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陽在山,幾隻昏鴉在暮色中飛過,近處大金的生命河阿什河在靜靜地流淌。我想起古語中的“落日熔金”。曾幾何時,也就是公元1234年正月,四麵楚歌的金哀宗讓位於末帝完顏承麟,自縊身亡,但完顏承麟據守的蔡州很快被南宋、蒙古聯軍攻破,為亂兵所殺,金亡。這二位金朝亡國之君並不比幽囚在五國城(今依蘭縣境)“沉吟不斷,草間偷活”,先後死去的徽、欽二帝下場更好。事實上,從根本上說,金朝是重蹈北宋王朝的覆轍,亡於腐敗。早在金章宗(1189—1208)後期,章宗帶頭娛情聲色,官僚、將領等更加腐化,吏治敗壞,軍事戰鬥力削弱。章宗死後,危機加重,江河日下,大金王朝自身的腐敗如夕陽西下,將自己“熔化”了。嗬,“阿什河畔帝夢渺,空餘昏鴉負夕陽”。嗚呼!滅北宋者,北宋也,非金也。滅金者,金也,非蒙古、南宋也。北宋人不暇自哀,而後人哀之。後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後人而複哀後人也。這種深刻的曆史教訓是值得今人回味的。
阿城冬來早。兩個多月後,我低徊憑吊的金上京遺址,將被茫茫大雪覆蓋。描寫宋遼和議的高甲戲《金刀記》尾聲歌謂:“宋何在?遼何在?都被茫茫大雪蓋。”其實,中國所有王朝都消失在曆史的暴風雪中。隻有山河依舊,人民永在。
金代傑出的文學家元好問有詞曰:“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世世代代的炎黃子孫,懷著對中華民族的深情,生死相許,一步一步地走出曆史深處,走到了山河無日不生輝的今天。明天,我們偉大的民族必將更壯麗。讓我們擁抱明天!
2003年9月25日於西什庫老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