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操那個心,那是你的事。”
康劍整理好一切,走過來,把白雁拉起來,抱了抱,“雖然我很有自信,但我對結果也不是很在意。對於我來講,有了你,萬事滿足。做城建市長也好,做市長助理也好,都是一份工作而已。”
白雁嬌嗔地白了他一眼,“不準講這麼沒出息的話,我還指望跟著你耀武揚威呢,再說,也不能便宜了陸大公子,他隻會吃喝玩樂,要是他做了城建市長,太沒天理。”她可是很記仇的人,想當初,陸公子可是不遺餘力地想陷康領導於汙潭之中。
“這話可不像你說的。不過,我就當你是個鞭策,為了我老婆的宏偉目標,我今天就一定要贏了陸滌飛。”說完,狠狠地吻了下白雁,這才開門下樓。
“領導……”白雁心裏麵突然湧出一絲留戀,擾得她有點傷感。
“呃?”康劍轉過身。
她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有任何消息,給我電話!”
康劍深情款款地看了她一眼。
門關上,白雁籲了口氣,眼皮拚命地跳個不停,她沒胃口吃飯了,草草地喝了杯牛奶,把碗筷收拾好,拿起包,出門上班。
在班車上,她打開手機,看看有沒短消息還是未接來電。手機屏幕幹幹淨淨,一切都很平靜。
白雁歎了口氣,班車到站,她下車,向醫院走去。一進大門,就看到幾輛警車停在院中,她以為是夜裏發生了車禍,警察過來處理。這種事在醫院是太司空見慣了,她沒多瞧,想著手術室昨晚值班的護士們一定忙翻了,不禁加快了腳步。
走廊上站著許多壯實的男人,看上去像工地上的民工,頭發亂蓬蓬,粗布衣衫上沾滿了灰塵,有的頭上還戴著安全帽,一個個臉露驚恐,卻又神情激憤,其中還夾雜著幾個穿製服的警察。
手術室大門上的紅燈亮著,顯示正在手術中。
“是車禍還是工地意外事故?”白雁換上護士服,別護士帽時,看到護士長從外麵進來,她隨口問道。
護士長昨晚恰好值班,疲憊不堪地搖了下頭,“是凶殺案!”
白雁一驚,眼瞪得很大。
“商貿中心的工地上的外地民工,向承包商要工資回家過年,要了幾次,承包商要麼用各種理由推卻,要麼就避而不見。眼看著沒幾天就春節了,民工們一著急,昨晚把承包商的辦公室給砸了,承包商一火,拿了把刀把衝在前麵的一個民工的手給砍下來了,早晨剛送過來,現在正在裏麵接肢呢!”
“那個承包商是?”白雁的心砰砰直跳,手不自覺地曲起。
“具體的我不清楚,我隻聽說總承包商就是華興集團。唉,真是造孽呀!養家糊口的大男人,現在沒了一隻手,以後怎麼辦哦?”護士長搖頭歎息,“呃,白雁,你臉色咋這麼難看?”
“有嗎?”白雁摸摸臉,咦,狂跳不已的眼皮正常了。
人大會議是九點開始,八點二十,康劍進了自己辦公室,他整理桌上的文件和郵件,等待開會。
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他看了下來電號碼,擰擰眉。
“康助……”電話一接通,康劍就聽到華興驚慌錯亂的聲音,心裏麵“咯噔”了下,“工地上出了點事,我出去避幾天,你幫幫忙,盡力幫我壓一下,該賠多少錢都可以,隻要事情別聲張出去。”
“到底出了什麼事?”康劍鎮定地問,立刻就預感到事情不會太小。
“你還沒聽說嗎?那你一會就會聽到了。”
“既然出事了,這個時候你怎麼能離開?”康劍凜然發問。
華興歎了一聲,“我是不得已離開,不然,要吃官司的。”
康劍臉色突變,握著話筒的手哆嗦了下。
“康助,在你選舉的時候出這麼大事,我真是對不住了。”說完,華興就急急地掛上了電話。
