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該案,刑警支隊不免聯想到“12·11專案”,戚明在被害前也與鞠豔麗有密切來往,而且很可能就是因為戚明的出現,導致鞠豔麗開始和趙元生鬧離婚。或許與殺陳宇的動機一樣,趙元生對於戚明和老婆鞠豔麗頻頻見麵,心生嫉妒、懷恨在心,遂動了殺人滅門的惡念。
隨後,刑警支隊訊問了鞠豔麗,但她堅決否認與戚明有特殊關係,表示兩人隻是普通的同學情誼,對前夫趙元生的去向也是一無所知。而趙元生殺死陳宇後便遁形了,消失得無影無蹤,通緝令發布了很多年,至今也未接到任何舉報線索。
戚寧把趙元生的存證照片拿在手上,細細地端詳著,嘴裏默念道:“看來必須得回到專案組最初的調查方向了,隻是連專案組和刑警支隊都沒能找到趙元生作案的證據,我又該從什麼地方入手呢?”
2 再遇故人
與其說時隔多年戚寧對尋找趙元生作案的證據沒有信心,不如說她其實是對整個“12·11專案”的調查前景心裏很沒有底。但從卷宗資料上看,作案嫌疑最大的也就是趙元生了,所以戚寧隻能硬著頭皮試著以他為切入點尋找案件的突破口。
調閱戶籍登記信息,戚寧查到趙元生無兒無女,直係親屬中有一個80多歲的老母親還健在,旁係親屬也隻有一個哥哥趙元仁。按照戶籍登記的住址,戚寧找到趙元仁的家,也見到了趙元仁本人和隨他一起生活的老母親。
趙元仁對戚寧的來訪沒有顯示出絲毫的抵觸情緒,非常客氣地把她讓到客廳沙發上,語氣溫和地說:“你們盡管放心吧,如果有我弟弟的消息,我一定會第一時間上報的。”
估計是因為陳宇的案子,轄區派出所不時還會來收集趙元生的消息,所以趙元仁見到警察才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戚寧也不點破自己來與陳宇案無關,順勢問道:“你弟弟有多少年沒和家裏聯係了?”
“從他把豔麗新交的對象殺了之後,他就沒影了。這都多少年了,連電話都沒打來一個。”趙元仁誠懇地說。
“那你們和鞠豔麗還有聯係嗎?”戚寧問。
“也早沒了,她和元生離婚之後我就沒見過她人。”趙元仁說。
“那孩子是個好媳婦,是我們家元生不爭氣。”坐在一邊看電視的趙元仁的母親接下話,“整天遊手好閑,還愛喝大酒,喝醉回家就找碴兒跟老婆吵架,離婚是他活該。”
“那你們覺得趙元生最有可能藏到哪兒?”戚寧衝老太太點了下頭,又特意衝趙元仁說,“你和趙元生是兄弟倆,從小一起長大,應該是最了解他的。在你們一起成長的過程中,有沒有什麼地方令你們印象深刻,又利於隱蔽生活,外人不足以了解的?包括你們曾經一起的朋友、玩伴,以及本地或者外地的親戚朋友,會不會給他提供一個那樣的空間?”
趙元仁笑笑,大概看戚寧年齡不大,說話便也隨便些:“小同誌,這個問題已經有好幾撥警察來問過我們了,我和我母親真的是想不出來。”
趙元仁如此說,倒顯得戚寧有些幼稚,她不好意思地欠欠身子,從沙發上站起來,說:“那好吧,我不打擾你們了,就像你說的,有你弟弟消息一定要通知我們警方。”
接下來,戚寧決定去會會那個所謂爸爸的中學同學鞠豔麗。但是找她就沒那麼容易了,由於她和趙元生離婚,戶籍被分了出來,當時她又是租房子住,戶籍便辦理了空掛,截至目前仍然是這種狀態。繼續調閱她戶籍的原始信息,令戚寧失望的是,鞠豔麗的父母已不在人世,有一個姐姐,也因病去世。這樣一來,戚寧手中隻有一個近20年前她曾經租住房屋的地址。對了,還有她當時工作的單位可以先去打探打探。
據案件卷宗記載,鞠豔麗當時在一家三星級酒店客房部做主管。但當戚寧現在按照地址找到酒店之時,發現已經不是原來的名字,變身為國內某知名品牌的連鎖快捷酒店了。很明顯原來的酒店倒閉了,工作單位這條線怕是指望不上了。
唯一的希望隻有出租房了。好在房子雖老,但還沒動遷,裏麵竟然還有人租住,但不是鞠豔麗。通過租客,戚寧聯係到房主,房主也住在附近,兩人很快便見了麵。
房主是一個50多歲的中年婦女,戚寧提起鞠豔麗的名字,她倒是挺幹脆地表示對她有印象,說確實曾經有這麼一個租客。並且進一步說明之所以對鞠豔麗印象深刻,是因為鞠豔麗是她弟弟介紹來租房子的。
“敢問你弟弟是?”戚寧客氣地問。
“噢,他是二院的大夫,叫陳康。”房主說。
“是陳康介紹的?”戚寧很是驚訝道。
“你認識我弟弟?”房主問。
“我爸爸曾經和他做過同事。”戚寧表情恢複正常,笑笑說,“他現在還在神經外科嗎?”
