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破虜軍四下去收複失地,兵馬不夠用。大帥鄒洬麾下除了一個火槍團破虜軍外,圍困元軍所要倚仗的就是剛剛起義的新附軍和各路民軍。如果能抓住這個機會好好表現一下的話……,武忠眼前出現了一幅畫麵,未來的自己絕不是換一身警備軍的軍服,在後方替別人看家練兵。自己將穿著一身破虜軍的細環鎖子甲,肩膀上還有幾朵金花在閃閃發光。

“報,將軍,鄒大都督問,建昌獨立旅準備好了沒有,有沒有擋住達春的把握!”一個通信兵策馬跑來,衝著武忠行了個生澀的破虜軍軍禮,大聲問道。

“請鄒大都督放心,從這裏到寶唐水,我設了三道防線。一個蒼蠅都甭想從正北麵突過去!”武忠正色,笨拙地把拳頭按在胸口上還禮。通信兵和他都是剛剛起義沒幾天的,這種上下級別之間見了麵不屈膝的禮節讓他們感到萬分別扭,但又抱著好奇的心思盡力去模仿破虜軍的一舉一動。

通信兵再次向武忠敬禮,策馬遠去了。許下諾言的武忠卻不敢再與孔威等人瞎扯,打著馬,來來回回檢查自己阻擊地段。

與武忠麾下的士卒比較起來,已經成了殘兵的元軍攻擊力還是很強的。幾天前,當他帶領著建昌軍和張直二人率先趕到樂安城外,堵住了元軍逃跑路線的時候,差一點兒就被達春給擊潰了。

那件事情發在五天前,急於立功的武忠和張直帶著自家人馬殺到了樂安城外,彙合在一起切斷了樂安到崇仁的道路。按二人的心思,虛張聲勢地堅持一個白天,等到破虜軍先頭部隊的趕來,就能揀到大功一件。結果,還沒等將士們把營寨建立完整,兩個蒙古軍千人隊就衝上來了。被蒙古武士欺負慣了的新附軍們根本擋不住對方的衝擊,被蒙古軍接連攻破了四道防線,武忠最後自己都提刀上陣了,還是無法穩住陣腳。

就在全軍崩潰的節骨眼上,數以萬計的民軍殺了上來。那些士兵沒有鎧甲,手裏的兵器五花八門,有人甚至拎著剛去了皮的木棍子,可一個個卻悍不畏死,圍著蒙古騎兵就是一頓亂打。頃刻間,就把蒙古武士們淹沒在人海中。

兩個蒙古千人隊全軍覆沒,兩支起義的新附軍死傷近萬。武忠和張直愁得頭發都白了,有心撤走,又怕將來無法向破虜軍交代。繼續擋路,卻不知道麾下士卒是否還堪一戰。好在達春也被突如其來的群毆打懵了,他弄不清楚武忠和張直到底帶了多少兵馬,也弄不清楚附近還有多少民軍。與武忠等人交戰,達春不畏懼,如果豁出去犧牲的話,付出一定代價後蒙古軍和探馬赤軍肯定能從把武忠的隊伍衝出一道豁口。但衝破了武忠的防線後,蒙古軍和探馬赤軍會不會遇到破虜軍,還有多大力氣能與破虜軍一戰,達春就不敢肯定了。

也不怪達春在關鍵時刻頭腦發暈,按蒙古軍打仗的常規,那些新附軍和試圖混水摸魚的土匪、山賊,向來是用作消耗品的。當把他們消耗光了,大元主力才會衝入戰場。武忠、張直這些窩囊廢不惜老本堵在路口上,身後沒一支強大的破虜軍壯膽才怪!

不願再受更大損失的達春退回了樂安城,他與李諒、元繼祖等人商量後,準備在城裏休息一日,第二天再換一條道路轉進。結果,在第二天早晨,仿佛雨後的野草般,不知道多少民間武裝在四野裏冒出了頭來。

一群群,一隊隊,打著各色旗號,圍著樂安城安營紮寨。他們沒有力量攻城,卻用壕溝和鹿砦把樂安通往外界的道理堵了個嚴嚴實實。而更遠處,還有各地的父老鄉親,提著五家合用的菜刀,還有鋤頭、犁杖遠遠地趕來。

“韃子潰了,殺死一個韃子可領銀元十個,活捉一個韃子賣給邵武礦場,至少是十四個銀元的價錢!”不知道是誰在百姓中散布了這個流言,也真有商人拍胸脯擔保了這個報價。無論為了國仇家恨,還是為了將來的好日子,百姓們都要痛打落水狗。

破虜軍副統製,兩江大都督鄒洬率部趕來後,立刻根據戰場實際情況調整了部署。他把火槍兵和部分炮兵留在了身邊協助民軍圍城,其他各標人馬都派了出去,協助林琦、西門彪等人收複失地,並在江南西路偏北的山區布置了一條警戒線,防止北元派奇兵突襲。而針對困守在樂安城裏的元軍,鄒洬嚴令各路民間武裝不得倉卒攻城。樂安城的百姓早逃幹淨了,鄒洬要讓達春親自品嚐一下困守孤城的滋味。

天色漸漸暗了,嫋嫋炊煙在各營寨中升起。隨著炊煙,民軍們歡快的山歌響徹原野。兩江大都督鄒洬披著件暗紅色披風在營地間巡視,周圍情景很熟悉,像及了當年他帶兵與文天祥圍攻贛州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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