“康助……”簡單急匆匆地從外麵跑進來,“不好了,商貿中心工地上出了流血事件,華興集團的員工拿刀把要工資的農民工給砍了。”
康劍臉色鐵青,在心裏麵低咒了一句,“準備車,我們現在就去醫院看看。”
簡單沒有動,“不必了,康助。這事叢書記已經讓陸滌飛書記去處理了,各大媒體現在都過來了,連《焦點訪談》的記者早班飛機也到了,網上現在都像瘋了一般。叢書記說陸書記處理這些事情有經驗,你是直接負責人,暫時不要出現。”
康劍默默地坐回椅中,閉上了眼。
“康助,開會時間要到了,我們該去會場了。”簡單輕聲提醒道。
康劍睜開眼,點點頭。
人大會議是人大的主席主持的,會議上先是通過各部門的財政預算,然後是進行各個部委辦局的領導人提名,你發言,我發言的,一直扯到中午,會議暫告結束,下午繼續。
中午就在市政府食堂吃飯,簡單又打聽到一部分消息,砍斷手的民工已接肢,手術情況良好。陸滌飛把所有的民工召集起來開會,承諾在春節前兌現所有的工資,對於受傷的民工,不僅會給他法律上的說法,還會在經濟上和精神上給予巨大的補償。另外,陸滌飛接受了媒體的采訪,隻言片語,把責任全推給了逃避在外的華興集團董事長華興。他說,現在警方正在全力通緝華興。據行凶的員工交待,華興是凶案後麵的主使者,是他對員工說,如果農民工再鬧事,就把他們的手給剁了,一切後果他負責。陸滌飛對記者又加了幾句,這個華興,還犯有前科,他不僅有逃稅偷稅的嫌疑,而且還曾行賄,把濱江市幾位優秀的領導拉下了水,濱江市公安局早就盯上他了,這次幾案並發,一定要嚴辦。
簡單說完,臉露不平。如果華興集團沒出這事,濱江市政府裏的哪個領導不是說起華興集團就豎大拇指,說他是濱江的納稅大戶、傑出的企業家,今年的五一,還評他做勞模呢!陸書記現在這樣說,擺明了就意有所指,話中有話。
康劍平靜地站在窗台,眺望著遠處的建築工地。元旦那天,他去工地視察,還讓華興把農民工的事處理好,現在從中央到地方,對拖欠農民工工資都很關注。華興當時拍著胸膛,答應得好好的,他就相信了。康劍知道華興骨子裏是混江湖的,有點不上道,但認識以來,他沒給自己惹過麻煩。沒想到,華興這次真犯混了。
叢仲山讓陸滌飛去處理這事,說起來是保護他,實際上是不再信任他,或者說在叢仲山心中,城建市長已有人選。
這個時候出這麼大事,他們聽說了後,會不會在偷著樂?康劍嘲諷地傾傾嘴角。
座機突然響了,簡單拿起話筒,“你好,康助辦公室。白護士?嗬,你等等。”
簡單抬頭看康劍,把話筒遞過去,轉身走進隔壁。
“領導,吃飯了嗎?”白雁輕笑著問,“餐廳今天有辣包菜,我看護士長她們吃得歡,夾了一筷,辣死我了。”
“我吃的是魚香肉絲,醬油放多了,黑團團的一大塊。”聽到白雁的笑聲,康劍窒息的心舒暢了點。
“估計那師傅是推銷醬油的。領導,你沒開手機?”
“早晨開會時關了,一會還得開會,就沒開。怎麼了?”
“怕你開會打瞌睡,給你發了幾條肉麻短信。親愛的……”白雁拉長語調,軟綿綿地叫了一聲。
康劍忍不住笑了,“你想讓我坐在台上失態呀!哈哈,那我一會開會時再看。今天手術多嗎?”白雁在手術室上班,一定聽說了華興集團的事,又讓她擔心自己了,康劍自責地歎了口氣。
“不大多,不然我哪有空騷擾你。”
“想我了?”康劍暗下嗓音,低問。
“嗯!”白雁點點頭。
“白雁,如果我讓你失望了,你還會愛我嗎?”
白雁沉吟了下,“這要看哪種失望,是原則上讓我失望,我殺無赦,如果是仕途上讓我失望,最多不做官太太,我勉強忍受吧!唉,反正……被你非禮過了,我也找不了別的帥哥,將就著過。”
“原來是這麼無奈呀!”
“是哦!”白雁可憐楚楚。
康劍失笑,“我還自戀地認為你是對我一見鍾情,然後非君不嫁!”
