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似乎都身手不凡、智慧過人,能殺人於無形、竊物於無聲。因為,他們的武器可以偽裝成手杖、雨傘或者藏在報紙裏,可謂殺人不見血。
測謊血漿
由於德國諜報部門在“海王星計劃”中損失慘重,組織遭到嚴重破壞,亟須休養生息。這對波波夫等情報人員的打擊幾乎是災難性的。初回到裏斯本的一個多月,波波夫無事可做,經常去賭場消磨時間。
一天,波波夫正在賭場賭一種賭注不限的百花樂時,來了一群朋友,向他打招呼問好。他們中間有一位貌似天仙、白膚棕發碧眼的比利時姑娘。他們把她介紹給波波夫,說她名叫露易斯。
她伸出手來與他握手,其熱情程度顯然使波波夫感到與她在一起遠比連續賭錢更為快慰。於是波波夫提議到酒吧去喝一杯,露易斯欣然接受了邀請。從酒吧到波波夫的房間,這是一個自然發展的過程,並沒有引起波波夫對這個女人的懷疑,直到晚上歡度情海之後,露易斯看上去還是那麼的純情。清晨三四點鍾時,波波夫從夢中醒來發現自己單獨一人躺在床上。也許是仲夏的晨曦,也許是沙龍的嘈雜聲吵醒了他,因為通向客廳的門敞開著。波波夫頓時警覺了起來,開始留心傾聽了一會兒,聽到他的辦公室抽屜被打開的聲音。這下他明白了,露易斯是德國人派來監視他的。幸好波波夫從來不在房間裏放重要的文件,所以索性讓露易斯翻了個夠。
經過這件事,波波夫越來越感到自己的處境危險,預感到德國人又要變個花樣對他進行審查了。果然,過了幾天,約翰尼突然從柏林趕來,對他說:“明晚你將要向反間諜處的施勞德和納森斯坦彙報。還有一個新從柏林來的人,他是專門來審問你的。這是我在幾小時之前從密碼處得到的真實消息。到時你要彙報的情況是屬於絕密級的,既重要又緊急。他們將追根究底,使你絞盡腦汁。他們也不會像卡斯索夫那樣彬彬有禮。”
“放心吧,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當然,你是一隻真狐狸,隻要你保持清醒的頭腦,你是可以用智鬥取勝的。但如果他們使用測謊血漿的話,那怎麼辦?”
“測謊血漿?那是什麼玩意兒?”
“這是新從實驗室裏試製出的一種妙藥,叫硫噴妥納,是一種破壞人的意誌的新藥。服這種藥以後,據說病人就不會說假話。你應該試一下,阿勃韋爾駐裏斯本情報站最近運來了一些藥。”
“約翰尼,你相信這種藥的性能嗎?要知道各人對藥物的反應是不一樣的。”
“我承認你對酒精的抵抗力是很強的。但這玩意兒是一種致幻劑之類的東西。”
“你能不能弄點那種藥,讓我先有個準備。”
“也許能搞到。”
下午3點左右,約翰尼果真拿了一包藥回來,並帶來一名懂行的醫生。此人對硫噴妥鈉的作用頗有研究,並且對德國納粹嫉恨如仇。
“25毫克”,醫生用皮下注射器量了量劑量。“這個劑量足以使神經係統處於半麻痹狀態。如果你有什麼事就到隔壁的房間來找我。幾分鍾以後,你就會有所反應的。”
很快,波波夫便感覺頭暈、惡心、想睡覺。眼前所有的事物都好像顯得非常有趣而奇怪,每一個人都是那麼可愛。當波波夫感到舌頭膨脹到口腔都裝不下時,對著一旁的約翰尼叫道:“約翰尼,來吧,開始吧。你就從我們戲弄那幾個蓋世太保的笨蛋(指他們在弗賴堡大學的小鬧劇)開始提問好了。”
約翰尼開始問些無關痛癢的問題,胡亂地問到波波夫的家庭、童年時代以及大學時代等情況,接著便把問題轉到英國,問他在那裏的活動情況和所接觸過的人。結果波波夫不是回避,就是否認,或是撒謊。雖然他說話有些困難,但回答的答案卻證明他的頭腦還是很好使的,看來在藥力完全發作的情況下,波波夫還是能很好地控製住自己。
“藥性有點過去了,約翰尼。”一個小時以後,波波夫對他說道,“我甚至連一點兒睡意也沒有,可是醉得夠戧,這是我一生中醉得最厲害的一次。”
