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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指導以前,得先令學生預習。預習原很通行,但是要收到實效,方法必須切實,考查必須認真。現在請把學生應做的預習工作分項說明於下。

一、通讀全文

理想的辦法,國文教本要有兩種本子:一種是不分段落,不加標點的,供學生預習用;一種是分段落,加標點的,待預習過後才拿出來對勘。這當然辦不到。可是,不用現成教本而用油印教材的,那就可以在印發的教材上不給分段落,也不給加標點,令學生在預習時候自己用鉛筆劃分段落,加上標點。到上課時候,由教師或幾個學生通讀,全班學生靜聽,各自拿自己預習的成績來對勘;如果自己有錯誤,就用墨筆訂正。這樣,一份油印本就有了兩種本子的功用了。現在的書籍報刊都分段落,加標點,從著者方麵說,在表達的明確上很有幫助;從讀者方麵說,閱讀起來可以便捷不少。可是,練習精讀,這樣的本子反而把學者的注意力減輕了。既已分了段落,加了標點,就隨便看下去,不再問為什麼要這樣分,這樣點,這是人之常情。在這種常情裏,恰恰錯過了很重要的練習機會。若要不放過這個機會,唯有令學生用一種隻有文字的本子去預習,在怎樣分段、怎樣標點上用一番心思。預習的成績當然不免有錯誤,然而不足為病。除了錯誤以外,凡是不錯誤的地方都是細心咬嚼過來的,這將是終身的受用。

假如用的是現成教本,或者雖用油印教材,而覺得隻印文字頗有不便之處,那就隻得退一步設法,令學生在預習的時候,對於分段標點作一番考核的功夫。為什麼在這裏而不在那裏分段呢?為什麼這裏該用逗號而那裏該用句號呢?為什麼這一句該用驚歎號而不該用疑問號呢?這些問題,必須自求解答,說得出個所以然來。還有,現成教本是編輯員的產品,油印教材大都經教師加過工,“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豈能完全沒有錯誤?所以,不妨再令學生注意,不必絕對信賴印出來的教本與教材,最要緊的是用自己的眼光通讀下去,看看是不是應該這樣分段,這樣標點。

要考查這一項預習的成績怎樣,得在上課時候指名通讀。全班學生也可以借此對勘,訂正自己的錯誤。讀法通常分為兩種:一種是吟誦,一種是宣讀。無論文言白話,都可以用這兩種讀法來讀。文言的吟誦,各地有各地的調子,彼此並不一致;但是都為了傳出文字的情趣,暢發讀者的感興。白話一樣可以吟誦,大致與話劇演員念台詞差不多,按照國語的語音,在抑揚頓挫、表情傳神方麵多多用功夫,使聽者移情動容。現在有些小學校裏吟誦白話與吟誦文言差不多,那是把“讀”字呆看了。吟誦白話必須按照國語的語音,國語的語音運用得到家,才是白話的最好的吟誦。至於宣讀,隻是依照對於文字的理解,平正地讀下去,用連貫與間歇表示出句子的組織與前句和後句的分界來。這兩種讀法,宣讀是基本的一種;必須理解在先,然後談得到傳出情趣與暢發感興。並且,要考查學生對於文字理解與否,聽他的宣讀是最方便的方法。比如《瀧岡阡表》的第一句,假如宣讀作“嗚呼!唯我皇——考崇公卜——吉於瀧岡——之六十年,其子修始——克表於其阡,非——敢緩也,蓋有待也。”這就顯然可以察出,讀者對於“皇考”“崇公”“卜吉”“六十年”與“卜吉於瀧岡”的關係,“始”字“克”字“表”字及“非”字“敢”字“緩”字綴合在一起的作用,都沒有理解。所以,上課時候指名通讀,應該用宣讀法。

二、認識生字生語

通讀全文,在知道文章的大概;可是要能夠通讀下去沒有錯誤,非先把每一個生字生語弄清楚不可。在一篇文章裏,認為生字生語的,各人未必一致,隻有各自挑選出來,依賴字典辭典的翻檢,得到相當的認識。所謂認識,應該把它解作最廣義。僅僅知道生字生語的讀音與解釋,還不能算充分認識;必須熟習它的用例,知道它在某一種場合才可以用,用在另一種場合就不對了,這才真個認識了。說到字典辭典,我們真慚愧,國文教學的受重視至少有二十年了,可是還沒有一本適合學生使用的字典辭典出世。現在所有的,字典脫不了《康熙字典》的窠臼,辭典還是《辭源》稱霸,對學習國文的學生都不很相宜。通常英文字典有所謂“求解”“作文”兩用的,學生學習國文,正需要這一類的國文字典辭典。一方麵知道解釋,另一方麵更知道該怎麼使用,這才使翻檢者對於生字生語具有徹底的認識。沒有這樣的字典辭典,學生預習效率就不會很大。但是,使用不完善的工具總比不使用工具強一點;目前既沒有更適用的,就隻得把屬於《康熙字典》係統的字典與稱霸當世的《辭源》將就應用。這當兒,教師不得不多費一點心思,指導學生搜集用例,或者搜集了若幹用例給學生,使學生自己去發見生字生語的正當用法。