“結果都是嫁,幹嗎在意是一見鍾情,還是日久生情。領導,你乖乖上班,晚上我給你做好吃的,撫慰你受傷的心。”說完,白雁脆生生地咂了下嘴唇,代表一記火辣辣的熱吻。
康劍握著話筒,傻笑半天才舍得擱下,眼眶有點發紅。
下午會議,一開始就是城建市長的選舉,陸滌飛也出席了,與康劍隔了幾個座位,兩人視線相撞,彼此意味深長地點了下頭。提名人就是康劍和陸滌飛,過半數勝出,當場唱票。會場上鴉雀無聲,隻有唱票人一個人的聲音和記錄人在黑板上寫字的聲音。
康劍神態很放鬆,他認為結果不會有懸念的,不過,也沒什麼失落,索性閉上眼假寐。
會場上突然一陣嘩然。
“康助……”坐在身邊的簡單興奮地推了他一把,“咱們贏了,百分之五十一,過半數。”
康劍一震,坐直了身,扭頭去看陸滌飛、叢仲山。陸滌飛臉色難得很嚴肅地板著,叢仲山則眯著眼,麵無表情。
他又扭頭看主席台,公證處的人正在核票,黑板上寫著他的票數,果真是過了半數,他心裏麵不禁一陣雀躍。
十分鍾後,公證處的工作人員宣布此次選舉公平、公正,符合所有標準,經審核,結果無誤。
人大主席看了看叢仲山,走上台去。
會場上一陣排山倒海般的掌聲,坐在康劍附近的幾位領導都向康劍伸手表示祝賀,康劍很謙虛地拱手向眾人道謝。
康劍以微弱的優勢,被選舉為城建市長,接下來是政審和公試,為期一周,如果沒有異議,省委組織部將會下達正式的任命書。
會議結束,康劍是被簇擁著走出來的,好不容易突出重圍,走向辦公室,迎麵走來了陸滌飛。他已經恢複了平時的玩世不恭,聳聳肩,“又輸給你了!”他和康劍握了握手,自嘲地一笑。
“我隻是僥幸而已。”康劍凝視著他。
“你確實是有點僥幸,這個時候,還能這樣的票數,證明你平時工作沒白做。”陸滌飛突然湊到康劍耳朵,“你聽說了沒有,華興剛剛在去省城機場的路上給抓住了,這次不比紀委問話,公安廳的同誌手法可是很辣的,我估計他又要讓濱江掀起千重巨浪,不知又有什麼好戲上演。哦,還有件事,那個顏一笑又來了,在醫院和我糾纏了好一會。”
“陸書記和顏記者還真是有緣!”康劍淡淡地一笑,鬆開陸滌飛的手,兩人一個向東,一個向西。
走進辦公室,康劍關上門,拿起遙控器開空調,不知怎麼,手有點抖,他按了幾下,才把空調打開。
人大會議結束,隔天就是周末,公試也進入倒計時。濱江市大大小小的報刊上,頭版頭條就是一列新的領導班子人選,最上麵的第三個就是康領導的大名。
康劍的手機差不多快被打爆了,內容都是恭喜、祝賀啦!錦上添花的事誰不愛做。白雁說他的電話號碼好像是貼在菜市場外麵的電線杆上那種免費提供一夜情、順帶解決食宿的熱線,認識不認識的都要和他套個近乎。
康劍失笑,覺得也煩,把手機給關了。“今天,我好好地陪你逛個街。”早飯後,他自告奮勇地說。
白雁一愣,他陪過她看電影,陪過她吃飯、散步,還就沒陪過她逛街。男人們一般聞逛街而色變。
“真的?”她興奮得兩眼閃著精光。
康劍點頭。
“那好,我穿下衣服,現在就走。”白雁像怕他反悔,碗也不洗了,房間也不收拾,衣服穿好,拖著他就下樓。
康劍在心裏暗自感歎:對女人而言,逛街的力量果然是無窮的……
因為是周末,商場裏人山人海。白雁像蝴蝶一樣穿行在一排排的衣裳中間,眼睛死盯著漂亮衣服不放。康劍沒像別的男人,像棵聖誕樹樣站在一邊,一臉漠然。他左手拎著白雁的包、外衣,右手拿著她沒喝完的奶茶,臉上沒有一絲不耐煩的神色,隻要她看中什麼,就催著她試試,試的效果好,他就要去付款,這下,把白雁嚇壞了。
“領導,我看過價碼,超貴的。這衣服是新款,再過兩月,就會換季,七折就可以買到了,別亂花錢。”她按住他的錢包,湊到他耳邊悄悄說。
“穿的就是個新呀,馬上要過春節了,添幾件新衣服應該的,不算浪費。”康劍溫柔地撫撫她的頭,把她拉到一邊休息,微笑地對店鋪小姐說,“這件幫我包上吧!”然後,從錢包裏抽出卡遞過去。
白雁眨眨眼,如果她堅持,會不會很傷領導的自尊?