到了晚上,為了進一步試驗自己對測謊血漿的承受能力,波波夫主動要求醫生把測量劑量加大到50毫克。這次幾乎把波波夫搞垮了。朦朧中,他隻知道約翰尼在詢問問題,但不知道在問些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做了回答。他隻覺得自己好像翻了一個跟鬥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下午5點鍾左右,波波夫被猛地搖醒。他睜開雙眼,看見約翰尼站在自己身旁,眼前擺著十分豐盛的食物。
“現在是什麼時候?我表現得怎麼樣。”
“現在是下午5點整。昨晚你表演得精彩極了,我正想推薦你參加好萊塢奧斯卡金像獎的角逐呢!我幾次審問你。第一次是剛注射以後,另一次是你熟睡以後,任何力量都不能動搖你,一點情況都沒從你的嘴裏泄露出來。現在,你應該養精蓄銳,打起精神對付今晚的審訊。”
當天晚上,柏林來的審訊專家米勒少校對波波夫進行了冗長而有步驟的審查。他對波波夫的每一句話都要進行仔細的分析,但卻從來不用威脅的口吻,表麵上讓人感到他是在設法體諒你,幫助你更好地表達自己的意思。這是一種使受審者不感到拘束的技巧,顯然他是想用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來寬慰對方。但是,接踵而來的則是包藏著禍心的問題。經過6小時的審訊,米勒才對波波夫溫和地說道:“你看上去似乎非常疲倦。但是,很抱歉,我們還有不少情況想向你了解。剛好,我這次從柏林一個朋友那裏弄了些上等嗎啡,這種滋味真是賽過活神仙!咱們一人來點吧,也好把這討厭的公事打發了。”
說著,便叫軍醫拿來了兩瓶藥水,並讓醫生先給自己注射。
然後用期盼的目光注視著波波夫。波波夫明白這是德國人在耍魔術:那支給米勒注射的藥水充其量是蒸餾水而已,而給自己注射的卻是測謊血漿!但事情是明擺著的:自己必須注射!想到這兒,波波夫表現出十分高興的樣子接受了注射。不一會兒,他開始感到頭昏目眩、兩腳懸浮,波波夫知道是藥性上來了。這時,隻聽米勒又問起了有關“太上皇”行動和德國雙重間諜網被英方偵破等方麵的問題。幸好波波夫智高一籌,事先對此就作了防範,結果使米勒終於打消了疑慮。審訊結束後,米勒對波波夫說道:“希望你能答應我們去與古特曼(此人是波波夫的報務員費裏克的化名)取得聯係,告訴他再搜集些具體的情況,我們急著要,等你回到英國再搜集恐怕為時太晚了。”
這席話表明德國人認為波波夫還是可以信任的,他們可能不久要啟用他。顯然,沒過幾天,德國反間諜處修改了波波夫留在裏斯本的計劃,要他盡快回到倫敦去領導那裏的間諜小組,並給他提供了一筆數目相當可觀的獎金。
1944年5月上旬,是德國進行大攻前的彩排日子。對情報機關而言,他們要求的情報提綱越來越多、越來越細。提綱中所用的答案得認真編造、仔細研究,務必使它們與盟軍的戰略計劃相吻合,並能取信於敵。必須通過電台發出新的情報,使盟軍已經塑造好的強大的戰鬥序列形象更加偉大壯觀。每一個為自由而戰的雙重間諜人員都以高昂的情緒工作著。一遍又一遍地進行情報的檢查與校對,使之互相協調,百分之百地保證不出現一個漏洞。
就這樣,波波夫一直在英國與德國之間充當著其雙麵間諜的角色,被後人稱為是現實版的007。
間諜工具
1.間諜們使用的透明墨水是用牛奶、醋、檸檬汁甚至是尿液配製而成的,它的使用已經有幾千年的曆史。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曾經有一名比利時間諜把情報用透明墨水寫在一個女人的後背上,讓她穿過德國的封鎖線傳遞情報。很不幸,這個女人被敵人捉住,他們發現了情報,把她槍斃了。
問題是用透明墨水書寫的情報可以保存的時間很短,後來盡管仍在使用,可是已經廣泛地被無線電和微縮膠卷所替代了。
