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才知道,是陳跡做了整整兩年的研究成果,被他的師兄竊取了。
“陳跡,你這麼喝會難受的。”
我按下了他又想舉杯的手。
“那你會怎麼喝?”
陳跡揚唇一笑,順勢就把酒杯塞給我。
他的笑特別好看,尤其現在帶著醉意的笑,更是明朗清風。
我從他手裏接過酒杯,二話不說地仰頭灌下,滿滿一整杯徑直滑進了我的胃。
“安亦,你比我更厲害。”
陳跡醉醺醺地笑。
沒辦法啊,我想要掙錢嘛。
他就這麼喝,我也陪著他這麼喝。
後來,陳跡好像是想看著我醉,一杯杯給我倒著烈酒。
“陳跡,我喝不醉的。”
我將頭靠在他肩上,笑嘻嘻地接過酒。
陳跡攬著我,突然湊近我的臉。
濃重的酒氣似乎要將我熏醉了。
“是人,哪有不會醉的?”
他這句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像失了力,徑直往我身上倒。
我也不確定陳跡他是不是故意的,應該是醉的意識模糊了。
我喜歡他。
陳跡,你也喜歡我對吧?
借著醉意,我們……
可我知道這樣不對,我喜歡陳跡,但陳跡喜歡他的前女友。
我推開了他,陳跡透過醉意朦朧,先是詫異地看著我,隨後他哭了。
他哭得很狼狽,幾乎是撕心裂肺地哭。
“小憶,你不要我了嗎?”
陳跡握著我的雙手,貼在他的額頭上。
我想他這時如果還沒醉,還有力氣,那他一定會跪下來,哭著問我。
我當然不可能不要你。
陳跡,我好喜歡你。
然後。
我們…
陳跡抱我抱的好用力,可我轉過頭看他,他是閉著眼睛的,應該是醉了吧。
我還聽見他口中一遍一遍說著:
“小憶我愛你”、“小憶我好愛你”、“小憶你別走好不好”......
小亦...
小亦...
陳跡應該也是喜歡我的。
否則沒人會把我的名字叫的那麼好聽。
於是我一遍一遍在他耳邊說,
“陳跡,我是安亦。”
“晚安的安,亦是沒有走之旁的跡。”
陳跡睡著了。
風吹起了窗簾。
窗子後站著一個人,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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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把那天看到的,告訴了老劉。
老劉沒說什麼,隻是看了看我,眼睛裏有失望。
夜說他調查到了那天跟我在一起的人,叫陳跡。
夜扔給我一張照片。
……
“這張照片要是被他的同學看到,會怎樣?”
還會怎麼樣,陳跡不僅會被人詬病是……,也會丟了他幾年來辛苦得到的所有榮譽唄。
可是這些,是陳跡的命啊。
所以我答應了夜。
“嗡”
手機響了。
「安亦,我們都冷靜一下吧。」
這是陳跡給我發的最後一條消息。
那天陳跡睡著了,我偷開他的手機,把自己的聯係方式輸了進去,還把自己的備注改成了“小亦”。
沒想到,陳跡給我發的第一條消息就是這個。
冷靜就冷靜唄,非要說的這麼嚴肅嗎?
先的是你陳跡,先的也是你陳跡,哭著求我別不要你的還是你陳跡。
現在上完,你倒是翻臉不認人了。
我氣不打一出來,打了半天的字最後也都刪掉了,好像陳跡的這句話,怎麼反擊都顯得有些無力。
唯有沉默,不回複才顯得我安亦還有些骨氣。
於是我……
陳跡,我可不是為了你才來的。
直到……
……
……
門好像又打開了。
是做來清潔的清潔工。
刺眼的光,我微睜開眼睛看向門口。清潔工的側臉有些熟悉。
不,是很熟悉。
是陳跡啊。
陳跡他家裏很困難,從大一到現在都永遠是一邊上學一邊打工。
可沒想到...
陳跡你他娘的居然在做清潔工。
居然還這麼巧是這家的清潔工。
我用盡全身之力才把頭埋進胳膊裏,自己身上這麼個狼狽樣,我還是心裏有數的,隻求這個人別認出來我是誰。
“安亦。”
完了,這下徹底完了。
我一邊裝睡,一邊還拚命捂著頭。
陳跡似乎很輕很輕地笑了一聲,脫下了自己的外套,蓋在我身上。
“安亦,我早就知道你。”
不會吧...
“你穿這個很好看。”
陳跡,我要殺了你。
“安亦,我真想和你在一起...”
陳跡,這句話我記得了。
陳跡,我是喝不醉的,早就告訴你了。
安亦,我真想和你在一起,如果...
你是女孩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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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跡再一次推開門時,和上次隔了整整一個月。
他是去處理自己研究成果被盜取的這件事了,他給我講了好多好多他具體是怎麼處理的,都經曆了哪些困難等等。
可是我聽不懂,我連初中都沒畢業,陳跡你還在給我講碩士論文的事情。
我們聊天還是和之前一樣愉快,似乎我們兩個人都忘記了那次不太愉快的醉酒。
不過我還是隱隱有一種感覺,陳跡他對我,有些不同了。
“我最近可能會沒辦法這麼頻繁的來找你了。”
陳跡幫我把眼前的一根亂發拂去。
“拜托,陳跡,距離我們上次見麵可有一個月了,一月才見一次,這叫頻繁呀?”
我頓時有些失落,可還是嘻嘻哈哈地掩飾了過去。
陳跡對我輕笑,那個笑容比烈酒還勁大,我整個人都快要暈了過去。
“打掃衛生的工作我調到晚上了,晚上活多,工資高,還有可能有小費賺,剛好我白天還要跟導師做實驗。”
陳跡收起了笑意。
“也就這一個月,過了這個月,應該就好了。”
我眨眨眼睛,紮了塊西瓜放進嘴裏。
“陳跡,你是缺錢嗎?”
陳跡低下了頭,默認了自己的窘迫。
“自古聖賢多貧賤。陳跡,別灰心啊。”
我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也給他紮了塊西瓜塞進他嘴裏。
看著他咀嚼的樣子,很像隻倉鼠。
“誒,陳跡,我有個想法。”
我突然靈機一動。
“你把打掃衛生的工作辭了,我給你錢,怎麼樣。”
陳跡看著我的眼神有點奇怪。
“嗨!我沒別的意思,你看你白天要研究這個研究那個的,晚上肯定要有個好休息才行,對不對?你看這樣,我給你錢,你就偶爾來陪我聊聊天,好不好?”
“安亦你...”
“就當是給我打工了,就這麼定了。”
我慌忙打斷他,自顧自定下了。從外套內兜裏摸出一張卡,強行塞進他手裏。
“這裏麵有五十萬,買你一個月的時間總夠了吧。”
陳跡低頭看著那張卡,沉默了良久。
半晌,他才抬起頭,格外認真地看著我的眼睛。
“我用不了那麼多,這錢算我借你的。”
“可別說借,我不喜歡這詞兒,拿去用就好了,不夠了再跟我說。你也是,別光拿這錢做研究,也買幾身衣服穿,你看你的褲子,都洗掉色了。”
我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陳跡於是沒再說什麼,隻是看向我的眼睛裏又多了些什麼。
“安亦,謝謝你。”
“陳跡,來叫聲小亦聽聽。”
“別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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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是夜。
他口中還碎碎念著什麼,對不起、都是他害了我之類的。
要不是當時的我連說話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了,我定要挑著眉刺兒他幾句。
夜,你不化妝都夠難看的了,就別哭了,哭起來的樣子,比錢老板家的法鬥還皺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