小姐刷好卡,把紙袋拿給康劍,對著白雁羨慕地一笑。
“領導,你真好。”衣服買了,當然要表達一份謝意。兩人下電梯時,白雁驀地回過頭,俏皮地啄吻了下康劍,康劍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很不自然地咳了兩聲,眼睛轉了幾轉,還好,沒見著熟人。
連著買了幾件衣服,白雁樂得像個孩子,小臉上的笑就沒褪過。又走了一會,白雁說餓了,兩人就在商場旁邊的棒約翰吃牛排。白雁沒怎麼吃過西餐,刀叉總是弄混,康劍含笑地替她把牛排切好,輕聲地告訴她先拿哪個、再拿哪個。一頓飯,白雁吃出一身汗。結賬時,白雁又是驚出一身汗,但她臉上沒露出什麼。
飯後,康領導說要消化,不讓她休息,看到路邊有家內衣品牌店,把她推了進去,讓她好好地挑幾件內衣,他在外麵等著結賬。
白雁摸索著文胸上的蕾絲花邊,抬眼看著門外的康領導,皺了皺眉頭。
她突地發現,康領導今天好像是和錢幹上了,不把那張卡刷爆,不甘心。男人這樣,是麵子問題在作怪?
不能辜負了領導的一番好意,白雁很認真地挑了兩套看似保守,但穿起來也會令人血脈噴張的內衣,這叫互惠互利。接著,康劍又說到鞋店逛逛,一見門,一雙駝色的小羊皮的中筒靴就躍入兩人的眼簾,康劍讓白雁試穿下,白雁搖頭,說不喜歡那顏色。
“你是穿給我看的,我喜歡就行。”康領導把她按著坐下,讓服務小姐取了白雁的尺碼,蹲下身,就替白雁解鞋帶。
“領導!”白雁瞟到服務小姐捂著嘴在偷笑,臉一紅,“我自己來。”
“沒事。”康劍把她腳上的鞋脫下,換上皮靴,讓她在店內走了兩圈,滿意地點點頭。
白雁看著康領導又把卡抽出來了,閉上眼,狠狠地心疼了一把,那個價位,可是她兩個月的工資。兩人逛到下午,白雁覺得自己就像是個盼著過年的孩子,從上到下,從裏到外,什麼都買了個新,就連束頭發的碎鑽發卡,康領導也給她買了幾隻新的。而她想為他買個什麼,他搖頭,說自己暫時用不著。
這時,白雁覺得康領導的表現,不是麵子問題,而是出在骨子裏。他仿佛想在這一天內,把滿大街美好的事物都買下送給她。
“領導,”兩人逛得腿軟,在路邊的咖啡廳喝咖啡、吃點心,白雁瞅著一地的紙袋,她長這麼大,第一次如此奢侈,第一次覺得春節是個令人興奮的、期待的節日,“像這種敗家法,我們倆遲早要喝西北風。”
“難得的,我都沒給你買過什麼。”康劍攪著杯子裏的咖啡,笑得有些自責。
“知道嗎?女人可是不能太寵,要是把我養成習慣,後果你自負。”白雁端起咖啡,嬌柔地彎起嘴角。
康劍移坐到她身邊,緊緊握了握她的手,“人家不是說,寵老婆也是男人的一項偉大事業。”
“領導,”白雁端詳著他,星眸鬼鬼地轉來轉去,“人家說升官就會發財。我們現在是不是發財了,所以才花得這樣大手大腳?”
康劍刮了下她的鼻子,“別亂說。我工作很忙,下次也不知是什麼時候才能挪出時間陪你逛街呢,所以今天逛得盡興些。”說著,突然有了點不可遏製的酸楚情緒,心疼得一揪,他咬住嘴唇,才掩飾住,“晚上想吃什麼?”
“吃廣式點心吧!”白雁實在怕再去西餐廳受那個洋罪。
“好,吃完了,我們去看電影。”
“帶著這麼多東西去看電影?”白雁的眼瞪得溜圓。
“電影院有寄存處的,不麻煩。”
白雁歪著頭,手輕叩著下巴,“領導,你今天有點怪哦,是不是2012快要到了,你把今天當世界末日,想一口氣做完所有的事?”
“如果今天真是世界末日,也就好了。我就抓住你的手,不想別的,靜靜等著那個時候的到來。”
“不是世界末日,不更好嗎?幸福是個大蛋糕,切成一小塊一小塊地慢慢品嚐,才知味道。一口地咽下去,不是脹死,就是膩死,哪有意思。領導,下次不要這樣了,想寵我,不一定用金錢直接砸過來,你可以分期付款。”
康劍扭頭看她,眸光幽長,眨都不眨,像怎麼也看不夠似的。良久,他把她攬進懷裏,一下一下地撫著她的胳膊,“白雁,在感情裏,人可以為自己自私一些嗎?”