2.1853年,法國發明家布魯登·達哥倫利用特殊的相機能夠把整張的相片微縮成一個小小的微粒,就此,他發明了一種高級的間諜工具——“微粒技術”。當然攜帶情報是個很麻煩的問題,而且方式各異。達哥倫試著把一張帶有3000個微粒的紙條卷起來,塞進小管子裏麵,然後把它綁在鴿子的尾部傳送情報,獲得了成功。利用微縮技術可以將情報縮小4萬倍,一本300頁左右的書可以放進一張小小的郵票裏。
3.朱利斯·愷撒是最早使用鴿子做傳送工具的人之一,在公元前50年,他就用信鴿送信回羅馬的家裏。到第一次世界大戰時,已經可以利用身上綁有微型照相機的鴿子飛越敵人的防禦工事進行拍照。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英軍就使用微型降落傘先把信鴿空投給法國的情報人員,然後讓信鴿帶上情報再飛回來。德國不久發現了這個秘密,於是命令向所有可疑的飛鴿開槍射擊。
在完成傳送情報的任務之後,安全返家的英勇信鴿經常就變成了人們的食物。
4.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有一名德軍的間諜利用自己的狗穿越英軍的戰壕給朋友送信,然後攜帶食物和水回到自己的藏身之地。英軍士兵每天夜裏都看見這條狗來回地穿越戰壕,開始竟都以為是一種幻覺。在德軍間諜死後,淒厲的狗的嚎叫聲引起英軍的注意。英軍情報機關幾次想抓住這條狗,但是笨手笨腳的都沒有成功。最後,還是一個士兵想出了主意,一天夜裏,他領來條母狗,這條孤獨的間諜狗終於無法抵禦誘惑走進了陷阱。
5.1840年發明的摩爾密電碼主要是通過電報和信號燈來傳遞信息,如今它被更新的信息傳遞方式所替代,實際上已經被放棄使用了,但是在過去的一百多年中,它一直是一種非常有效的間諜工具。
1914年,在一間咖啡館內,一名法國女間諜和一名英國間諜接頭,為了防止被人竊聽,她想出用摩爾密電碼向他眨眼睛的主意,這是一個多麼天才的設想啊!可惜的是,那個英國間諜對摩爾密電碼卻一竅不通。
6.奧潑德·布洛維茨是一家英國報社——《泰晤士報》的記者,1878年,他令人驚訝地向倫敦方麵發回大量關於一次在柏林舉行的秘密會議的有關情報。一個與會的成員向布洛維茨透露了會議的詳細內容,敵人的情報機關派人跟蹤了這名與會者,但是從沒有發現他和任何人接頭、送信或是收到不知來曆的秘密包裹,他到底是用什麼方式把情報送出去的呢?原來,他和接頭的人每天都去同一家飯店吃午飯——但是他們從來沒有坐在一起或是對話。每次進飯店用餐時,他們都各自把帽子掛在衣帽間,離開的時候拿走的卻是對方的帽子。敵人的特務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個小小的機關。
7.一個名叫西斯提亞斯的希臘人受到波斯人的監禁,但是波斯人允許他派自己的奴隸去給他表兄弟——阿裏斯塔格拉斯送信。波斯人把信仔細檢查了半天,也沒有發現密碼或是什麼特別的含義,這的確是一封普通的信件,於是,他們就放心地讓這個奴隸送信去了。等這個奴隸一見到阿裏斯塔格拉斯就說:“請剃光我的頭發。”原來真正的情報被紋在了他的頭皮上麵。這種辦法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也曾經被使用過。
8.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荷蘭人和比利時人想出了很多精妙的主意相互傳遞情報。有個比利時的農夫把情報藏在屠宰好的生豬的身體裏麵,另外一個則把情報綁在弓箭上射過敵人的鐵絲網;還有小朋友在邊境線上放風箏,然後扯斷風箏線,於是帶有情報的風箏就安全地越過了敵人的封鎖。
9.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荷蘭人曾經利用屍體充當了一回信使,情報就藏在棺材裏的屍體身下,邊境線上的德國巡邏兵根本就無意對這具屍體進行檢查,當送葬的隊伍通過哨卡時,哨兵還向他們行了個軍禮。
