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罪念.完結篇》(11)(3 / 3)

“那您這是要帶我們去找他?”戚寧問。

“對,打他手機打不通,也不知道是不是換了號,不出意外他應該還住在他家原來那筒子樓裏。”張華強衝把著方向盤的徐天成看了一眼,客氣地說,“這不,小徐說要找他,我也是多年沒看到那老小子就跟著來了,不耽誤你們吧?”

“沒事,沒事。”戚寧搖搖頭,笑著說道,“您給我們指路,能省去不少時間呢。”

汽車在張華強的指揮下七拐八拐終於停了下來,視線範圍內是一排排青磚灰瓦的破舊矮樓,露天式的樓道串聯著10多戶人家,樓和樓之間距離特別近,顯得十分密集,不免讓戚寧想起周星馳電影《功夫》中那個出租屋的場景。

跟著張華強走過曲折烏黑的樓梯上到3樓,從樓梯口開始數,經過4個門口,張華強才停下腳步,他抬手指了指,示意到單業成家了。徐天成和戚寧來到他身邊,看到一張木門已經髒得辨不出本來的顏色,旁邊的木窗同樣也髒兮兮的,上麵還安著鐵柵欄,裏麵窗簾擋得嚴嚴實實。徐天成衝張華強仰了下脖子,後者心領神會抬手敲起門來,嘴裏嚷嚷道:“小單,小單,在家嗎?開開門,我是老張……”

敲了兩三分鍾,裏麵毫無反應,張華強扭頭望了眼徐天成,後者抬抬手示意他繼續敲。這時,戚寧碰了碰徐天成的胳膊,衝門鎖方向努了下嘴,徐天成便蹲下身子打量起門鎖來。少頃,他扭頭衝戚寧點點頭,沉聲道:“門鎖被撬過。”隨即站起身,拍拍張華強的肩膀,“不用敲了,張大哥。”

戚寧左右望了望,邁步走到左邊的鄰居家門前敲了敲。不多時,聽到門裏傳出一個老婦人的詢問聲,戚寧趕忙表示自己是警察,請她開一下門。話音剛落,戚寧身前的房門便被推開,一個滿頭銀發、身材瘦小的老大娘,從屋裏探出半個身子。

眼見老大娘還是一臉警惕的表情,戚寧掏出警官證再次表明身份,隨即語氣溫和地問道:“大娘,住在您旁邊這家人您應該認識吧?”

“你說業成啊,幾十年的老鄰居,怎麼會不認識?”老大娘盯了戚寧一眼,似乎在琢磨她問話的用意,頓了頓,語氣一轉道,“不過,有好長時間沒見他回來了。”

“多長時間?”戚寧問。

“有兩三個月了吧。”老大娘往前湊了湊身子,壓低聲音道,“這段時間有幾個小夥子經常過來找他,敲門聲音很大,嘴裏還罵罵咧咧的,感覺不像是什麼好人。”

“一共有幾個人,他們是一起來的,還是分撥來的?”戚寧問,“您看清楚他們長什麼樣子了嗎?”

“是不是一撥人我也說不清楚,好像有兩三個小夥子。”老大娘道,“他們每次都鬧出很大動靜,我就趴門縫偷偷望幾眼,具體長啥樣還真沒看清。”

“嗯,知道了,謝謝,您回吧。”戚寧揚揚手,臉上特意顯出一絲輕鬆的笑容,以免老大娘因問話而胡思亂想。

目送老大娘回屋關上門,戚寧轉過身和徐天成討論斟酌一番,覺得單業成若真如鄰居大娘說的那樣消失了兩三個月,家裏的房門又被撬過,還有疑似黑惡人員上門糾纏,恐怕他現在的處境非常危險,甚至有可能遭遇了不測。討論到最後,徐天成蹲下身子湊到門鎖前看了看,旋即從褲兜裏掏出一個皮夾子,從裏麵抽出一張信用卡插入門縫中,在門鎖的位置使勁別了幾下,單業成家的那扇木門便悄無聲息地敞開了。

門開的一刹那,一股溫熱腥膻的氣息撲麵而來,隻是屋內光線幽暗,一時之間看不清裏麵的情形。徐天成雙眉驟然蹙起,麵色也更加嚴峻。他把張華強拉到一邊,囑咐他在門外等著別進來,然後衝戚寧使了個眼色,兩人掏出手機,打開照明功能,一前一後走進單業成的家中。

屋子是筒子樓中最常見的長條形戶型,中間拉著一張灰白色的布簾,裏間應該是睡覺的地方,外間是客廳、飯廳、洗手間和做飯的地方,總之是亂七八糟地都集中在外間這20多平方米的空間中。地麵是水泥鋪成的,中央位置靠在東邊牆壁處擺著一張圓形的木桌,桌邊的兩把椅子都是四腳朝天的,還有一個木質的臉盆架也倒臥在牆根處,地麵上還有摔碎的酒瓶和玻璃杯碴。在手機光束的照耀下尤其觸目驚心的是,一條長長的血跡由門口位置延伸到隔簾下方的地麵上,東側的牆壁上也布滿血漬。可能是有暖氣,加上時間比較久的緣故,血跡都已經完全呈幹涸狀。

很明顯,屋內發生過激烈的打鬥,並且有人受了重傷。會是單業成嗎?他人在哪裏?戚寧小心翼翼繞開地麵上的血跡,慢慢走到隔簾前,暗暗提了口氣,抬手緩緩拉開簾子——布簾後的床上並無血跡,也沒有人或屍體。

雖然沒有發現單業成的蹤影,但這屋子裏遺留的血跡若是來自他一人的話,恐怕他現在已然凶多吉少。徐天成迅速叫來技術處的法醫和痕檢員,對現場進行徹底的搜查取證。同時對周圍鄰居也展開調查走訪,以確認單業成最後一次出現在大眾視線中的時間。

稍晚些時候,在張華強的幫忙聯係下,單業成的弟弟單業軍趕到了刑警支隊,除了照例要接受詢問,還要向法醫提供血液用作DNA檢測比對,以判斷遺留在單業成家的血跡是否屬於單業成本人。

據單業軍介紹,他們兄弟倆的關係並不好,平時基本不來往,最近一次見麵還要追溯到去年10月——也是因為母親去世三周年是個重要的紀念日,兄弟倆才勉強聚在一起。至於個中緣由,一方麵,因為單業成一貫好逸惡勞、為老不尊,經常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搞在一起,讓家人丟盡臉麵;另一方麵,也是因為他們的父親去世後,母親一直由單業軍贍養,單業成從未給過一分錢贍養費不說,欠了一屁股信用卡債也是單業軍幫忙擺平的,因此母親去世前立遺囑,將筒子樓那處房產留給了單業軍,惹得單業成十分不滿,不但跑到單業軍家大鬧一場,甚至還動手打了單業軍的妻子。當然出於親情考慮,單業軍最終還是允許單業成在筒子樓一直住下去,所以他能提供給警方的線索實在不多:一個是單業成的手機號碼(與張華強提供的號碼一致,目前已無法打通);再一個是單業成有一輛二手豐田卡羅拉轎車,平日以開網約車謀生,車是白色的,車牌號碼是東BL3K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