學生預習,通行寫筆記,而生字生語的解釋往往在筆記裏占大部分篇幅。這原是好事情,記錄下來,印象自然深一層,並且可以備往後的考查。但是,學生也有不明白寫筆記的用意的;他們因為教師要他們交筆記,所以不得不寫筆記。於是,有胡亂抄了幾條字典辭典的解釋就此了事的;有遺漏了真該特別注意的字語而僅就尋常字語解釋一下拿來充數的。前者胡亂抄錄,未必就是那個字語在本文裏的確切意義;後者隨意挑選,把應該注意的反而放過了;這對於全文的理解都沒有什麼幫助。這樣的筆記交到教師手裏,教師辛辛苦苦地把它看過,還要提起筆來替它訂正,實際上對學生沒有多大益處,因為學生並沒有真預習。所以,須在平時使學生養成一種觀念與習慣,就是:生字生語必須依據本文,尋求那個字語的確切意義;又必須依據與本文相類和不相類的若幹例子,發見那個字語的正當用法。至於生字生語的挑選,為了防止學生或許會有遺漏,不妨由教師先行盡量提示,指明這一些字語是必須弄清楚的。這樣,學生預習才不至於是徒勞,寫下來的筆記也不至於是循例的具文。

要考查學生對於生字生語的認識程度怎樣,可以看他的筆記,也可以聽他的口頭回答。比如《瀧岡阡表》第一句裏“始克表於其阡”的“克”字,如果解作“克服”或“克製”,那顯然是沒有照顧本文,隨便從字典裏取了一個解釋。如果解作“能夠”,那就與本文切合了,可見是用了一番心思的。但是還得進一步研求:“克”既然作“能夠”解,“始克表於其阡”可不可以寫作“始能表於其阡”呢?對於這個問題,如果僅憑直覺回答說,“意思也一樣,不過有點不順適”,那是不夠的。這須得研究“克”和“能”的同和異。在古代,“克”與“能”用法是一樣的,後來漸漸分化了,“能”字被認為常用字,直到如今;“克”字成為古字,在通常表示“能夠”意義的場合上就不大用它,在文句裏麵,丟開常用字不用,而特地用那同義的古字,除了表示相當意義以外,往往還帶著鄭重、莊嚴、虔敬等等情味。“始克表於其阡”一語,用了“能”字的同義古字“克”字,見得作者對於“表於其阡”的事情看得非常鄭重,不敢隨便著手,這正與全文的情味相應。若作“始能表於其阡”,就沒有那種情味,僅僅表明方始“能夠”表於其阡而已。所以直覺地看,也辨得出它有點不順適了。再看這一篇裏,用“能”字的地方很不少,如“吾何恃而能自守邪”“然知汝父之能養也”“吾不能知汝之必有立”“故能詳也”“吾兒不能苟合於世”“汝能安之”。這幾個“能”字,作者都不換用“克”字,因為這些語句都是傳述母親的話,無須帶著鄭重、莊嚴、虔敬等等情味;並且,用那常用的“能”字,正切近於語言的自然。用這一層來反證,更可以見得“始克表於其阡”的“克”字,如前麵所說,是為著它有特別作用才用了的。——像這樣的討究,學生預習時候未必人人都做得來;教師在上課時候說給他們聽,也嫌煩瑣一點。但是簡單扼要地告訴他們,使他們心知其故,還是必需的。

學生認識生字生語,往往有模糊籠統的毛病,用句成語來說,就是“不求甚解”。曾見作文本上有“笑顏逐開”四字,這顯然是沒有弄清楚“笑逐顏開”究竟是什麼意義,隻知道在說到歡笑的地方仿佛有這麼四個字可以用,結果卻把“逐顏”兩字寫顛倒了。又曾見“萬卷空巷”四字,單看這四個字,誰也猜不出是什麼意義;但是連著上下文一起看,就知道原來是“萬人空巷”;把“人”字忘記了,不得不找一個字來湊數,而“卷”字與“巷”字字形相近,因“巷”字想到“卷”字,就寫上了“卷”字。這種錯誤全由於當初認識的時候太疏忽了,意義不曾辨明,語序不曾念熟,怎得不鬧笑話?所以令學生預習,必須使他們不犯模糊籠統的毛病;像初見一個生人一樣,一見麵就得看清他的形貌,問清他的姓名職業。這樣成為習慣,然後每認識一個生字生語,好像積錢似的,多積一個就多加一分財富的總量。