10.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安全工作最出色的情報員是位演員,他出演的角色就是一個“記憶超人”——可以在腦子裏記住全部的情報和秘密。
還有同樣安全的是一位法國人,他先把情報寫在香煙紙上,團成紙球以後再藏在他的假眼後麵。沒有哪個德國哨兵會對他說:“請把你的眼睛拿下來。”
竊聽
法國第七情報處處長勒霍瓦·芬維爾少校,是一位“竊聽專家”。他曾策劃對美國副國務卿喬治·鮑爾進行竊聽以及竊取情報。以下是在他回憶錄裏的一段自白:
“我選擇了第七處最優秀的成員雅克·凡安去執行這次不同尋常的任務。雅克來到嘉納進行現場偵察,住進了美國代表、副國務卿喬治·鮑爾準備入住的房間裏。他在這房間裏整整待了兩天。他對哪塊地板發出聲音,哪扇櫥門‘吱吱’作響都一一作了記錄,並把聲音的頻率也都記了下來。他複製了所有的鑰匙,並選定了安裝竊聽器的位置。”
一般我們總是把竊聽器巧妙地安裝在窗簾拉杆的盡端,然後用厚實的牆布把它蓋住,使探測儀分辨不出是竊聽器還是金屬掛鉤。為小心起見,竊聽器隻在美國副國務卿抵達嘉納,在他們的保衛人員檢查了房間之後才被秘密安裝。這種定向竊聽器是我們情報研究所自己設計製造的,安裝時它麵對天花板。發射波就直接被樓上工作房裏的情報人員接收下來。
我們安放竊聽器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偷聽鮑爾的私人談話,因為他在電話裏是不會談論重要事情的。我們隻是要摸清他的作息時間,掌握他在什麼時候、多長時間不在房間裏,那樣我們就可以潛入他的房內進行秘密搜查。有些文件直接就可以用米諾克斯照相機在房間裏拍攝,也有一些必須偷偷地帶出房間,拿到秘密情報站進行微縮攝影,然後在國務卿返回房間之前放回原處。
通常,為配合這一類行動,我們有一個設在一輛被偽裝成為白色洗染車上的流動情報站。但是這一次,我必須配備最優越的條件來保證行動的順利進行。我決定利用旅館的一個房間來作為臨時情報站。在那裏,我們必須盡快地把膠卷衝洗出來,以便當場檢驗底片是否合乎理想,是否需要重拍,然後把照片翻印出來,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巴黎。
我們的行動小組,包括技術人員在內共有15人左右。都住在上麵一層樓。一套房間用來作為監聽中心站,一位精通各國語言的諜報員守候在竊聽器的擴音器旁。
在美國副國務卿喬治·鮑爾到達前的24小時,美國保安人員仔細地檢查了他的房間。等他們檢查完畢,離開房子,一個化裝成服務員的情報人員走進屋裏在窗簾的拉杆上安放了微型定向竊聽器。
第一天晚上,鮑爾在一群保鏢的簇擁下去參加開幕宴會。其他國家的部長們,也一個接一個地相繼離開了他們的房間,在保駕人員的護送下走出了飯店。我感到欣慰的是沒有一個國家認為有必要留人在旅館值班,他們以為把房門關牢、鎖上就行了。這樣,當代表們離房去參加‘肯尼迪回合’的漫長會議時,當他們在夜晚去海灘散步、品嚐野味或去市長邸宅做客時,我們就潛入他們的房間進行秘密活動,直到守候在門外的偵察人員發出信號說代表們已踏上回來的路程,我們馬上離開房間,鎖好門回到自己的工作室。
雅克是專門負責鮑爾的房間的。雅克發覺粗枝大葉的美國人把信件都任意攤在桌子上。他又在房角裏看到一個上了鎖的文件包。開鎖對他來說是不存在什麼問題的,當他打開包一看,裏麵裝著各類文件以及華盛頓拍給鮑爾的電報譯文,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一疊厚厚的稿件。20分鍾以後,他離開了房間,把膠卷迅速交到樓上的情報站。不到一個小時,文件被衝洗放大出來,我檢查了文件是否清晰,是否需要重拍,然後將原件送往巴黎,送到戴高樂將軍那裏……
