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下,百餘艘戰艦像羊群一樣散滿海麵。海象號帶著艦隊飛速撲來,中途方向微微一偏,在眾人驚詫的目光裏,擦著蒲家艦隊的外圍掠過。
最近處,隻有三百步。蒲家艦隊射出的石蛋和魚油蛋擦著船帆飛過,在海字號艦隊周圍砸出無數水柱。海象號在波濤間顛簸著,一會兒躍起於浪尖,一會兒落下於波底。
“尋找最近目標,射!”方震嶽不理睬身邊飛舞的石頭彈丸,果斷地揮落了指揮旗。側麵舷窗快速推開,五發炮彈曳著長長的焰尾,一頭紮進距離他最近的一艘敵艦的船艙中。海麵上升起淒厲的火光,破碎的甲板和水手的肢體一起,飛上了半空。
拚著挨石彈的威脅,海狼、海豹、海獅、海鯊,都向距離自己最近的敵艦發射了炮彈。這個距離,火炮平射,射中的機會激增。雖然自己的戰艦也成了對方投石機的照顧對象,但那些石頭彈丸打不了這麼準,也沒有開花彈那麼大的破壞力。
五艘炮艦,快速與敵軍脫離接觸,身後,留下一堆破碎的木板。沒等蒲壽庚來得及呼痛,遠遠的,調整了船帆角度的炮艦又殺了回來,從另一個側麵向蒲家水師切去。
就像庖丁解牛般,兩艘來不及躲避的千料海船,又被送入了海底。被激怒的水師將士揚帆緊追,奈何木條硬船帆調整慢,等他們找準風向,海盜的炮艦已經駛向另一個角度。
幾千名“水鬼”叼著葫蘆杆跳下了海,蒲壽庚許下了巨額獎賞,要他們冒死去鑿沉對方的炮船。千裏眼中,方震嶽將這一切看了個清楚,艦隊在次兜了個圈子,慢慢與追過來的幾艘蒲家戰艦縮短距離。
幾艘戰船在兩百步距離錯舷而過,方震嶽麾下的炮船打翻了對方一艘戰艦,海獅號也挨了一魚油彈,船帆上冒起巨大的火苗。
“掩護,海獅換帆”,旗語的指揮下,四艘海字號戰艦圍著受傷的海獅號兜開了圈子。十幾隻蒲家戰艦試圖靠近,都被火炮打了回去。
海麵上,冒出一串串氣泡。數千個“水鬼”,咬著蘆葦杆,拚力遊向戰場。水鬼們身前,還推著幾隻冒著煙的烏延船,試圖用火攻,將方震嶽逼走。
“床弩準備,截住烏延船。弓箭手上甲板,射浮靶!”方震嶽果斷的發布命令。每艘船的甲板上,都跑出了幾十名弩手,明晃晃的鋼弩端起,弩弦絞緊。隨著弩箭都頭的一聲令下,幾百支亮晶晶的鋼弩射進了海裏。
沒有羽尾的鋼弩的軌跡絲毫不會被海水改變,弩尖撕開水波,撕開水麵下的軀體。一團團血順著水麵冒了出來,奮力前遊的水鬼們,一下子成了弓箭手的活靶子,向前,無法穿過密集的弩雨。向後,逃不過神射手的狙擊。
床子弩在搖臂帶動下,吱呀著被拉開。颼的一聲巨響,丈餘長的弩杆破空而去。速度緩慢的烏延船是這種弩箭的最佳目標,幾乎在被擊中的同時,冒出了高高的火苗。弩杆上,方家自製的硫磺包劇烈地燃燒,把蒲壽庚的最後一絲勇氣,燒進了海水裏。
“擂鼓,後撤,讓主艦隊佯攻!”方震嶽看看時機已到,大聲吩咐。海象號上,響起了隆隆的戰鼓聲。換好了帆和海獅號,和其他幾艘海字戰船,整隊,再次於水麵上兜開了圈子,就像徘徊在羊群外的獅子,尋找著下一個目標。
“少寨主,炮管紅了,破虜軍的師傅說,不能再打了!”一個小嘍囉湊上前,低聲彙報。
“沒事,別靠敵人太近,蒲家艦隊已經亂了!”方震嶽自信的說道。海麵不遠處,老當家方笙帶著全部艦隊壓了上來,六十多艘船,排成了一條長長的大龍,所有船的側麵,都對向了蒲家艦隊方向。
“回港,撤,回港,留火攻船斷後!”蒲壽庚驚慌失措地喊道。火炮的威力,陸地上和海麵上他都見識過了。如果方家的戰船上都裝了火炮,每艘船五門,六十艘船就是三百門炮。三百門火炮齊發,蒲家有多少戰艦也消耗不起。
上百艘戰艦亂哄哄地向港口內逃去。混亂中,有戰船相撞,水手們餃子一樣落入大海。後麵的同伴卻絲毫沒有憐憫之心,架著船,從他們的頭頂上駛了過去。
蒲家艦隊完了。黃易安站在自己的座艦上,低低的歎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