三、解答教師所提示的問題

一篇文章,可以從不同的觀點去研究它。如作者意念發展的線索,文章的時代背景,技術方麵布置與剪裁的匠心,客觀上的優點與疵病,這些就是所謂不同的觀點。對於每一個觀點,都可以提出問題,令學生在預習的時候尋求解答。如果學生能夠解答得大致不錯,那就真個做到了“精讀”兩字了——“精讀”的“讀”字原不是僅指“吟誦”與“宣讀”而言的。比較艱深或枝節的問題,估計起來不是學生所必須知道的,當然不必提出。但是,學生應該知道而未必能自行解答的,卻不妨預先提出,讓他們去動一動天君,查一查可能查到的參考書。他們經過了自己的一番摸索,或者是略有解悟,或者是不得要領,或者是全盤錯誤,這當兒再來聽教師的指導,印入與理解的程度一定比較深切。最壞的情形是指導者與領受者彼此不相應,指導者隻認領受者是一個空袋子,不問情由把一些叫作知識的東西裝進去。空袋子裏裝東西進去,還可以容受;完全不接頭的頭腦裏裝知識進去,能不能容受卻是說不定的。

這一項預習的成績,自然也得寫成筆記,以便上課討論有所依據,往後更可以複按、查考。但是,筆記有敷衍了事的,有精心撰寫的。隨便從本文裏摘出一句或幾句話來,就算是“全文大意”與“段落大意”;不賅不備地列幾個項目,掛幾條線,就算是“表解”;沒有說明,僅僅抄錄幾行文字,就算是“摘錄佳句”;這就是敷衍了事的筆記。這種筆記,即使每讀一篇文字都做,做上三年六年,實際上還是沒有什麼好處。所以說,要學生做筆記自然是好的,但是僅僅交得出一本筆記,這隻是形式上的事情,要希望收到實效,還不得不督促學生凡作筆記務須精心撰寫。所謂精心撰寫也不須求其過高過深,隻要寫下來的東西真是他們自己參考與思索得來的結果,就好了。參考要有路徑,思索要有方法,這不單是知識方麵的事,而且是習慣方麵的事。習慣的養成在教師的訓練與指導。學生拿了一篇文章來預習,往往覺得茫然無從下手。教師要訓練他們去參考,指導他們去思索,最好給他們一種具體的提示。比如讀《瀧岡阡表》,這一篇是作者敘述他的父親,就可以教他們取相類的文章歸有光的《先妣事略》來參考,看兩篇的取材與立意上有沒有異同;如果有的話,為什麼有。又如《瀧岡阡表》裏有敘述贈封三代的一段文字,好像很囉嗦,就可以教他們從全篇的立意上思索,看這一段文字是不是不可少的;如果不可少的話,為什麼不可少。這樣具體地給他們提示,他們就不至於茫然無從下手,多少總會得到一點成績。時時這樣具體地給他們提示,他們參考與思索的習慣漸漸養成,寫下來的筆記再也不會是敷衍了事的了。即使所得的解答完全錯誤,但是在這以後得到教師或同學的糾正,一定更容易心領神會了。

上課時候令學生討論,由教師做主席、評判人與訂正人,這是很通行的辦法。但是討論要進行得有意義,第一要學生在預習的時候準備得充分,如果準備不充分,往往會與虛應故事的集會一樣,或是等了好久沒有一個人開口,或是有人開口了隻說一些不關痛癢的話。教師在無可奈何的情形之下,隻得不再要學生發表什麼,隻得自己一個人滔滔汩汩地講下去。這就完全不合討論的宗旨了。第二還得在平時養成學生討論問題、發表意見的習慣。聽取人家的話,評判人家的話,用不多不少的話表白自己的意見,用平心靜氣的態度比勘自己的與人家的意見,這些都要曆練的。如果沒有曆練,雖然胸中仿佛有一點兒準備,臨到討論是不一定敢於發表的。這種習慣的養成不僅是國文教師的事情,所有教師都得負責。不然,學生成為隻能聽講的被動人物,任何功課的進步至少要減少一半。——學生事前既有充分的準備,平時又有討論的習慣,臨到討論才會人人發表意見,不至於老是某幾個人開口;所發表的意見又都切合著問題,不至於胡扯亂說,全不著拍。這樣的討論,在實際的國文教室裏似乎還不易見到;然而要做到名副其實的討論,卻非這樣不可。

討論進行的當兒,有錯誤給與糾正,有疏漏給與補充,有疑難給與闡明,雖說全班學生都有份兒,但是最後的責任還在教師方麵。教師自當抱著客觀的態度,就國文教學應有的觀點說話。現在已經規定要讀白話了,如果還說白話淡而無味,沒有讀的必要;或者教師自己偏愛某一體文字,就說除了那一體文字都不值一讀;就都未免偏於主觀,違背了國文教學應有的觀點了。講起來,滔滔汩汩連續到三十五十分鍾,往往不及簡單扼要講這麼五分十分鍾容易使學生印入得深切。即使教材特別繁複,非滔滔汩汩連續到三十五十分鍾不可,也得在發揮完畢的時候,給學生一個簡明的提要。學生憑這個提要,再去回味那滔滔汩汩的講說,就好像有了一條索子,把散開的錢都穿起來了。這種簡明的提要,當然要讓學生寫在筆記本上;尤其重要的是寫在他們心上,讓他們牢牢記住。

