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祥頓了頓,用樹枝指向潮州。“所以,我們必須事先在外圍采取動作,破了達春這個局。首先,需要有人帶領少量士卒,乘船去潮州,索都拖在潮州的時間越長,我們的修整的時間也就越長…..”
“俺老張帶人去,大人給我一個營,我保證多守潮州半個月!”張唐興衝衝打斷文天祥的話,主動請纓。
“我的建議是貴卿去,他打過一次阻擊戰,熟悉蒙古人的套路,另外,他在朝廷的職位高,與馬發將軍也好配合”文天祥搖搖頭,否決了張唐的請求。
“嗯,末將誓於潮州共存亡。”杜滸點點頭,目光分外堅毅。
“不是讓你和潮州共存亡,情報是今天下午剛傳過來的,算上路上消耗的時間,等你乘船到了潮州,潮州多半已經失守。所以,我希望你帶人沿韓水上岸,如果索都帶兵撤離,你立刻作出攻打潮州的姿態,或者尋機將潮州拿下來。如果索都回撲,你立刻帶人上船,沿水路逃走。咱們破虜軍的水師還沒練好,隻能打配合。這次出動的主力是方家的人,三當家方馗帶著十六艘海船,兩千多人聽你指揮….”
“丞相是讓末將帶領海,義賊”杜滸一時有些轉不過彎來,雖然生性不拘小節,但世家子弟和海盜之間的身份差距,還是讓他有些難以適應。
“不是帶領義賊,而是去當海盜,或者說邊與海上豪傑交往,邊學習如何打水戰”文天祥看著杜滸的眼睛說道,“貴卿是否還記得,當年在南劍州開府,你曾經勸我利用潮流,去沿海騷擾大元。這些日子我反複想,咱們建立水師,你是最佳統帥人選。但你和我一樣,都沒打過海戰,所以,你先去和方三當家,學一學海上的作戰要領。順便鍛煉咱們的隊伍,等時機成熟了,北元沿海,隨便任你馳騁!”
“謝丞相!”杜滸一揖到地。從文天祥眼中,他看到的是信任,兄長般的信任。這種信任,比朝廷的官職還要重要。
“我用十門火炮,跟方家換了這支援軍。所以,貴卿,你一定別讓咱破虜軍虧本,能把索都拖在路上一天,就拖他一天。如果能造出聲勢來,逼得張世傑將軍不得不出兵與索都一戰,咱們破虜軍的壓力,就會減少十分。此外,何時和陳子敬已經采取行動,對付劉深。蘇家準備出麵,牽製蒲家。如果達春這次再將戰略迂回,弄成孤軍做戰,咱們就可以再給他來一次邵武保衛戰。縱使他能全身而退,韃子皇帝也輕易不會放過他!”
“我說丞相最近一直沒動靜,原來準備跟達春玩把大的。這麼遠的局,老張怎麼沒看見”,張唐咧著嘴,滿口奉承之詞,說著說著,語風突然一轉,“可這麼大一局,沒咱老張什麼事,豈不讓人懊惱!”
“不會讓你閑著,你的第一標集中了咱們破虜軍全部老兵,棄置不用,豈不可惜。我準備和大夥商量一下,由參謀們製訂個計劃,以第一標為主力,以陶老麼的第八標為支援,渡過閩江去,把福清一帶新附軍驅逐了,拿下整個南劍州。這樣,一旦蒲家試圖從海上打福州主意,第一標立刻繞過興化軍,打他的老窩泉州。此外,有第一標威脅著,蒲家也不敢與劉深配合對付許夫人的興宋軍,張萬安他們也安全些….”文天祥勾畫著,講解著。通過邵武保衛戰,他對戰爭的理解,又加深了許多。目光已經從一城一地之爭,一場戰鬥的指揮,上升到大範圍戰略安排的高度。
這個高度,無論是當年的文天祥,還是文忠,都未曾達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