“當然,感情又不是做善事,要的就是霸道、占有。”
康劍咬了咬唇,心裏麵如同天人交戰一般。他屏住呼吸,抬眼看了看四周,黃昏時分,咖啡館的生意還很清淡,喝咖啡的都是對對情侶,他們坐在角落中,並沒有人看向這裏。
“白雁,如果我不做市長,你能接受嗎?”他壓低了嗓音問。
“大不了再找一份工作。領導,你不會除了會當官,別的什麼都幹不了吧!”
康劍笑了,“我會幹的事很多,也會賺很多錢,足可以把你寵上天,但是,白雁,在我賺錢之前,我可能要去某個地方,離這裏很遠,我們說不定許久都見不到麵,五年、十年都有可能。能等我回來嗎?”
白雁坐直了身子,認真而又嚴肅地問:“如果換作是我去很遠的地方,去很久,你會等我嗎?”
康劍用力點點頭。
“所以,這不是個問題。”白雁聳了下肩,捏了捏他的掌心,把頭擱向他的肩,“把心款款放在肚子裏吧!領導,別說這麼幼稚的話,說點高智商的。比如全球金融危機怎麼化解,怎樣解決濱江下崗職工的再就業,怎樣……唔,你打我。”白雁揉著額頭,撅起了嘴。
“鬼丫頭。”他忍不住又捏了下她粉嫩的臉腮,因為她體貼地調換話題,讓兩個人之間凝重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歡快、輕鬆,他堵塞了多時的心,也瞬間雲消霧散,滿天陽光。
何其慶幸,他有她。她看似纖弱,實際上卻是一棵挺撥的大樹,能夠茁壯成長,也能為別人提供一塊綠蔭。如果明天真的發生什麼意外,他相信,他們一定可以並肩麵對,雙手緊握。
白雁在他懷裏蹭呀蹭的,圈住他的腰,懶懶地打了個嗬欠,“領導,我好累,不想在外麵吃飯,不想看電影,我隻想回家。”
“好,我們回家。”
回家,是個多麼溫暖的字眼。小小的租處,簡陋的家具,因為有一個小女人,就是一個家。
兩人提著大大小小的袋子,走在風中。樹上的積雪被風吹落,像粉末般紛紛揚揚地飄灑著,落在兩人的肩上,白雁騰出手幫康劍撣去,很自然地把手搭在了他的腰間。
她知道,他們之間不必講太重的承諾,此時,一個淺淺的擁抱就夠了。
顏一笑等在樓下,一頭短發被北風吹得七零八落。
“不好意思,康助,沒有知會一聲就跑過來打擾你的周末。”顏一笑的表情卻沒一絲歉意,兩隻眼睛在白雁與康劍提著的袋子上掃來掃去,“收獲不小哦!”
這個顏一笑消息可真靈通,居然連這裏都找得著。“顏記者,有什麼事周一去我辦公室,這兒是我女朋友的家,不方便招待你。”
“女朋友?”顏一笑質疑地把目光定格在白雁身上。
白雁甜甜地笑,往康劍身後站了站。
顏一笑點了下頭,利落地從袋中掏出錄音筆,“不會打擾康助很久的,我隻問幾個問題,聽說華興集團的老總和你是朋友?”
“不知道顏記者怎麼定位朋友這個詞,聯係密切、推心置腹、兩肋插刀?”康劍語氣冷淡,不悅顏一笑的強人所難。
“在外人眼裏,至少康助和他關係不淺。”
“一個對濱江財政收入做出很大貢獻的集團負責人,作為政府工作人員,沒理由對人家板著臉。”
“我知道濱江舊城改造工作,康助付出了許多心血。你認為這次民工被砍事件,是偶然的意外,還是平時工作疏漏下的必然?”
“晚幾天,會有詳細的調查報告出來。”
“最後一個問題,康助知道華興逃逸了麼?”
康劍皺了皺眉,“謝謝顏記者告知我這個消息,我想警方會更感興趣。”
他沒再看顏一笑,抓住白雁的手,上樓。
開門時,他喃喃說道:“本想給你一個快樂的周末!”
“領導,我已經很快樂了!”白雁從身後圈住他的腰。
這一刻,兩個人心頭都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