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無奈的結局(2 / 3)

離開師母家時,郭芷君心事重重的。蘭可欣看在眼裏,還特意叮囑了一句:“芷君,這是師母唯一的心願,你一定要盡快幫她修複好。”

郭芷君深深吸了口氣,她並不是不願意,她也很想幫師母,上一回還可以找別人幫忙修蘭可欣的手鐲,這一次真的不知道能找誰了。如此複雜的修複工藝,她隻能自己研究。

回去的路上,郭芷君和林森相對無言,各自想著心事。林森不願逼迫郭芷君做違背她意願的事,可他又迫切希望郭芷君能理解他的感受。

郭芷君前幾天都是住在林森家的,雖然就在隔壁,但她一分鍾都不想分開,就是要黏住林森,可她今晚隻想一個人靜一靜。

林森尊重她,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在她額頭上印下重重的一吻。

“對不起林森,我需要好好想一想。”郭芷君如是說道。

“我知道的。”林森並沒有給她太多壓力,“你早點休息吧。”

郭芷君點了點頭,她現在心裏著實亂成了一團麻。

這個夜晚郭芷君輾轉難眠,已是午夜,她還是毫無睡意,最後幹脆起身走到陽台上,看著城市的燈火發呆。

她想了想,又拿出了那個老舊的首飾盒,把祖母綠項鏈放在手心裏,仔細端詳。

這不是一條普通的項鏈,不僅在於價值,更多的是它背後的感人故事。

郭芷君喜歡老東西喜歡古董,是因為在那些經曆過千年歲月的物件上,一定發生過許多動人的故事,如此一代代地傳承下來,才會變得更有靈性。這條項鏈絕不是普通人家能留下的傳家之寶,林森的老師卻送給了自己的妻子,當作定情信物,它的貴重就不僅僅是寶石項鏈本身的價值了。

郭芷君坐在燈下,看著手心裏璀璨的綠寶石,是那樣地豔麗奪目,她突然覺得,她也有責任有義務去守護這樣的一份愛。

郭芷君一夜未眠,天快亮時困意襲來,她躺回床上。也許是因為做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她要放鬆以後,再全力以赴。

醒來後,林森早就去上班了,郭芷君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帶著項鏈出發了。她決定了,一定要修好這條項鏈,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也要幫助林森的師母完成心願。

一個小時車程後,郭芷君來到海邊的一座小漁村。說是一個村莊,隻是散落地住著十幾戶人家。獨立的小院雖然陳舊,但家家戶戶把房子刷成了鮮豔的顏色,在綠樹的掩映下倒也十分有童趣。

此處偏僻少人,漁民們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郭芷君幾年前無意間來到這座小山村,立刻喜歡上了這裏。正好一戶漁民有空置的小屋出租,她就租了下來,簡單粉刷後當成工作室。每當有棘手的修複工作,她都會來到此處。而自從發生了那件事之後,她就再也沒有來過。

半年過去了,小屋還是保持著原樣,擺放在窗台上的幾盆植物也生長得很好,這要歸功於她的房東。房東是一對勤勞的老夫婦,她不在時就會幫忙打掃。

這裏遠遠能聽到風吹海浪的聲響,打開窗戶便是一片蔚藍的海岸線。如此環境,正適合修複工作。

郭芷君收拾了工作台,把工具擺放整齊,隨後仔細研究項鏈的工藝,因為太過複雜,她需要時間。

傍晚時分,林森正準備下班,剛脫下醫護服,就見蘭可欣慌張地跑了進來,滿臉淚水。見到林森,她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眼淚流得更凶了。

“發生什麼事了?”一向注重外表的蘭可欣絕不會輕易失態,林森的心“咯噔”一下,有種不祥的預感,“你先別慌,慢慢說。”

蘭可欣哭得眼妝都花了,她哽咽道:“師母在家大量吐血,人都休克了,剛被送來醫院搶救,她的各項器官都出現了衰竭,恐怕……恐怕過不了今晚了……”

林森的身體猛地一震,他們昨天去看望師母時,她雖有些虛弱,可精神尚可,怎麼才過去一天就如此嚴重了。雖然心中早有準備,師母大限將至,卻沒想到會這麼快。

“我們快過去看一看。”林森和蘭可欣快步走向重症監護室。

一路上蘭可欣都在哭泣,林森也是強忍淚水。

重症監護室的醫生見兩人到來,臉色沉重地說:“病人剛醒來,有什麼想說的,現在可以說了。”他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同為醫生,不必多說,大家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是那麼幹瘦,她戴著氧氣罩,隨著粗重緩慢的呼吸,有霧氣結在上頭。盡管如此,老人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還是緊緊盯著他們看,滿臉欣慰之色。

蘭可欣哭著撲倒在床前,林森沉默而立,心頭湧上難以抑製的悲傷,他緊緊握住拳頭,眼眶早已泛紅。

師母示意了一下,蘭可欣幫她取下了氧氣罩。

“別哭,傻孩子。”師母用力搖了搖頭,卻隻能是很小的幅度,她現在每做一個動作,說一句話都十分吃力。她全身都很痛,她覺得很累,想就這樣睡著吧,就再也不會有痛苦了。可她不能,她對這個世界還有深深的眷戀,她想再多看這兩位朝氣蓬勃的孩子一眼。

“師母,您別丟下我們。”蘭可欣顫抖著聲音,緊緊握住師母的手,“我們舍不得您。”

“別說傻話,人總是要死的。這世上有各種意外,生老病死是最平常的事。”師母吃力地抬起頭四下尋找了一番,“芷君呢,她沒有來嗎?”

