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淑雲祖籍雲南,出身於一個沒落官僚家庭。父親早故,隻有母親和一個弱智弟弟。因此,她成了母親唯一的希望。這身世與張恨水《啼笑因緣》中沈鳳喜較相似。而她就是看了《啼笑因緣》,轉而傾慕張恨水的才華的。
如今,天作之合,二人相會。心靈之花,一觸即發。兩情相悅,心心相印。張恨水坦誠相告,已有兩房妻室。周淑雲追求的則是彼此相愛,終身相守,根本不在乎什麼名分和地位。於是,17歲的周淑雲以“外室”的身份同36歲的張恨水閃電式地結合了。
婚後,張恨水取《詩經》“周南”之典,將其改名周南。二人到蘇杭一帶旅行,度過了蜜月。回京後,恨水便教周南讀唐詩、學繪畫、練書法,不時來段京腔對唱,其樂融融。無疑,周南的到來,給張恨水注入了新的活力,使張恨水享受到了追慕已久的小鳥依人、紅袖添香的家庭溫馨。當年,周南生下了一個白胖小子,取名張二水。1934年又生了兒子張全。
1935年,張恨水到上海創辦《立報》。周南懷抱張全相伴其右。在上海,張恨水除編《立報》副刊外,尚有報刊約稿多達十篇。每天必定寫作到深夜。周南卻有早睡的習慣。不時將孩子送到恨水懷抱,自管休息。恨水隻得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提筆寫作。孩子哭時,還得哄逗。有時,周南還打招呼說:“裏弄中有叫賣火腿粽子的,給我買兩隻來。”張恨水點頭聽從。周南雖然愛使點大小姐的嬌憨脾氣,張恨水倒反覺得生活中增添了玩賞的樂趣。
抗戰之初,全家遷居安徽潛山故居。張恨水隻身入川,創辦重慶《新民報》。周南卻怎麼也按捺不住單居山鄉的寂寞。她帶著張全和不滿周歲的張伍,奔往重慶與張恨水團聚。一路上,她冒著兵荒馬亂,槍林彈雨,甚至連續兩天沒有吃飯。有關這入蜀之難的情節,張恨水後來寫進了小說《蜀道難》。
在重慶,一家人度過了艱苦的八年生活。“入蜀三年未做衣,破衫已不像東西。襪子跟通嘲鴨蛋,布鞋幫斷像雞皮。”是其當時生活的真實寫照。住的是“文協”的三間茅屋,下雨時,鍋碗瓢盆全用上接漏,恨水戲稱“待漏齋”。“瓦盤又唱食無魚,近還牛肉不登廚。”為改善生活,周南學會了種菜、養豬。為不影響恨水寫作,天不亮就叫孩子把豬趕上山,天黑後才趕回後院。
周南又先後生下兩個女兒明明和蓉蓉。生活的艱辛,孩子的料理,使她不曾開口一亮歌喉。張恨水在舊貨攤上買來京胡,按圖索音地拉起來。周南嫌其藝差,不肯露藝,但又禁不住弦索的誘惑,常常隨著琴聲唱上一曲。往往引來隔溪過路行人駐足而聽。張恨水調笑說:“你不請自來,我吹簫引鳳。”周南則說:“你的技藝不敢恭維,不過是聊勝於無而已。”
1946年,周南全家定居北平。1949年她又生了第六個孩子張同。建國後,周南與張恨水共同生活,精心護理著大病之後的張恨水。她身體一向單薄,積勞成疾,於1956年患乳腺癌做了手術。後來病情惡化,張做了第二次手術。她默默承受著病魔的折磨,仍以笑臉迎人,直至臥床不起。張恨水才意識到她已經病入膏肓,向中央文史館負責人講述了周南的病情。文史館派來名醫,但已無濟於事了。1959年10月14日,周南離開人世,其年僅四十又五。
張恨水沉浸在悲痛之中,先後數次提筆寫作《悼亡吟》。“深山日永綠鬆陰,聊發豪音我佐琴。隻是一場春夢破,畫像雙瞳出淚痕。”
當年一出電視連續劇《人間四月天》讓徐誌摩的情史廣為人知,也捧紅了林徽音、張幼儀等人。林徽因的文集、張幼儀的回憶錄跟著大賣,不能不說是拜電視劇之賜。然而在徐誌摩的情人中,還有淩叔華、袁昌英,前者有書信為證,慢慢已為人所熟知;後者則殊少人提及。筆者日前在北京和袁昌英的女兒楊靜遠女士聊到此事,楊女士曾在《萬象》雜誌發表文章也有說明。
在現代女作家中,袁昌英無疑是屬相當早期的,她比蘇雪林大三歲,比冰心大六歲,比淩叔華大七歲,比丁玲大十歲。1894年10月11日,袁生於湖南醴陵一個鄉紳家庭。父親袁家普(雪安)是一位思想先進的飽學之士,畢業於日本早稻田大學,曾任民國大學代理校長,還曾任雲南、湖南、山東、安徽等省財政廳長。父親對女兒的教育極為重視,從小在私塾就為她打下了深厚的國學基礎,後又送她到長沙、上海等地讀書。1916年袁昌英畢業於上海中西女塾,然後自費英國留學,一去五年,先就讀於倫敦Blackheath中學,1918—1921年就讀於蘇格蘭愛丁堡大學,主修古典文學與近代戲劇,為該校攻讀英國與歐洲文學的第一位中國女生,1921年7月,一篇“論《哈姆雷特》”的論文,使她獲得了文學碩士學位,並成了“莎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