課內指導之後,為求涵咀得深,研討得熟,不能就此過去,還得有幾項事情要做。現在請把學生應做的練習工作分項說明如下。

(一)吟誦

在教室內通讀,該用宣讀法,前麵已經說過。討究完畢以後,學生對於文章的細微曲折之處都弄清楚了,就不妨指名吟誦。或者先由教師吟誦,再令學生仿讀。自修的時候,尤其應該吟誦;隻要聲音低一點,不妨礙他人的自修。原來國文和英文一樣,是語文學科,不該隻用心與眼來學習;須在心與眼之外,加用口與耳才好。吟誦就是心、眼、口、耳並用的一種學習方法。從前人讀書,多數不注重內容與理法的討究,單在吟誦上用功夫,這自然不是好辦法。現在國文教學,在內容與理法的討究上比從前注重多了;可是學生吟誦的工夫太少,多數隻是看看而已。這又是偏向了一麵,丟開了一麵。唯有不忽略討究,也不忽略吟誦,那才全而不偏。吟誦的時候,對於討究所得的不僅理智地了解,而且親切地體會,不知不覺之間,內容與理法化而為讀者自己的東西了,這是最可貴的一種境界。學習語文學科,必須達到這種境界才會終身受用不盡。

一般的見解,往往以為文言可以吟誦,白話就沒有吟誦的必要。這是不對的。隻要看戲劇學校與認真演習的話劇團體,他們練習一句台詞,不惜反複訂正,再四念誦,就可以知道白話的吟誦也大有講究。多數學生寫的白話為什麼看起來還過得去,讀起來就少生氣呢?原因就在他們對於白話僅用了心與眼,而沒有在口與耳方麵多用功夫。多數學生登台演說,為什麼有時意思還不錯,可是語句往往雜亂無次,語調往往不合要求呢?原因就在平時對語言既沒有訓練,國文課內對於白話又沒有好好兒吟誦。所以這裏要特別提出,白話是與文言一樣需要吟誦的。白話與文言都是語文,要親切地體會白話與文言的種種方麵,都必須化一番功夫去吟誦。

吟誦第一求其合於規律,第二求其通體純熟。從前書塾裏讀書,學生為了要早一點到教師跟前去背誦,往往把字句勉強記住。這樣強記的辦法是要不得的,不久連字句都忘記了,還哪裏說得上體會?令學生吟誦,要使他們看作一種享受而不看作一種負擔。一遍比一遍讀來入調,一遍比一遍體會親切,並不希望早一點能夠背誦,而自然達到純熟的境界。抱著這樣享受的態度是吟誦最易得益的途徑。

(二)參讀相關的文章

精讀文章,每學年至多不過六七十篇。初中三年,所讀僅有兩百篇光景,再加上高中三年,也隻有四百篇罷了。倘若死守著這幾百篇文章,不用旁的文章來比勘、印證,就難免化不開來,難免知其一不知其二。所以,精讀文章,隻能把它認作例子與出發點;既已熟習了例子,占定了出發點,就得推廣開來,閱讀略讀書籍,參讀相關文章。這裏不談略讀書籍,單說所謂相關文章。比如讀了某一體文章,而某一體文章很多,手法未必一樣,大同之中不能沒有小異;必須多多接觸,方能普遍領會某一體文章的各方麵。或者手法相同,而相同之中不能沒有個優劣得失;必須多多比較,方能進一步領會優劣得失的所以然。並且,課內精讀文章是用細琢細磨的功夫來研討的;而閱讀的練習,不但求其理解明確,還須求其下手敏捷,老是這樣細磨細琢,一篇文章研討到三四個鍾頭,是不行的。參讀相關文章就可以在敏捷上曆練;能夠花一兩個鍾頭把一篇文章弄清楚固然好,更敏捷一點隻花半個鍾頭一個鍾頭尤其好。參讀的文章既與精讀文章相關,怎樣剖析,怎樣處理,已經在課內受到了訓練,求其敏捷當然是可能的。這種相關文章可以從古今“類選”“類纂”一類的書本裏去找。學生不能自己置備,學校的圖書室不妨多多陳列,供給學生隨時參讀。

請再說另一種意義的相關文章。夏丏尊先生在一篇說給中學生聽的題目叫作《閱讀什麼》的演講辭裏,有以下的話:

諸君在國文教科書裏讀到了一篇陶潛的《桃花源記》,……這篇文字是晉朝人做的,如果諸君覺得和別時代人所寫的情味有些兩樣,要想知道晉代文的情形,就會去翻中國文學史;這時文學史就成了諸君的參考書。這篇文字裏所寫的是一種烏托邦思想,諸君平日因了師友的指教,知道英國有一位名叫馬列斯的社會思想家,寫過一本《理想鄉消息》,和陶潛所寫的性質相近,拿來比較;