開始,固執的戴高樂將軍隻認為自己已經把歐洲人全部聯合起來了,對任何動搖這個信念的消息,他都不相信。不過,當他聽了我的彙報,知道這份情報來自美國副國務卿鮑爾那裏,再也不能有絲毫的懷疑了。使我感到欣慰的是,戴高樂將軍已經快速趕往嘉納,參加會議……
法國情報處處長的這一段自白,清楚地說明他們如何進行竊聽,竊取機要情報,以至於改變了法國首腦對重要國際問題的決策。
秘密寫作機
1940年夏季,英德空軍在不列顛上空展開激戰。令德國飛行員頗為費解的是,英國人似乎總是知道敵機在哪裏,總是在半道上恭候德機。德國人把這歸結於雷達的威力。可是在德機的猛烈攻擊下,英國雷達網不是已遭到摧毀、失去作用了嗎?
在北非戰場,英國第8集團軍司令蒙哥馬利對德軍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作戰計劃,兵力部署,人員實力和士氣,補給匱乏,他甚至知道隆美爾因為患病而暫時離開前線。終於,蒙哥馬利在適當的時機發動了著名的阿拉曼戰役並獲全勝。
更令德意軍目瞪口呆的是,在地中海濃霧彌漫的夜晚,航行在5個不同方向的5艘意大利運輸船同時遭到盟軍飛機的截擊,這無論如何也讓人難以相信是盟軍空中偵察的結果。對於正在北非苟延殘喘的德意軍來說,失去一次次補給,無異於雪上加霜。這一切正是盟軍掌握的秘密武器——“超級機密”的傑作。通過它,盟軍可以知道德軍指揮機構的所有來往密電。這是整個戰爭期間最大的機密,戰爭結束30年後英國才將此事解密。
這一切始於上個世紀30年代。當時,英國秘密情報部門——軍情6處副處長斯圖爾特·孟席斯上校一直在考慮英國情報機構麵臨的一個最棘手的問題:如何揭開納粹掌握德國政權後采用的新的外交和軍事密碼的秘密。問題之所以棘手,是因為這些密碼不同於當時所有國家使用的密碼。它們不是由數學家設計的、可以被其他數學家逐步破譯的密碼,而是由一台機器編製的,這台機器被恰如其分地稱作為“謎”(“艾尼格馬”為譯音)。
“艾尼格馬”機器最初是一個名叫胡戈·科赫的荷蘭人發明的,1919年他獲得這台“秘密寫作機器”的專利權。本來它是供那些想對付競爭者、保守自己生意秘密的公司使用的,但它在商界的運氣不佳。後來,德國人將其改裝成軍用型,使之更為複雜而可靠。德國海軍於1926年開始使用“艾尼格馬”,陸軍於1928年開始使用。
1933年,德國最高統帥部通信總長埃裏希·弗爾吉貝爾上校決定,“艾尼格馬”將成為服務於德國國防軍新式閃擊戰術服務的完美的通信裝置。從此,德軍最高統帥部與其下屬各軍、師地麵部隊,以及同空軍、海軍、黨衛軍及其他國家機構之間的秘密通信,都是用該機器加密的。
“艾尼格馬”密碼機看上去很像一台老式辦公用打字機。它的前部有一個普通的鍵盤。當操縱者觸動鍵盤上的某個鍵時,真正打字機的字鍵敲打的地方,則是閃現微光的另一個字母的扁平麵。譬如打字母“M”,另一個不同的字母,譬如“K”便閃現在機器上端。操作過程為,密碼員按動字母“M”鍵,電路沿彎曲的不可知的線路一連穿過4個轉子,然後撞擊反射器,再沿不同的線路返回穿過轉子線路,機器上便閃現出“K”字母。轉子線路異常複雜,無法對之進行分析。此外,一個、幾個或所有的轉子可隨時變換,電子線路也隨之完全改變。機器前部還有一組插頭,也可隨意變換,以此再次改變各條線路。4個轉子可產生45.6萬多個密表字母組合,線路的變換和轉子的調位能使這些字母組合增大到天文數字。
如此譯成密碼的電文可以通過各種手段發給擁有同樣一台機器的電報員,無線電發報最快。假如接收員把機器的轉子和插頭調整到像“發送”機器一樣的位置(稱之為“調節”機器),他隻要打出密碼,上述發報過程即可顛倒過來,即按下鍵盤上的字母“K”,機器上部就可閃現原來的字母“M”。這就要求發方和收方共有一份密鑰設置表。在不知道規定的密鑰設置的情況下,解密這種密電需要3×1018次嚐試轉子和插頭的組合!