林森忙蹲到病床前,卻不知該如何回答。他今天給郭芷君打過好幾個電話,想確認一下她能否修複好項鏈,可她的手機卻關了機。他想等下班回去後再問一問,沒想到師母被送來了醫院。

“我現在就給她打電話,讓她把項鏈帶來。”林森雙手顫抖,幾次都拿不穩手機。電話那頭卻傳來無法接通的語音提示,接連打了幾遍都是一樣的回應。

師母眼神黯淡,顯然有些失望。

蘭可欣趁機抱怨道:“怎麼偏偏這個時候手機沒電,會不會是……”

“你別瞎猜。”林森不敢往下想,匆忙打斷了蘭可欣的話,“你照顧好師母,我現在就回家找她……”

林森正準備離開,師母拉住了林森的衣袖,虛弱而溫和地說:“林森,別責備芷君,她是真心希望能幫到我的,可我這個身子太不爭氣了,沒辦法給她多一點時間。如果她修不好項鏈,你也千萬別怪她。我隻想在臨終之前再看一眼項鏈,再撫摸一下,就心滿意足了。畢竟這是你們老師這輩子給我留下的念想……”

林森的眼淚當場就下來了,他低下頭,能感覺到滾燙的淚水滴落在了手臂上。他點了點頭,不敢看師母平靜而安詳的目光,迅速離開了重症病房。現在時間對他來說是相當緊迫的,師母的狀況很不好,他必須爭分奪秒地找到郭芷君,把項鏈還給師母,就算沒有修複好也沒關係。他要讓老師的愛陪伴師母走完生命最後的時刻。

林森心急火燎地往回趕,此時已顧不了其他,隻想快點找到郭芷君,一路上接連闖了兩個紅燈,可回到家一看,郭芷君根本就不在。她去了哪裏?

林森愣了片刻,又驅車趕往李梓潼的古董店,可店已關門,林森沒有李梓潼的電話,無法聯係到她,頹廢地坐在了馬路邊上。路上車水馬龍,車燈彙成一條長河,晚風吹來,帶來悶熱的暑氣,林森卻覺得心裏涼颼颼的。他如今隻剩下了焦急和憤怒,城市那麼大,一個人要玩失蹤的話,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的。郭芷君明知道這件事有多重要,卻帶著項鏈一起不見了。林森簡直快被她氣死了,可生氣又有什麼用?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她。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林森開車走遍了大大小小的街道,所有郭芷君可能會去的地方,他都找了一遍,可這幾乎大海撈針一樣的辦法,又怎會管用?他幾乎絕望了。

而另一邊,郭芷君對發生的一切毫無所知,安靜的夜裏,她坐在工作台前,隻有一盞明亮的燈光陪伴著她。她需要把項鏈的每一節都細心拆開,找出它們的排列規則,再把受損的那一段接起來,一根一根地接回去。這是一個浩大的工程,如果要做得完美無缺,看不出痕跡,需要每一個步驟都保持高度的注意力,一旦出錯,將前功盡棄。

桌上的鬧鍾滴滴答答走著,時針轉了一圈又一圈,郭芷君沒有留意時間,隻是認真專注於眼前的一個個部件,甚至沒有停下歇一會兒。

走投無路的林森此時終於想到了陸奕,他最近和李梓潼相處得好像還不錯。林森半夜三更把陸奕從家裏挖了出來,陸奕果然和李梓潼熟悉,很快就找到了她。

李梓潼聽完林森的敘述,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陪著他們找了很久,隻是她也不知道,郭芷君還能去哪裏。

“你先回醫院吧,我們兩個再去找找,找到芷君後立刻讓她帶著項鏈去醫院。”陸奕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淩晨四點多了,“萬一……”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可誰都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麼,隻是都不願意麵對這個問題罷了。

林森腦子裏亂糟糟的,沒有拿到項鏈,他不知要如何麵對師母,可他又真的很想見師母最後一麵。

他用最快的速度趕回醫院,蘭可欣迎了上來,急切地道:“郭芷君呢?項鏈呢?師母已經問過好幾次了,她真的快不行了。”

林森的嗓子眼兒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蘭可欣這才發現林森兩手空空,也沒有見到郭芷君:“你該不是沒有找到郭芷君吧?難道她見項鏈值錢,帶著跑路了?”

“她不會這麼做的!”雖然林森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他知曉郭芷君絕不是這種人,可也沒辦法解釋她為何會無故消失不見,還在關鍵時候帶走了項鏈。

蘭可欣萬分激動,目光如刀:“事實就擺在眼前,昨天師母讓她幫忙修複項鏈時,她就很不情願。就算她沒有把項鏈占為己有的想法,也有可能是為了報複我們強迫她做不願做的事,才故意帶走項鏈的。林森,郭芷君真的太過分了,你確定還要繼續偏袒她嗎?”

林森無話可說。

“老師、師母對我們那麼好,難道你都忘了嗎?可我們現在做了什麼,就連師母最後的心願都沒辦法幫她達成,項鏈對她有多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她和老師愛情的見證,現在師母要走了,想要最後看一眼屬於她的項鏈都不可以嗎?”蘭可欣憤怒地拔高了聲量,“是你交了這種不靠譜的女朋友,都是你的錯!”

林森陰沉著臉,蘭可欣說得沒錯,郭芷君縱然千好萬好,這件事卻已無法挽回。

“你別再吵了,是想讓師母聽到嗎?”林森低聲說道,“我自己去和師母說。”

蘭可欣撇了撇嘴,委屈地想哭,但還是不放心地跟著林森進去了。

林森走到師母的病床前,見她陷入了昏沉的夢裏,眉心緊皺,似乎很痛苦。此時任何藥物都已回天乏術了,師母的呼吸係統已瀕臨崩潰,各個器官也在漸漸衰竭,隻是還吊著最後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