“對啊!已經當主任了!”房主口氣中頗有些自豪地說道。
“鞠豔麗在你房子裏住了多長時間,什麼時候搬走的?”戚寧問。
“她應該是1998年夏天過來的,好像住了有三四年。這期間她離婚了,然後有一陣子又談了個新對象,說是都要談婚論嫁了。後來有一天傍晚我在附近遛彎,看到有警車過來把她接走了。隔天下午她就找我說要退房,問我能不能把押金退給她。按道理,她毀約我是可以把押金扣下的,但覺得畢竟是我弟弟介紹的,而且我這房子也不愁租,就把押金退給她了。”房主一邊回憶著,一邊說道。
“她說原因了嗎?”
“沒具體說,就說要換個活法啥的,還說她工作也辭了,反正我沒太搞懂。”
“你能大概再具體說一下她離開的時間嗎?”
“應該是……2001年,好像是元旦過了沒多久。”房主使勁想了想,然後說道。
2001年?元旦後?警車來把鞠豔麗接走?應該是趙元生刺死陳宇後,支隊聯想到“12·11專案”,過來找她配合調查的。可她為什麼隔天便急匆匆地離開了呢?戚寧在心裏暗自納悶了會兒,才又問道:“她沒說去哪兒了嗎?”
“沒說。”房主說。
“從那以後你還見過她嗎?”戚寧問。
“也沒有,徹底沒聯係了。”房主說。
提起陳康,戚寧心裏充滿感激。戚寧爸媽被殺的那晚,正是他一遍一遍地往她家裏打電話,才把做賊心虛的凶手嚇跑了,不然凶手很可能會發現藏在床下的戚寧。
也是陳康報的警。那晚陳康在醫院值班,因突發事件導致有多位傷者急需手術救治,醫院人手不足,陳康便打電話聯係值二線班的醫生戚明。但多次撥打,戚明家中電話始終無人接聽。後來終於打通了,接電話的卻是戚明的小女兒,她在電話裏哭喊著說爸爸媽媽死了,姐姐不見了。
雖然陳康深夜往戚寧家裏打電話純屬巧合,但也正是他的執著撥打,才讓戚寧得以脫離險境,她早應該去當麵感謝人家了。眼下與房主分別,看時間還沒到醫院下班時間,戚寧便打了出租車,奔向市第二人民醫院。
其實戚寧小時候跟爸爸到醫院玩的時候見過陳康,那時他還是一個不到30歲的帥小夥,可現在他已經是一個近50歲的中年長者了,而戚寧也是戚家有女初長成——是一個大姑娘了。彼此一見麵,先是有些陌生,但很快便都是驚喜萬分。
陳康滿眼激動而又疼惜地上下打量著戚寧,說:“一晃這麼多年了,你都是一個漂亮的大姑娘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將近一年了。”戚寧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應該早來看您。”
“哎呀,什麼早晚的,你能來看叔叔,叔叔就高興!”陳康大聲笑了笑,說,“你現在做什麼工作?”
“我在市公安局做心理谘詢師。”戚寧說。
“你是警察?”陳康眼神中帶著一絲特別的意味看著戚寧,遲疑了一下,才繼續說,“你……你做警察,是為了你爸媽的案子?”
戚寧不置可否地笑笑,說:“陳叔,你還記得鞠豔麗嗎?”
“是那個你爸爸中學時期的初戀女友?”陳康脫口而出,轉瞬便發現戚寧臉色有些難堪,才發覺自己可能說錯話了,“你……你提她幹什麼?”
“她租房子是您給聯係的嗎?”戚寧沒想到陳康會說出這麼直白的一個答案,強忍著心中的一絲悵然,繼續問道。
“小寧啊,事情都過去那麼多年了,你爸爸也早去世了,再提那些也沒什麼意義。”陳康會錯了戚寧的意,低頭沉吟了會兒,抬頭斟酌著言辭說,“你也別糾結了,好好過你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