“艾尼格馬”密碼機結構堅固,便於攜帶,陸軍最小的單位也能使用它。如同費爾吉貝爾所斷言,它是絕對可靠的,因為最出色的數學家也需截獲大量電文,並進行數星期研究之後,才能破譯一個密碼。到那時,所獲情報已毫無價值可言。而隻需調節一下轉子和插頭,機器瞬間就可產生無數不同的密碼。由於機器性能複雜,即使被敵方繳獲,也無關緊要,因為除非他了解變化無窮的調節程序,否則這機器毫無用處。盡管如此,德國情報部門還是采取種種措施,嚴防它落入敵人手中。
1938年6月,孟席斯上校接到他在東歐的一名特工人員哈羅德·吉布森少校的報告。一名拒絕說出自己真實姓名的波蘭猶太人(姑且稱他為X)通過英國駐華沙使館同吉布森接觸,聲稱他曾在柏林製造“艾尼格馬”機器的秘密工廠當過技術員和理論工程師。因為是猶太人,他被驅逐出德國。現在,他提出可以憑記憶為英國製造一部最新式的軍用“艾尼格馬”密碼機。他要求的酬報是:一萬英鎊,給他及其親屬發英國護照,並允許他們在法國居住。開始,孟席斯對此疑慮重重。哪有這等好事!諜報機構常受各方騙子的幹擾,一萬英鎊非同小數。即便此人不是騙子,他又是怎樣離開德國的?蓋世太保為何不殺他?或許是納粹德國想借此將英國密碼破譯引入歧途?軍情6處經過數周的調查和爭論,認為X值得一見。
兩個月後,二位英國密碼專家乘東方快車抵達華沙,經考察證實X可靠無誤之後,遂將他按計劃轉送法國。在當地的軍情6處駐紮官的監視下,他複製出一台完美的“艾尼格馬”密碼機。然而一年以後,X的這種“艾尼格馬”密碼機過時了,因為德國又製造出更先進更複雜的“艾尼格馬”密碼機。攻破這一新秘密成為英國密碼專家最緊迫的任務,因為戰爭已迫在眉睫。就在此時,事情發生了轉機,來自布萊奇雷莊園的“超級機密”。
早在1927年,波蘭總參謀部的密碼局就開始破譯“艾尼格馬”密碼,並取得一定進展。30年代末期,隨著戰爭威脅日趨明顯,波蘭人清楚地意識到,他們將是納粹德國實現其建立新歐洲日耳曼帝國野心的犧牲品。為此,波蘭總參謀部的情報部內部經常展開討論,準備將他們在破譯德國“艾尼格馬”密碼方麵的成果與英法盟國共同分享。經波蘭總參謀長批準,波蘭決定一旦戰爭臨近,即把“艾尼格馬”密碼向盟國公布,作為波蘭對共同防務事業的一個貢獻。1939年夏,波蘭開始貫徹這項決定,邀請法國和英國軍事情報部門的代表前來華沙會晤。英法二國的軍事情報代表不知為何故開會,他們僅被告知“有些新情況要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