這時《理想鄉消息》就成了諸君的參考書。這篇文字是屬於記敘一類的,諸君如果想明白記敘文的格式,去翻看記敘文作法;這時記敘文作法就成了諸君的參考書。還有,這篇文字的作者叫陶潛,諸君如果想知道他的為人,去翻《晉書·陶潛傳》或陶集;這時《晉書》或陶集就成了諸君的參考書。

這一段演講裏的參考書就是這裏所謂另一種意義的相關文章。像這樣把精讀文章作為出發點,向四麵八方發展開來,那麼,精讀了一篇文章,就可以帶讀許多書,知解與領會的範圍將擴張到多麼大啊!學問家的廣博與精深差不多都從這個途徑得來。中學生雖不一定要成學問家,但是這個有利的途徑是該讓他們去走的。

其次,關於語調與語文法的揣摩,都是愈熟愈好。精讀文章既已到了純熟的地步,再取語調與語文法相類似的文章來閱讀,純熟的程度自然更進一步。小孩子學說話,能夠漸漸純熟而沒有錯誤,不單是從父母方麵學來的;他從所有接觸的人方麵去學習,才會成功。在精讀文章以外,再令讀一些相類似的文章,比之於小孩子學說話,就是要他們從所有接觸的人方麵去學習。

(三)應對教師的考問

學生應對考問是很通常的事情,但是對於應對考問的態度未必一致。有盡其所知所能,認真應對的;有不負責任,敷衍應對的;有提心吊膽,戰戰兢兢地隻著眼於分數的多少的。以上幾種態度,自然第一種最可取。把所知所能盡量拿出來,教師就有了確實的憑據,知道哪一方麵已經可以了,哪一方麵還得督促。考問之後,教師按成績記下分數;分數原是備稽考的,分數多不是獎勵,分數少也不是懲罰,分數少到不及格,那就是學習成績太差,非趕緊努力不可。這一層,學生必須明白認識。否則誤認努力學習隻是為了分數,把切己的事情看作身外的事情,就是根本觀念錯誤了。

教師記下了分數,當然不是指導的終結,而是加工的開始。對於不及格的學生,尤須設法給他們個別的幫助。分數少一點本來沒有什麼要緊;但是分數少正表明學習成績差,這是熱誠的教師所放心不下的。

考查的方法很多,如背誦、默寫、簡縮、擴大、摘舉大意、分段述要、說明作法、述說印象,也舉不盡許多,這裏不想逐項細說,隻說一個消極的原則,就是:不足以看出學生學習成績的考問方法最好不要用。比如教了《瀧岡阡表》之後,考問學生說,“歐陽修的父親做過什麼官?”這就是個不很有意義的考問。文章裏明明寫著“為道州判官,泗綿二州推官,又為泰州判官”,學生精讀了一陣,連這一點也不記得,還說得上精讀嗎?學生回答得出這樣的問題,也無從看出他的學習成績好到怎樣,所以說它不很有意義。

考問往往在精讀一篇文章完畢或者月考期考的時候舉行;除此之外,通常不再顧及,一篇文章討究完畢就交代過去了。這似乎不很妥當。從前書塾裏讀書,既要知新,又要溫故,在學習的過程中,勻出一段時間來溫理以前讀過的,這是個很好的辦法。現在教學國文,應該采取它。在精讀幾篇文章之後,且不要上新的;把以前讀過的溫理一下,回味那已有的了解與體會,更尋求那新生的了解與體會,效益決不會比上一篇新的來得少。這一點很值得注意。所以附帶在這裏說一說。

《精讀指導舉隅》由葉聖陶與朱自清分篇合作

此前言為葉聖陶於1940年9月17日作

略讀的指導——《略讀指導舉隅》前言

國文教學的目標,在養成閱讀書籍的習慣,培植欣賞文學的能力,訓練寫作文字的技能。這些事不能憑空著手,都得有所憑借。憑借什麼?就是課本或選文。有了課本或選文,然後養成、培植、訓練的工作得以著手。課本裏所收的,選文中入選的,都是單篇短什,沒有長篇巨著。這並不是說學生讀了一些單篇短什就足夠了。隻因單篇短什分量不多,要做細磨細琢的研讀功夫,正宜從此入手,一篇讀畢,又讀一篇,涉及的方麵既不嫌偏頗,閱讀的興趣也不致單調;所以取作“精讀”的教材。學生從精讀方麵得到種種經驗,應用這些經驗,自己去讀長篇巨著以及其他的單篇短什,不再需要教師的詳細指導,這就是“略讀”。就教學而言,精讀是主體,略讀隻是補充;但是就效果而言,精讀是準備,略讀才是應用。學生在校的時候,為了需要與興趣,須在課本或選文以外閱讀旁的書籍文章;他日出校之後,為了需要與興趣,一輩子須閱讀各種書籍文章;這種閱讀都是所謂應用。使學生在這方麵打定根基,養成習慣,全在國文課的略讀。如果隻注意於精讀,而忽略了略讀,功夫便隻做得一半,其弊害是想象得到的。學生遇到需要閱讀的書籍文章,也許會因沒有教師在旁作精讀那樣的詳細指導,而致無所措手。現在一般學校,忽略了略讀的似乎不少,這是必須改正的。

