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了這點,他心中大定,再一看幾個學生忐忑不安的神色,不由恨鐵不成鋼道:“不就是死了一個倭人嗎?瞧把你們慌的!他是自殺的,又不是我殺了他,死了鴻臚寺自然會給他安葬,你們在這瞎操心啥呢!”
“可是,這次來俊臣那狗賊好像鐵了心要與您為難啊!聽說在貞觀殿上議事的時候,他都上演了撞柱死諫的把戲,倭人也放話說要是不給個說法,就要跟我們大周兵戎相見,現在朝廷還要防備吐蕃在西域的襲擊,兵力實在捉襟見肘啊!”裴耀卿滿臉戰戰兢兢的神色,顯然對來俊臣的凶名還是頗為忌憚。
“所以你們怕聖人會處置了我平息倭人的怒氣?放心吧,不會的,會這麼想,證明你們太不了解聖人了。別說來俊臣沒這個麵子,倭人的戰爭威脅,同樣不會奏效。”江晟語氣平靜道。
“呃,是嗎?”
裴耀卿幾人麵麵相覷,心想你才不過見過聖人一麵而已,怎麼就說得如此篤定呢?
他們卻不知道,江晟在史書之中,早就讀完了武則天一生的事跡,縱觀她在處理對外事務上的一貫作風,就是強硬,哪怕是偶爾打輸了的戰爭,最後也一定是議和,而不是投降,因為她追求的就是一個萬邦來朝的風光,又怎麼可能會對倭人低頭呢?
“倒是你們!”
江晟瞪了裴耀卿等人一眼,怒其不爭道,“以後我還指望你們在朝堂上和來俊臣英勇鬥爭,肅清時局的,你們現在卻一聽到他的名字,就畏畏縮縮地跟淋了雨的鵪鶉似的,這點膽量,還怎麼指望你們為百姓和冤獄伸冤出頭?”
“老師教訓得是,是我們膽怯了。”賀知章等人慚愧道。
“算了,你們畢竟還年輕,來俊臣積威多年,你們對上他,會感到恐懼也是難免,以後多懟他幾次,習慣成自然,也就好了。”江晟擺擺手,老氣橫秋地說道,渾然忘了自己年紀比除了張九齡之外的幾個學生還小。
更讓裴耀卿等人哭笑不得的,卻是他話裏的內容,旁人懟來俊臣一次都要掉一層皮,他卻要求他們懟成習慣,這是生怕他們不死嗎?
不過再轉念一想,江晟還真有資格說這話,自從他出名以來,基本都明裏暗裏踩著酷吏的名聲上位的,來俊臣在他身上還真是一點便宜都沒占到,要說大周誰最有資格說這話,還真就非他莫屬了。
“想明白了?”
江晟看到幾名學生的神色變化,淡淡笑道,“你們老師我就是酷吏克星,你們不能預測酷吏的下一步舉動,我不要求你們做到這一步,但以後你們在朝堂上為官,至少不能對酷吏讓步,不然隻要你們軟弱了一次,以後就再也提不起維護正義的勇氣了。”
“我等謹遵老師教誨。”裴耀卿等人對視一眼,齊齊躬身下拜。
“好了,說過不需要這些虛禮的。”
江晟一擺手,隨即又沉吟道,“不過聖人的性子過於剛烈,真把倭人逼急了卻也不美,卻是需要想個法子,不戰而屈人之兵才行……季真,你回頭替我去求見一下狄相,就說我有辦法殺一殺倭人的驕狂之氣,讓他們不敢輕啟戰端,請他想辦法讓我能夠拜見聖人,如若不能,也由他代為轉達。”
“是!”
不過幾名學生還沒出門,江晟就心想事成,一名天使捧旨而至,高聲宣讀道:“聖人宣朝散大夫江晟覲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