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高麗主使名字叫宋桐,副使名字叫王全。據他們自己說是奉了高麗王的命令前來堪合貿易。想與大宋約為兄弟之國,但希望大宋每年贈給給他們白銀五萬兩做友好費。同時,希望用一批劣質漆器,換一艘新式海船。

當然,他們不好意思說交易,而是說海船用做給高麗王的回禮。

“商不像商,官不像官,實在蹊蹺!”劉子俊疑惑地說道,“子矩和這些外邦打交道多,過去看看,應當知道他們確切身份!”

“並且如果他們欲要挾我等,派使節來便是?何必遮遮掩掩,打著商人的旗號前來!”陳子敬在一旁跟著補充,剛剛接替了劉子俊的敵情收集工作,他幹得非常盡職。但情報部門的精力主要集中於北元,對海外各國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情,實在了解不多。

“我聽說高麗王王愖最近娶了忽必烈的女兒,為了表示忠心,把名字改成了王昛。他們敢如此囂張,估計和在北元麵前得勢有關。”杜規想了想,快速給出了關於高麗國的最新傳聞。北元在高麗施行羈縻政策,任命高麗王為大元忠烈王,替大元管理高麗。同時,還任命了幾個達魯花赤在高麗駐守。市井傳言,在沒娶到北元公主前,高麗國王見到北元的達魯花赤都得趕上前施跪拜禮。娶了北元公主後,自覺腰杆子硬了,已經敢與元將並肩而坐。

這種在宋人眼裏覺得是恥辱的事情,吃頓牛肉就能吹噓三年的高麗人卻覺得甚為光榮。雖然眼前平安是做了女婿換來的,可畢竟與強者搭上了關係。

“所以,我認為這事可以從兩個角度看,一種可能,高麗狗仗人勢,想借著北元撐腰從我大宋撈取好處。另外一種可能,就是高麗王試圖與大宋建立聯係,以便將來有機會對抗北元。”介紹完了高麗形勢,杜規總結道。

“你先晾他們幾天,等他們等得著急了,再與他們交流一下。那些人帶了批貨物來,自稱為世間品質第一。你也看看,值得不值與他們做別的交易。海船是絕對不能給的,等價貨物可以考慮。你與他們小心周旋,順便打聽一下,蒙古駐高麗軍的最近得情報!”將杜規的分析綜合在一起想了想,文天祥命令。

杜規領命而去,屋子內的氣氛很快又恢複凝重。劉子俊、陳子敬、陳龍複等人的目光,陸續落到了參謀們剛剛擺好的沿海地圖上。

高麗人不但是仗著北元的勢力妄生事端,他們敢找上門來出言要挾,手中除了北元這支力量外,應該還有其他憑借。

文天祥皺著眉頭,臉色慢慢開始變得冰冷。今天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聽見高麗二字,就壓不住心頭怒火。好像有一股濃濃地恨意埋藏在心中,左右著他的思考,讓他無法靜下心來,對高麗人的真實目的做出判斷。

“即便高麗人真的打算助紂為虐,恐怕也力有不逮。咱們離高麗有數日海程,他欲跨海來攻,未必過得了水師這一關!”想了一會,陳龍複低聲道。“咱破虜軍如今對北元最大的優勢就在海上,高麗為北元的附屬國,水師力量應該比北元還差。如果他真的想趁著元、宋交戰之機撈好處,也應該想想自己有沒有足夠的實力。”

“不怕他沒有實力,怕的是他自己認不清自己的斤兩。進攻福建,高麗力有不逮。但如果他出兵騷擾北方海上商路,咱們卻防不勝防!高麗認雖然是蒙古人的奴才,但一向表現比蒙古人還壞!”劉子俊搖搖頭,憂心忡忡地說道。

文天祥很快做出了決定。輕輕敲了敲地圖,他低聲道:“不管他們有什麼打算,有備無患為妙。先讓水師到福州戒備,讓方家也準備一下,等曾寰回來,讓他帶著參謀們擬一份作戰計劃。適當時,水師得護著商隊去一趟高麗,看看這些人有什麼叫囂的資本!”

東方海麵,早晚要清理一下。無論是為了打擊北元,還是為了自身發展。

陳龍複等人楞了楞,顯然沒想到文天祥這麼快就做出了準備出兵的決定。眾人互相以目光交流,都覺得現在並不是四下樹敵的好時候。

臨時約法剛剛通過,大都督府也剛剛正式建立了自己號令天下的權威。大宋內部,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理順,這個時候貿然跨海東征,會給內外敵手留下無數可乘之機。

“丞相,末將覺得此事還需慎重!”沉默了片刻,劉子俊上前勸道。他今天給大都督府帶來了一疊非常重要的情報。據監察院在安插的細作反饋,因為削減冗官的動作過於猛烈和地方權力安排過於向破虜軍內部傾斜,導致了很多人的不滿。一些有心之士已經暗自聯絡,發誓要用一切辦法為大宋皇帝奪回權柄。還有幾個表麵對大都府政策甚為溫和的重量級人物,也打算采用“非常”行動,以當年大宋對付權相的辦法,“為國除奸”。

雖然這兩夥人目前都沒將意向付諸實施,但牽連人之多,涉及層麵之廣,遠遠超過了以往任何一次曾經發生的權力爭鬥。

這是導致大夥心情沉重的另一個原因。

如今的大宋,就像久病初愈後的一個人,隨時還有可能再倒下去。雖然最近丞相府成功整合了各方力量,雖然在軍隊與丞相府官員的聯手壓製下,大夥通過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約法。但這一切僅僅是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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