略讀不再需要教師的詳細指導,並不等於說不需要教師的指導。各種學科的教學都一樣,無非教師幫著學生學習的一串過程。略讀是國文課程標準裏麵規定的正項工作,哪有不需要教師指導之理?不過略讀指導與精讀指導不同。精讀指導必須纖屑不遺,發揮淨盡;略讀指導卻需提綱挈領,期其自得。何以需提綱挈領?唯恐學生對於當前的書籍文章摸不到門徑,辨不清路向,馬馬虎虎讀下去,結果所得很少。何以不必纖屑不遺?因為這一套功夫在精讀方麵已經訓練過了,照理說,該能應用於任何時候的閱讀;現在讓學生在略讀時候應用,正是練習的好機會。學生從精讀而略讀,譬如孩子學走路,起初由大人扶著牽著,漸漸地大人把手放了,隻在旁邊遮攔著,替他規定路向,防他偶或跌跤。大人在旁邊遮攔著,正與扶著牽著一樣的需要當心;其目的唯在孩子步履純熟,能夠自由走路。精讀的時候,教師給學生纖屑不遺的指導,略讀的時候,更給學生提綱挈領的指導,其目的唯在學生習慣養成,能夠自由閱讀。

僅僅對學生說,你們隨便去找一些書籍文章來讀,讀得越多越好,這當然算不得略讀指導。就是斟酌周詳,開列個適當的書目篇目,教學生自己照著去閱讀,也還算不得略讀指導。因為開列目錄隻是閱讀以前的事,在閱讀一事的本身,教師沒有給一點幫助,就等於沒有指導。略讀如果隻任學生自己去著手,而不給他們一點指導,很容易使學生在觀念上發生誤會,以為略讀隻是“粗略地”閱讀,甚而至於是“忽略地”閱讀;而在實際上,他們也就“粗略地”甚而至於“忽略地”閱讀,就此了事。這是非常要不得的,積久養成不良習慣,就終身不能從閱讀方麵得到多大的實益。略讀的“略”字,一半係就教師的指導而言:還是要指導,但是隻須提綱挈領,不必纖屑不遺,所以叫作“略”。一半係就學生的功夫而言:還是要像精讀那樣仔細咬嚼,但是精讀時候出於努力鑽研,從困勉達到解悟,略讀時候卻已熟能生巧,不需多用心力,自會隨機肆應,所以叫作“略”。無論教師與學生都須認清楚這個意思,在實踐方麵又須各如其分,做得到家,略讀一事才會收到它預期的效果。

略讀既須由教師指導,自宜與精讀一樣,全班學生用同一的教材。假如一班學生同時略讀幾種書籍,教師就不便在課內指導;指導了略讀某種書籍的一部分學生,必致拋荒了略讀別種書籍的另一部分學生。各部分輪流指導固也可以,但是每周略讀指導的時間至多也隻能有兩小時,各部分輪流下來,必致每部分都非常簡略。況且同學間的共同討論是很有幫助於閱讀能力的長進的,也必須閱讀同一的書籍才便於共同討論。一個學期中間,為求精詳周到起見,略讀書籍的數量不宜太多,大約有二三種也就可以了。好在略讀與精讀一樣,選定一些教材來讀,無非“舉一隅”的性質,都希望學生從此學得方法,養成習慣,自己去“以三隅反”;故數量雖少,並不妨事。學生如果在略讀教材之外,更就興趣選讀旁的書籍,那自然是值得獎勵的;並且希望能夠普遍地這麼做。或許有人要說,略讀同一的教材,似乎不能顧到全班學生的能力與興趣,其實這不成問題。精讀可以用同一的教材,為什麼略讀就不能?班級製度的一切辦法,總之以中材為標準;凡是忠於職務,深知學生的教師,必能選取適合於中材的教材,供學生略讀;這就沒有能力夠不夠的問題。同時,所取教材必能不但適應學生的一般興趣,並且切合教育的中心意義;這就沒有興趣合不合的問題。所以,略讀同一的教材是無弊的,隻要教師能夠忠於職務,能夠深知學生。

