芩靈關掉電子屏幕,將火折子原樣收好,對江天道:“走吧,去成衣鋪,給你換身適合生存的衣服。”
從成衣鋪出來,江天已穿著一身藏青色圓領袍衫,係黑色鑲鉚腰帶,整個人身姿挺拔英武不凡,路過的小姐姐們美姨姨們忍不住回頭看他,回頭率百分之百,他差點迷失在路人的讚美眼光中,視線一落到走在前頭一身黑衣健步如飛的芩靈身上,江天馬上清醒了,他認識的雷厲風行的女老板仿佛回來了。
離客棧還有一段距離的一個岔路口,芩靈突然停下來,問江天:“回客棧的路還記得嗎?”
“應該還記得。”
“那就好,你現在自己回客棧,今晚好好睡一覺,想活命的話就別出客棧,我還有其他的事情,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
江天一把拉住她:“天已經快黑了,你要去哪裏,什麼時候回來?”
芩靈認真地看著他:“即使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希望你能盡快獨立起來。”
他本是怕芩靈一個人會有危險,被這麼一說,心裏很不是滋味,語氣中已帶了些怨氣:“我隻是擔心你。”
芩靈淡淡掃了他一眼:“不需要。”說完,留給他一個遠去的背影。
她不需要多餘的情感牽絆,即使是普通朋友之間的關心。這些情感隻會成為她路上的絆腳石。
不久前收到的死亡報告,底下隻顯示了兩個功能鍵,關閉和提交死亡報告。
關閉,對訃告不予理會,事情的後續發展和她毫無關係,她不會再收到任何新的消息。
提交死亡報告,意味著她要查清死者的死亡真相,把真相寫成報告提交上去,才會有下一步的提示出現。
目前來看,她原定的穿越路徑被破壞,和江天的突然出現,這兩者是否有聯係還未可知,江天能不能信也有待考查,回去的穿越路徑,毫無頭緒,火折子提供的線索此刻就是指路明燈,就算這一切背後是有人在惡意操縱,把不相幹的人扯進任務裏來,實在可惡,她定會不顧一切把幕後之人揪出來。
成衣鋪的老板告訴她,這個京城中能稱作張府的宅邸隻有一座,當朝首輔張大人的宅邸,柳音音,張府裏的歌妓,歌聲名動京城,據說柳音音進張府之前便有風聲傳出,說她仰慕張大人的人品學識,後經人有心撮合,將柳音音送與張大人,此後,便偶爾能聽到婉約動人的歌聲從張府西跨院的圍牆中傳出。
芩靈一路打聽,快步疾行,今天便是農曆九月十二,片刻不容耽擱。
此時街上漆黑一片,路上已無行人,隻有打更人和巡邏的衙役在四處走動,芩靈像一隻身形靈巧的黑貓,在小巷中穿行,到達張府已近亥時,借著微弱的月光,看到離牆不遠有一棵大樹,便一個助跑爬上樹去,順著樹的枝條爬到圍牆之上,接著抓著牆上的瓦片輕輕一跳,悄無聲息的落在了牆內。
這張府外麵看著有些陳舊,宅子裏卻別有洞天,是個四進四出的,兼有東西跨院的方正建築,回廊亭榭,小橋流水,植被鬱鬱蔥蔥,倒是有利於藏匿身形。
芩靈此時位於西跨院的三進院子,院子呈細長型,院子中心南北向有一條人工池塘,栽種著荷花睡蓮之類的植物,池塘中央有一座木製小橋,池塘旁邊兩側是步行小道,步行小道邊上是遊廊,靠近東邊的圍牆末端,有一扇方形門洞通往外麵的小巷,石門邊上一個丫鬟正坐在欄杆邊上,百無聊賴地嗑著瓜子。
這時,另有兩個丫鬟從院外的小巷經過,透過門洞瞧見她,調笑道:“哎呦,這不是柳姑娘院裏的春平嗎,又被你主子趕出來了?”
“閉嘴吧你,我家小姐對我好著呢。”被叫做春平的丫鬟沒好氣的回嘴。
“難道說你也受不了她那歌聲,偷偷跑出來的?”
另一個丫鬟又譏諷道:“可不是,這柳姑娘隻要老爺一出門就喜歡在夜裏唱歌,聲音怨的嘞,怪滲人的,聽的人心煩,你可要勸勸你主子,她不過是個唱曲兒的,供人消遣,老爺不可能真的看上她,別妄想著野雞變鳳凰。”
這話說的實在難聽,春平氣得說不出話來,隻能捏緊拳頭,瞪著她們。
兩人得了話頭上的便宜,嘻嘻笑著離去,留下春平一人,好久才回過神來,嘟囔道:“你們懂什麼,你們什麼也不懂。”
芩靈躲在暗處將這一幕盡收眼底,沿著西邊遊廊悄悄往後移動,從地上撿起兩顆石子,看準時機投擲出去,分別打掉院中的兩盞油燈,此時夜空中一片烏雲剛好遮住月亮,院子頓時陷入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