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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6月，四川省第二批十大曆史名人名單出爐，西漢著名辭賦家司馬相如位列其中，足見他的知名度和美譽度很高。司馬相如的曆史地位和社會影響，不僅得益於他那些巨麗之美的辭賦被後世傳唱，還因為他和卓文君那段浪漫情緣被後人所津津樂道，更在於他身上那種誌存高遠、追尋理想的精神，成為成都人乃至中國人的驕傲。
在成都，和司馬相如有關的曆史遺存不僅是琴台路，還有一座很著名的橋，因為司馬相如的緣故而被賦予一個特別勵誌的名字——駟馬橋。這座古橋銘記了一個蜀中才子建功立業、施展抱負的坎坷曆程，也昭示著他開發西南夷的政績和功勞。這樣一個有故事的人，讓這座通向帝都長安、通向理想彼岸的橋，成為兩千多年來人們借以緬懷與追尋的一個精神坐標。而駟馬橋的意義還不僅如此，作為城北金牛區的核心點，它還擔負了成都西部商貿、人居、交通樞紐的重要使命，在曆史的天幕中閃耀著經濟有關文化的絢麗光彩。
遨遊四海求其凰
成都曾有“長似江南好風景，畫船來去碧波中”（花蕊夫人《宮詞》）的水鄉風貌。當年馬可·波羅來到成都時，不由得讚歎：“有一大川，經此大城（成都）……此川之寬，不類河流，竟似一海。”因為生活中交通出行的需要，成都修建的大大小小的橋梁也非常多。據清末的《成都通覽》記載，當時成都城區有名可考的橋梁共有一百九十二座。這也難怪有人曾開玩笑地說，成都人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還多！
橋，不僅溝通了人際和空間，也見證著城市的生活、故事和曆史。在成都北門，金牛區駟馬橋就大有來頭。駟馬橋最初的時候因橋下流淌的“升仙水”而取名“升仙橋”。後來改名為“駟馬橋”，這與司馬相如的一段勵誌故事緊密相關。
當年司馬相如家境貧寒，是個籍籍無名的文學青年。不過，但凡文學青年都是有理想、有抱負的，他懷揣著一家人的希望和積蓄，跑到首都長安捐了個官。但時運不濟，偏偏漢景帝不好辭賦，這使得司馬相如很是鬱悶，於是跳槽，到梁王劉武門下，靠寫些文章糊口，終於憑一篇《子虛賦》在文壇嶄露頭角。梁王一高興，就賜贈他一張綠綺寶琴。就在司馬相如以為從此可以平步青雲、走上人生巔峰時，他的伯樂——梁王死了。沒辦法，他隻好落魄地回到成都。然而就在這個倒黴的低穀時期，他有幸在“冶鐵大亨”卓王孫的府邸遇見了真愛。一張綠綺琴，一首《鳳求凰》，一下子就俘虜了“白富美”卓文君的芳心。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我們隻能說，司馬相如不僅文采出眾，還特別會“撩”。兩個小年輕私奔後，日子過得並不好。“文君當壚，相如滌器”，眼看日子就要過不下去了，司馬相如的事業運又回來了。當好辭賦的漢武帝讀到《子虛賦》時，不禁嘖嘖稱奇，心想到底是怎樣駟馬橋曆史
的奇才才能寫出這樣的文章呢？這就有了司馬相如第二次長安行。在漢代，成都已經有了“車官城”的美譽，當時的一車套四馬稱為駟馬，是地位顯赫的象征，那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高級待遇。司馬相如北上路過這座橋時，就立下誓言：“不乘赤車駟馬，不過汝下也！”天遂人願，司馬相如到長安後，以一篇《上林賦》名動京師，漢武帝心潮澎湃，十分賞識他的才華，馬上就委以重任，派他返回成都，出使西南夷。於是，司馬相如就風風光光地乘著駟馬高車衣錦還鄉，完成了一個完美的逆襲，也實現了自己的諾言。後世，唐代著名詩人岑參曾為此寫下《升仙橋》一詩：
長橋題柱去，猶是未達時。 及乘駟馬車，卻從橋上歸。 名共東流水，滔滔無盡期。
到宋朝時，時人依憑這個故事，就將升仙橋改名為駟馬橋，一直沿用至今。
刀光劍影馬蹄疾
因為有了司馬相如與卓文君那段愛情佳話的“附體”，駟馬橋應該說是成都所有橋中最具浪漫色彩的一座。但是這座橋不僅有著勵誌的傳奇，還有著刀光劍影的熱血。因為，它是成都北大門川陝路上的交通要衝，所以一直是兵家重守、戰略必爭之地。
