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許安略略有幾分暖意的神色幾乎是瞬間淡了下去。
“淩厲言辭不當,冒犯長姐了!”男子俊然的麵龐泛起慌亂,有些無措。
但長姐的反應,似乎是對他的問題再有力不過的答案。
淩厲一顆心,也以自己未曾注意到的程度沉了下去。
空氣中就如此靜了幾分鍾,半晌後,蘇許安不顯喜怒,麵不改色的問:“何故如此發問?”
淩厲有些遲疑,“……我曾在長姐的書房中見過那幅畫像,但淩厲非有意私自進入,實在是那日走水,擔心東閣被波及到,不知火勢才貿然進入,請長姐責罰!”
作勢又要跪下。
“坐著。”
淩厲剛起身又不得不坐下去。神色盡是羞愧。
東廂房那側一向是蘇許安的私人領域,不允許仆從進入,就連他也在入府時被明令告知過。
那年秋日幹燥的緊,府中仆從打掃時竟沒注意將燭火撞到桌下,燭火燒著了窗帷,連帶著整個屋子都起了火,眼看蔓延到了東閣,蘇許安不在,仆從一時之間沒了主意,不知要不要救火,擅闖被責,救火不當被責,兩難之下,隻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淩厲。
於是淩厲在糾結之後,組織仆從救火,東閣無人敢入,是淩厲自己進去的。
好在隻是屋角有些被火燎過的黑印,內裏並未波及過多,處理後若不仔細看也是發現不了的。
也是那日,他第一次闖入蘇許安的私人領地,看到了一些別的與她相關的東西。
蘇許安太過孤慎,不喜歡隱秘暴露於人前。
自從那日醉仙樓撿了他回來後,行跡便愈發低調難測,去的頻率少了,日子也難以捉摸起來。家中就連他,也時常不知長姐去了何處。
無人知道去向,也無人知道喜好。
人似風般難以捉住,飄忽無常。
府中也似了它的主人,密不漏風如一堵牆,即使有了仆從,誰也不能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來。
人人心中自清,府中的女主人雖年輕孤身,也不是隨意被人輕視欺辱的人,不然如何在這權貴富商遍地的西街數年,卻能如此安穩紮根下來,無人鬧事?
多做少說,是最好的保身之法。
更何況主人家也未虧待他們,月俸不遜色於富甲一方的許家。
他就在那樣的情勢下看到了那幅畫像,院中小屋,石桌石椅,一棵花樹,一對佳人。
細細打量來,竟與今日今夜此地,一幕幕重合而來。
唯一不同的,便是少了那名男子。
他還記得那名男子帶給他的驚豔。非是容貌上的過人,而是氣質出塵到令人印象深刻。
畫像中,蘇許安和男子相對而坐,就在此刻他與她坐的這個位置,相同的桌椅相同的槐樹,沒有任何親密逾距舉動,但無端讓人覺得是一對璧人。
男子生得一副溫潤如玉之姿,身著一襲淡雅青衫,舉止間盡顯溫文爾雅,恰似春風拂柳。
衣袂飄飄,隨風輕揚,仿若自畫中走出,不染塵埃。眉宇間是一抹淡然笑意,和麵前的蘇許安何其相似。
他隻需一瞬便明了,他們彼此有情。
他細細清理了自己進入的痕跡,對府中人隻提到東閣並未走水,自然也不會有人外去宣揚,以免罪責落到自己身上。
正巧那幾日蘇許安外出,回府後聽聞已處理妥當,便未再追查細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