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有貴客相邀。”
年輕的歌者才用熱毛巾拭過手,連一口溫水還沒喝下,就被候在旁邊的侍從出聲打斷了動作。
“我知道了。”
他轉頭看了眼鏡子,確保臉上的黃金麵具還呆在它該有的位置,這才放心地走出了後台休息室。
旋轉台階上是富麗堂皇的貴賓層,浮誇奢靡的設計風格,行走在今夜剛剛更換過的雪白長毛地毯上,他忍不住回頭查看自己的走過的地方有沒有留下汙漬的足跡。
但他好像忘了,再價值連城的皮毛,做了這裏的地毯,也僅僅隻有一次的使用機會。
“天呐!我居然不知道從後台走到這裏來竟能需要足足十分鍾嗎!”
歌者剛在掛著代表皇室的浮雕鳶尾花標識的門前站定,就聽見了室內傳來的年輕女士的抱怨聲。
“還愣著做什麼?你覺得我的時間很值得被浪費嗎?”
二公主展開了手上的蕾絲貝母扇,煩躁地快速扇著風。
“…公主殿下。”
歌者抿了抿唇,更是被嚇得立在了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抱歉抱歉,煩請您見諒,我的這位姐姐向來脾氣不怎麼…好。”
緊接著一位年輕男士從她身後走出,帶著淡淡笑意向他點了點頭,緩步走至他身邊,示意他跟自己來。
“我們特地邀您來這裏,是為了表達十足的尊重。”
七王子邊笑邊將他引至內室,虛拂了下衣擺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優雅十足地坐在了歌者對麵最近的那把靠椅上。
“尤菲米婭,你說對嗎?”
七王子轉頭看向不遠處的二公主,眼底閃爍著晦暗不明的光。
“哼。”
二公主並沒有回答,也許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搭理他。
“尊重?”
歌者小心翼翼地重複道。
“當然。您這樣卓越的歌唱家,當然值得我們十足十的「尊重」。”
七王子斟了杯酒,不過並沒有起身親手遞給他,而是保持著端坐的姿態,像逗弄寵物那樣,舉了舉手中的酒杯,意在讓他上前來取。
歌者僅僅猶豫了片刻,就低下頭乖順地雙手接過那杯酒,連聲道謝後拘謹地捧在了手中。
“…墨跡。”
二公主見狀則是在他們二人都沒發現的地方悄悄翻了個白眼,她實在受不了阿斯蒙德這樣惺惺作態的樣子。
也許是年紀太小?還處在青春期?熱衷於彰顯自己個性的時期?
否則她真不知道該怎麼合理地解釋,小孩總愛裝逼的這一行為了。
歌者的指節在酒杯上泛出青白,水晶杯沿殘留著七王子指尖的溫度。他聽見二公主的高跟鞋在地毯上碾出沙沙聲響,像毒蛇遊過綢緞。
“您不渴嗎?”
七王子晃了晃空酒杯,冰球撞出清脆的響。“整夜的演出結束,您還未喝過半口水吧。”
喉結在綢緞領口下滾動,歌者突然意識到自己仍戴著演出時的蕾絲頸圈。
纏得太緊了,他想。
就像此刻室內粘稠的空氣。
酒液在杯中泛起琥珀色漣漪,倒映著天花板上扭曲的鎏金壁畫——被荊棘纏繞的夜鶯正在滴血。
“或許先生需要些助興節目。”
二公主手中的扇骨“哢”地合攏,鑲著鴿血石的扇墜劃破凝滯的空氣,緩步朝他走近。
歌者後退時撞翻了雕花椅,脊背骨骼磕在椅背發出沉悶的回響。
二公主的匕首正貼著他頸側的黃金邊緣遊走,刀尖挑開固定麵具的絲絛。
“多漂亮的籠子。”
她呼出的熱氣,噴灑在歌者俊美到有些雌雄莫辨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