唐代晚期，南詔（在今雲南一帶）軍隊進攻成都，首先攻打的就是北門外的升仙橋。而唐軍也在這裏布下重兵，因為一旦失守，成都就會門戶洞開。兩次擊退南詔軍隊後，升仙橋作為成都北門的一道屏障，更凸顯了它極為重要的軍事地位。之後，在成都的曆次攻守戰役中，它都是兵家必爭之地。宋、元、明、清各代，包括張獻忠的大西軍等都在駟馬橋一帶進行過慘烈的軍事對決。
1949年12月27日，這座橋上還發生了一件具有重大曆史意義的事件。當時，賀龍、周士第、李井泉率大軍從北門駟馬橋，經北門大橋、玉帶橋一路入城，受到成都市民的熱烈歡迎。從解放軍跨過駟馬橋的那一刻起，成都就進入了一個嶄新的時代。
1950年，因為修建成渝鐵路，填平了河道，拆了老駟馬橋，新修了一座駟馬橋。直到成都地鐵3號線和7號線相繼開通運行，地鐵駟馬橋站又給古老的駟馬橋增添了新的“過橋”方式，駟馬橋徹底“上天入地”立體化了。
駟馬橋作為成都的交通樞紐，北門橋頭堡的重要地位從未被撼動。這裏自古以來，就是川人出川入仕、經商貨運的必經之路。四通八達的物流交通，為商業經濟的繁榮提供了有力的保障。20世紀80年代末，駟馬橋片區因處於鐵路線、川陝公路的交會處，誕生了成都早期的水果自由市場。這裏最後還逐漸發展成一個水果批發市場群，經營麵積一度達到兩百多畝。如今的駟馬橋，已經彙集了蓉都大道商業物流、家居產業百億商圈、休閑娛樂等各種業態，成為成都城北的核心區域。
駟馬橋島崎役治攝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橋上看你。”駟馬橋的滄桑變化裏，定格了成都兩千多年來走過的時光印跡。它既是成都通向更廣闊世界的起點和標誌，也代表著蜀人闖蕩天下的雄心與抱負。當年司馬相如在這裏立下的誓言，大概也是蜀中英豪們踏上駟馬橋時的共同理想。千百年來，不知有多少人站在駟馬橋上，帶著篤定的信念謀劃著美好的未來，並最終得償所願、衣錦還鄉啊！
張愛玲曾經說過一句話，很有名：“出名要趁早呀！來得太晚的話，快樂也不那麼痛快。”兩千多年前，孔子也留下一句至理名言：“三十而立。”在每一個時代，每一個領域，都會有一些少年得誌的人，也會有一些曆經歲月洗練後，才嶄露頭角的人。三十歲前就幹大事的人不少，比如秦王嬴政，三十歲前就基本打下了半壁江山。三國時期的劉備二十五歲就走上創業之路。而說到大器晚成的，那就更多了。最為著名的就是薑子牙，直到八十歲才用一個沒有鉤的魚竿“釣”起了周文王這條“大魚”。
其實，不管成功來得早，還是來得晚，跟一個生命最終能夠抵達怎樣的人生高度，並沒有直接的關係。讓我們認識一位大器晚成的才子，他就是和金牛區有過曆史淵源，四川省首批十大曆史名人之一的揚雄。說揚雄跟金牛區結下過緣分，是因為他的子雲亭曾經就在茶店子附近。子雲亭一直保留到20世紀60年代，後來因基建的原因而拆除。但是子雲亭附近的“子雲路”，卻一直保持到了現在。我們就從這條路出發，向前走兩千年，去看一看一代巨儒揚雄的一生。
揚雄雕像
漢賦大家平生誌
作為漢賦大家，揚雄的名氣沒有司馬相如那麼大，在很多人印象當中，他既沒有廣為流傳的事跡，也沒有什麼耳熟能詳的作品，當然更沒有緋聞。要說他最出名的，可能就是他的住所了。“南陽諸葛廬，西蜀子雲亭”，這個子雲亭就是他的家。
但揚雄作為子雲亭的主人，與文中躬耕南陽的諸葛亮相比，就顯得太過低調，以至於他身上的光彩幾乎被人們所忽視。
揚雄出身比較低微，班固的《漢書·揚雄傳》裏說他“家產不過十金”，但揚雄並沒有因為家境不好就目光短淺，急功近利，而是“不汲汲於富貴，不戚戚於貧賤”。他安心讀書，指望能通過自己的優異成績，走上仕途，改變命運。為了激勵自己，他還將司馬相如作為自己的精神支柱與學習楷模，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像他一樣，成為一個受人崇拜的辭賦家。
重建的花照壁子雲亭冷冰攝
有了這個奮鬥方向，揚雄簡直像學霸附體，一邊種地一邊讀書，農閑的時候就從郫都到成都求學，跟隨林閭翁孺、嚴君平等蜀郡名師學習。在成都時，揚雄住的地方就是子雲亭。揚雄本來就天資聰穎，再加上勤奮努力，文章自然寫得也不差。當他欣賞自己的嘔心力作——《蜀都賦》的時候，心想這篇文章一定能助他走上仕途，至少可以“圈粉”多多、漲漲人氣，他便有些誌得意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