者趙鐵拳才對,可為什麼卻叫成了趙鐵牛?這沒人知道,反正你叫我叫大家叫,至於是誰是最先開口叫就無從查考了。如今,趙術是‘閩越’國的右將軍,手下掌管十多萬人馬,於是人們又改了稱呼,見了都稱趙將軍,沒人敢再叫趙鐵牛。

趙術十六歲那年,在家鄉殺了人逃到‘閩越’。為什麼殺人,殺的是什麼人,沒人問趙術也沒說過,反正是背著一條人命官司到了‘閩越’。一個人離開家鄉來到陌生的地方,混口飯吃是件極難的事,於是投了軍,成為一名普通的兵卒。

先前,‘閩越’有幾個部落叛亂,趙術殺敵勇敢,被駱醜欣賞,收到身邊聽用,一路提拔,從一名兵卒,隻用了二十二年時間便成為手握重權的將軍。這一切都是出於駱醜的欣賞,也可以說是出於駱醜的恩情,所以趙術絕對算得上駱醜心腹中的心腹。

駱醜使的這個眼色什麼意思?跟了駱醜二十二年的趙術哪有不知道的道理,當即站起身,喝道:“親王為什麼歎氣?這還用問嗎?虧你還是個丞相呢,連這都看不出來?大漢兵馬屯集‘仙霞’關,大戰一觸即發,眼看‘閩越’百姓將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當然是心憂國家與百姓的安危,才頻頻歎氣!”

“我還以為什麼事呢?原來是這等小事!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大漢現在的日子其實也不好過,北有‘匈奴’侵擾,南有‘淮南’密謀造反,前後受敵本就施展不開,現在又想對我們用兵,捉襟見肘的,誰勝誰負,還是個未知數,何必為此歎氣。”王莊笑道。

“王丞相說的沒錯,可現在事情有變!”駱醜道:“我剛剛得到派往‘淮南’的探子回報,說‘長安’的劉徹已發現‘淮南’王準備造反的陰謀,派兵把整個‘淮南’國團團圍住,不日將剿滅‘淮南’!”

這是一件大事,‘閩越’所以出兵打‘南越’,仗的就是‘淮南’王劉安的勢,如今聽到劉徹已發現‘淮南’造反的陰謀,並派兵將‘淮南’國團團圍住,個個焦急如焚。

“這事可屬實?”王莊的臉全變了色,驚慌的問道。

駱醜點了點頭,反正那時交通非常不便,誰也沒有辦法證實他說的是真是假,又給趙遷使了個眼色。

趙遷心領神會,道:“王丞相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這是懷疑駱親王呢還是懷疑探子探來的軍情。諸位想想,咱們派往‘淮南’的使者為何遲遲沒有音信?一定是漢人已把‘淮南’國給團團圍住,把使者困在了裏邊。諸位再想想,漢人為什麼突然往‘仙霞’關屯兵七萬,一定是發現我們與‘淮南’勾結,所以屯兵‘仙霞’,以防我們前去救援‘淮南’!”

趙遷這樣一說,眾人也都覺得有理,暗暗把頭點了點。

等了一會,見眾人隻是點頭,沒人說話,趙遷接著又道:“這可怎麼辦?等漢人解決掉‘淮南’,一定會來攻打我們的,那時‘閩越’就完了。”

“趙將軍怎麼能確定漢人解決掉‘淮南’就來攻打我們?”駱醜開始與趙遷一唱一喝演起雙簧來,道:“劉徹發現‘淮南’意圖謀反不假,可未必能發現我們曾與‘淮南’勾結,‘仙霞’屯兵七萬,也可能隻是一個巧合。”

“天底下哪有那麼多的巧合,就算是個巧合又怎樣?我瞧新登基的劉徹不是一個善茬,前不久就使了個計策要全殲‘匈奴’主力,雖然最後沒有得逞,可完全可以看出他是個有野心的君王。‘匈奴’在漠北縱橫上千年,國力之強十個‘閩越’也比不上,他都要將匈奴吃掉,何況我們一個小小的‘閩越’!”趙遷道。

“匈奴是匈奴,咱們是咱們,這是兩碼事!”駱醜道:“我聽說,匈奴常常侵犯漢人領土,因此劉徹才會動了全殲‘匈奴’的心思。我們‘閩越’自建國初到現在,從來沒有犯過漢人一寸土地,他有什麼理由來打我們?”

“要打我們還怕找不到理由嗎?”趙遷道:“按說,我們是大漢的屬國,可立國這麼多年,可給大漢上過一次貢,國王可去長安朝拜過一次?沒有,從來都沒有,這便是要打我們的理由。而這一次大王擅自出兵攻打‘南越’,可曾事先通報大漢,得到皇帝的批準?也沒有,這可是大不敬之罪,更是討伐我們的理由。所以,小將可以斷定,隻要漢人解決了‘淮南’之事,必會揮軍而來,對我們進行討伐!”

“要討伐也沒什麼了不起的!”駱醜故作輕鬆的笑了笑,道:“就像王丞說的那樣,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憑他那‘仙霞’關的七萬人馬又能把我們怎麼樣?我們國雖小,但兵力也不少,或能與敵一戰!”

“小將在軍營中呆了二十多年,深知排兵布陣之道!‘仙霞’關是個戰略要點,漢人隻要占著不動,就可立於不敗。等‘淮南’國事情解決掉,那裏的兵馬再往仙霞一調,隻怕兵馬人數在三十萬左右,我們哪是他們的對手!”趙遷道。

“趙將軍休要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他們有三十萬兵馬,我們也有三十萬兵馬,大家兵力相當,也算旗鼓相當。再說,我們還占了個地利與人和,或能與他一拚。”駱醜道。

“親王有所不知!大漢有三多,我們根本不是對手!第一多是國士多!按其國士麵積,大約是我們的三十四倍,人口自然也是我們的三十四倍,能調動的兵馬大約在一兩百萬,我們比不過,如何戰?第二多是鐵器多!我們的刀槍箭弩所用鐵器,雖大多是由淮南供應,可淮南也屬於大漢,隻怕其一年的產量可抵我們百年之用!聽說漢人不僅刀槍劍弩都使上了鐵,而且盔甲也使上了鐵,再看看我們,有一半的兵器還是青銅,使的甲大多也是皮甲,如何戰?。第三是弓弩多!漢軍步兵幾乎人手一弓或者人手一弩,我們雖也有弓,可弓的射程不及人家弓的三分之一,更不及人家弩的十分之一,士兵還未衝到射程,早被人家射死,這種仗根本沒有辦法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