課內略讀指導,包括閱讀以前對於選定教材的閱讀方法的提示,及閱讀以後對於閱讀結果的報告與討論。作報告與討論的雖是學生,但是審核他們的報告,主持他們的討論,仍是教師的事;其間自不免有需要訂正與補充的地方,所以還是指導。略讀教材若是整部的書,每一堂略讀課內令學生報告並討論閱讀那部書某一部分的實際經驗;待全書讀畢,然後令作關於全書的總報告與總討論。至於實際閱讀,當然在課外。學生課外時間有限,能夠用來自修的,每天至多不過四小時。在這四小時內,除了溫理旁的功課,作旁的功課的練習與筆記外,分配到國文課的自修的,至多也不過一小時。一小時夠少了,而精讀方麵也得自修、預習、複習、誦讀、練習,這些都是非做不可的;故每天的略讀時間至多隻能有半小時。每天半小時,一周便是三小時(除去星期放假)。每學期上課時間以二十周計,略讀時間僅有六十小時。在這六十小時內,如前麵所說的,要閱讀二三種書籍,篇幅太多的自不相宜;如果選定的書正是篇幅太多的,那隻得刪去若幹,選讀它的一部分。不然,分量太多,時間不夠,學生閱讀勢必粗略,甚而至於忽略;或者有始無終,沒有讀到完篇就丟開;這就會養成不良習慣,為終身之累。所以漫無計算是要不得的。與其貪多務廣,以致發生流弊,不如預作精密估計,務使在短少時間之內把指定的教材讀完,而且把應做的工作都做到家,絕不草率從事,借此養成閱讀的優良習慣,來得有益得多。學生有個很長的暑假,又有個相當長的寒假;在這兩個假期內,可以自由閱讀很多的書。如果略讀時候養成了優良習慣,到暑假寒假期間,各就自己的需要與興趣去多多閱讀,那一定比不經略讀的訓練多得吸收的實效。歸結起來說,就是:略讀的分量不宜過多,必須顧到學生能用上的時間;多多閱讀固宜獎勵,但是得為時間所許可,故以利用暑假寒假最為適當。

書籍的性質不一,因而略讀指導的方法也不能一概而論。就一般說,在閱讀以前應該指導的有以下各項。

一、版本指導

一種書往往有許多版本。從前是木刻,現在是排印。在初刻初排的時候或許就有了錯誤,隨後幾經重刻重排,又不免輾轉發生錯誤;也有逐漸的增補或訂正。讀者讀一本書,總希望得到最合於原稿的,或最為作者自己愜意的本子;因為唯有讀這樣的本子才可以完全窺見作者的思想感情,沒有一點含糊。學生所見不廣,剛與一種書接觸,當然不會知道哪種本子較好;這須待教師給他們指導。現在求書不易,有書可讀便是幸事,更談不到取得較好的本子。正唯如此,這種指導更不可少;哪種本子校勘最精審,哪種本子是作者的最後修訂稿,都得給他們說明,使他們遇到那些本子的時候,可以取來複按、對比。還有,這些書經各家的批評或注釋,每一家的批評或注釋自成一種本子,這中間也就有了優劣得失的分別。其需要指導,理由與前說相同。總之,這方麵的指導,宜運用校勘家、目錄家的知識,而以國文教學的觀點來範圍它。學生受了這樣的熏陶,將來讀書不但知道求好書,並且能夠抉擇好本子,那是受用無窮的。

二、序目指導

讀書先看序文,是一種好習慣。學生拿到一部書,往往立刻看本文,或者挑中間有趣味的部分來看,對於序文,認為與本文沒有關係似的,這是因為不知道序文很關重要的緣故。序文的性質常常是全書的提要或批評,先看一遍,至少對於全書有個概括的印象或衡量的標準;然後閱讀全書,就不至於茫無頭緒。通常讀書,其提要或批評不在本書而在旁的地方的,尚且要找來先看;對於具有提要或批評的性質的本書序文,怎能忽略過去?所以在略讀的時候,必須教學生先看序文,養成他們的習慣。序文的重要程度,各書並不一致。屬於作者的序文,若是說明本書的作意、取材、組織等項的,那無異於“編輯大意”“編輯例言”,借此可以知道本書的規模,自屬非常重要。有些作者在本文之前作一篇較長的序文,其內容並不是本文的提要,卻是閱讀本文的準備知識,猶如津梁或門徑,必須通過這一關才可以涉及本文;那就是“導言”的性質,重要程度也高。屬於編訂者或作者師友所作的序文,若是說明編訂的方法,抉出全書的要旨,評論全書的得失的,都與了解全書直接有關,重要也不在上麵所說的作者自序之下。無論作者自作或他人所作的序文,有些僅僅敘一點因緣,說一點感想,與全書內容關涉很少;那種序文的本身也許是一篇好文字,對於讀者就比較不重要了。至於他人所作的序文,有專事讚揚而過了分寸的,有很想發揮而不得要領的;那種序文實際上很不少,詩文集中尤其多,簡直可以不必看。教師指導,要教學生先看序文,更要審查序文的重要程度,與以相當的提示,使他們知道注意之點與需要注意力的多少。若是無關緊要的序文,自然不叫他們看,以免浪費時力。

