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鯨腿上的血流被那灰塵一般的藥物一撒,一陣如同燒烤一般的“孜孜”響聲從傷口處發出,血液頓時如同被掐斷源頭的河流一樣幹枯。肉被烤焦的氣味在空氣中擴散,不一會便消弭於無形,灰鯨臉上變得蒼白,痛苦地沉悶呻吟了一小下。看來,那藥不僅對止血有奇效,附加的痛苦也應該不小。
南方從半幽冥的形態中恢複,他頭有些迷糊,但是甩了兩下後便好很多。他看著眼前,溱西瑾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也昏迷了過去,灰鯨就更不用說了。他倆像是一對很要好的戀人一樣躺在地上。不知道為什麼,南方覺得有些不爽。他撇撇嘴,丟下這兩個人往磚紅館的方向走去。
他本想看看一路上有沒有什麼拖車之類的東西,但是。卻一無所獲。越走近磚紅館,打鬥的聲音就越大,聽那鎧甲撞擊的回響,看來陣勢很大。這也斷了南方想去磚紅館偷一輛馬車出來的念頭。南方準備原路返回,忽然一一隻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把他拉進了一個陰暗的角落。
南方一驚,原本準備反手一刀,但是他整個人都被製住,全無反手之力。
“別動,別說話。”
三夜在南方耳邊輕聲說道。
聽見三夜的聲音,南方放棄了抵抗。一來他也打不過她,二來,三夜絕對不會殺了他。
過了不久,夜色中,一小隊守衛發出雜亂無章的腳步聲從他們前方的巷子中跑過,等他們全部過去,三夜才鬆開手。南方忽然感到大事不妙——灰鯨還滿身是血地躺在不遠的地方,肯定會被抓起來的。
“灰鯨在前麵!”南方急切地說道。“他受傷了!”
三夜有些詫異,但是也沒說什麼,他從腰際取出兩把短刀,獵豹一般衝到守衛們的後方,如同一根攻城錐一般朝著隊伍中央猛撞而去。一時間,盔甲癟裂的聲音接二連三地發出,守衛們甚至都沒有發出慘叫,因為他們的肺部從第一時間起就被這蠻不講理的巨大力道撞得破裂。守衛們躺在地上發出漏風管道一樣的哀鳴,不久就鼻孔流血死去。
一個守護長幸運一些,部下們當做緩衝沒有一時間立刻殺死她。但是三夜沒有任何猶豫,衝了上去一刀將其了結。守護長的頭顱咕嚕嚕在地上滾動著,滾到了南方麵前,
南方不經意看了一下,發現居然是不久前送自己過來的那個女性守衛長。南方張大了嘴巴,呼吸一下停滯。他艱難地抬起頭看著不遠處那具還死死握著刀的無頭屍體,一股巨大的惡心感將胃部像是抹布一樣擰緊。他跪在地上不停地嘔吐著。
南方不是沒見過屍體,在流木鎮河邊死去了成片的人。南方不是沒殺過人,在流木鎮他情緒激動時親手殺了一個被利用的流浪漢。但是,那些都是與自己無關的人,自己可以把他們當做是有著人類軀體的木頭,被砍倒多少都無所謂。這個守護長不一樣,她對南方有好感,她與南方交流過,她衝進磚紅館中戰鬥時,南方還為她小小地祝福過。這是一個人,對南方而言可以稱為最低底線中的一個“人”。然而她卻死了,以一個如此慘烈的姿勢死在自己麵前,南方終究還是無法接受。
“灰鯨在哪?”三夜將南方像是兔子一樣拎起,完全不在乎他現在的身體狀態。
南方好不容易止住嘔吐,指著前方灰鯨所在之處。
三夜將南方放下,走了兩步,她身體一晃,就這樣直直摔了下去,在滿地的血液中撞出一地血花。
又倒一個?南方詫異異常。
他站了起來,走到三夜身邊,看了看她。三夜臉色有些蒼白,腿上和身上都有幾處很深的傷痕。看來是在磚紅館中就受到了不小的打擊。南方試圖將三夜抱起,卻發現自己沒有那麼大的力氣,隻能將她在地上拖動著。即將離開這裏的時候,南方還是忍不住看了看那個可憐卻又盡責的守護長。又是一陣反胃,南方強行將這不舒服的感覺壓了下去,然後拖著三夜離開了。
地上留下一地血紅的拖痕。
三個半死不活的人湊在了一起。南方感到一陣頭疼。這怎麼辦?馬上守衛們就要追過來了。這解釋不清楚啊。
黑夜裏,一個如同山一般的腳步聲快速接近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