目錄表示本書的眉目,也具有提要的性質。所以也須養成學生先看目錄的習慣。有些書籍,固然須順次讀下去,不讀第一卷就無從著手第二卷。有些書籍卻不然,全書分作許多部分,各部分自為起訖,其前後排列或僅大概以類相從,或僅依據撰作的年月,或竟完全出於編排時候的偶然;對於那樣的書籍,就不必順次讀下去;可以打亂全書的次第,把有關某一方麵的各卷各篇聚在一起讀。讀過以後,再把有關其他方麵的各卷各篇聚在一起讀,或許更比順次讀下去方便且有效得多。要把有關的各卷各篇聚在一起,就更有先看目錄的必要。又如選定教材若是長篇小說,假定是《水滸》,因為分量太多,時間不夠,不能通體略讀,隻好選讀它的一部分,如寫林衝或武鬆的幾回。要知道哪幾回是寫林衝或武鬆的,也得先看目錄。又如選定教材的篇目若是非常簡略,而其書又適宜於不按照次第來讀的,假定是《孟子》,那就在篇目之外,最好先看趙岐的“章指”。“章指”並不編列在目錄的地位,用心的讀者不妨抄錄二百幾十章的“章指”,當它是個詳細的目錄提要。有了這樣詳細的目錄提要,因閱讀的目標不同,就可以把二百幾十章作種種的組合,為某一目標取某一組合來精心鑽研。目錄的作用當然還有,可以類推,不再詳說。教師指導的時候,務須相機提示,使學生能夠充分利用目錄。

三、參考書籍指導

參考書籍,包括關於文字的音義,典故成語的來曆等所謂工具書,以及與所讀書有關的必須借彼而後明此的那些書籍。從小的方麵說,閱讀一書而求其徹底了解,從大的方麵說,做一種專門研究,要從古今人許多經驗中得到一種新的發現,一種係統的知識,都必須廣博地翻檢參考書籍。一般學生讀書,往往連字典詞典也懶得翻,更不用說跑進圖書室去查閱有關書籍了。這種“讀書不求甚解”的態度,一時未嚐不可馬虎過去;但是這就成了終身的病根,將不能從閱讀方麵得到多大益處;若做專門研究工作,更難有滿意的成就。所以,利用參考書籍的習慣,必須在學習國文的時候養成。精讀方麵要多多參考,略讀方麵還是要多多參考。起初,學生必嫌麻煩,這要翻檢,那要搜尋,不如直接讀下去來得爽快;但是漸漸成了習慣,就覺得必須這樣多多參考,才可以透徹地了解所讀的書,其味道的深長遠勝於“不求甚解”;那時候,讓他們“不求甚解”也不願意了。

國文課內指導參考書籍,當然不能如專家做研究工作一樣,搜羅務求廣博,凡有一語一條用得到的材料都舍不得放棄,開列個很長的書目。第一,須顧到學生的能力。參考書籍用來幫助理解本書,若比本書艱深,非學生能力所能利用,雖屬重要,也隻得放棄。譬如閱讀某一書,須做關於史事的參考,與其教學生查《二十四史》,不如教他們翻一部近人所編的通史;再退一步,不如教他們看他們所讀的曆史課本。因為通史與曆史課本的編輯方法適合於他們的理解能力;而《二十四史》本身還隻是一堆材料,要在短時期間從中得到關於一件史事的概要,事實上不可能。曾見一些熱心的教師給學生開參考書目,把自己所知道的,巨細不遺,逐一開列,結果是洋洋大觀,學生見了唯有望洋興歎;有些學生果真去按目參考,又大半不能理解,有參考之名,無參考之實。這就是以教師自己為本位,忽略了學生能力的弊病。第二,須顧到圖書室的設備。教師提示的書籍,學生從圖書室立刻可以檢到,既不耽誤工夫,且易引起興趣。如果那參考書的確必要,又為學生的能力所能利用,而圖書室沒有,學生隻能以記憶書名了事,那就在閱讀上短少了一分努力,在訓練上錯過了一個機會。因此。消極的辦法,教師提示參考書籍,應以圖書室所具備的為限;積極的辦法,就得促圖書室有計劃地采購圖書——各科至少有最低限度的必要參考書籍,國文科方麵當然要有它的一份。這件事很值得提倡。現在一般學校,不是因經費不足,很少買書,就是因偶然的機遇與教師的嗜好,隨便買書;有計劃地為供學生參考而采購的,似乎還不多見。還有個補救的辦法,圖書室沒有那種書籍,而地方圖書館或私家藏書卻有,教師不妨指引學生去借來參考。

圖書室購備參考書籍,即使有複本,也不過兩三本;一班學生同時要拿來參考,勢必爭先恐後,後拿到手的,已經浪費了許多時間。為解除這種困難,可以用分組參考的辦法:假定閱讀某種書籍需要參考四部書,就分學生為四組,使每組參考一部;或待相當時間之後互相交換,或不再交換,就使每組報告參考所得,以免他組自去參考。

指定了參考書籍,教師的事情並不就此完畢。如果那種書籍的編製方法是學生所不熟悉的,或者分量很多,學生不容易找到所需參考的部分的,教師都得給他們說明或指示。一方麵要他們練習參考,一方麵又要他們不致茫無頭緒,提不起興趣;唯有如上所說相機幫助他們,才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