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大國航母·第一部(增訂版)》(4)(1 / 3)

船破天驚

巨艦大炮時代的終結與

航空母艦的大發展

早期航母“空對艦”作戰的戰果未能對“巨艦大炮”的軍備競賽方向造成太大的影響。然而,威廉?米切爾的一次大膽試驗,對美國海軍高層造成了巨大的震動,也敲響了“巨艦大炮”時代的喪鍾。

《華盛頓海軍條約》簽訂後,在建的戰列艦紛紛下馬,航母的發展卻乘上東風。美、日、英三國各自使盡渾身解數,航空母艦稱雄。

美國陸軍航空隊出身的威廉?米切爾準將為什麼執意要在切薩皮克灣進行一次轟炸機對戰列艦的轟炸試驗?美國海軍的高級將領們為什麼竟然同意進行這樣一次試驗?

米切爾親自指揮的8架陸軍轟炸機,僅用20分鍾就擊沉了1艘20 000噸級戰列艦,切薩皮克灣的轟炸試驗對“冷眼旁觀”的美國海軍高層造成了怎樣的震動?

切薩皮克灣的轟炸試驗為什麼被稱為是珍珠港事件的最早預演?為什麼說威廉?米切爾提前20年為海戰史上的“巨艦大炮”時代敲響了喪鍾?

1922年簽訂的《華盛頓海軍條約》使海軍列強進入了“海軍假日”時代,在世界性的大裁軍浪潮中,各國海軍的航空母艦為什麼反倒因禍得福,迎來了大發展的機遇?

美國海軍的“南達科他”級戰列艦為什麼被日本視為“眼中釘”?在裁軍談判中被迫下馬的“南達科他”級為什麼能夠“變身”為美國海軍的第一代大型攻擊型航母?

剛剛建成時的“赤城”號與“加賀”號航母上,為什麼鋪設了上中下三層的飛行甲板?其中,“赤城”號航母又為什麼別出心裁地采用“左舷艦島”?

不如人意的“空對艦”作戰

1918年11月11日,曆時四年三個月的第一次世界大戰,隨著德國宣布投降而最終落下了帷幕。流血的戰爭結束,不流血的戰爭又開始了。對於一天也沒有忘記稱霸世界的各帝國主義國家來說,“絕對的和平”是永遠不存在的。在這些國家看來,和平時期,是積蓄戰爭力量和進行戰爭準備的時期。而戰爭時期,則是利用和平時期積蓄的力量去奪取利益的時期。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硝煙尚未散盡,戰爭留下的廢墟還曆曆在目,而新一輪的軍備競賽又無聲無息地打響了。

在兩次世界大戰之間的近21年的“和平時期”中,世界各海軍強國由於受“海軍傳統”的熏陶和日德蘭大海戰的“刺激”,繼續將“巨艦大炮”奉為至高無上的經典。但是同時,由於海軍空戰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已經初露端倪,加之各國海軍有識之士的奔走呼籲,航空母艦和艦載航空兵的發展,也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重視。特別是在國際形勢日趨緊張,新一輪世界大戰已經顯得無法避免之際,各國海軍麵對日益臨近的戰爭威脅,“被迫”掀起了一次又一次的發展航空母艦的“浪潮”……

到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前夕,各國海軍已經先後建造和改裝了30多艘各型航空母艦,其中英國13艘、日本11艘、美國8艘、法國1艘,從而為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波瀾壯闊的海空大戰,準備了豐厚的“戰爭道具”。

1921年7月21日,正當世界各海軍強國沉湎於日德蘭海戰的成功,忙於通過各種手段(造艦競賽和軍備控製)力爭保持自己在“巨艦大炮”領域的優勢地位時,在美國西海岸的切薩皮克灣,8架美國陸軍航空隊的“馬丁”MB-2式雙翼轟炸機,一舉擊沉了停泊在灣內的靶艦——繳獲的德製戰列艦“奧斯特弗裏斯蘭”號和兩艘驅逐艦。

這絕對不僅是一次帶有“表演性質”的空對艦攻擊演習,而是一次帶有“試驗論證性質”的空對艦攻擊的實戰預演。正是這次成功的實戰預演,以其令當時的海軍傳統勢力幾乎無法接受的,然而又是無可辯駁的試驗結果,在世界海軍史上第一次給橫行了幾個世紀的海上霸主——當時正如日中天的戰列艦宣判了死刑,同時也為艦載航空兵即將在未來海戰中發揮的決定性作用,提供了強有力的佐證,從而為航空母艦在“二戰”前夕的巨大發展“炸平”了道路……

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航空母艦和艦載航空兵初登戰爭舞台,其戰果遠遠稱不上輝煌。如果說,在對大陸海岸、港口的空襲作戰中,艦載航空兵還偶爾取得過一些戰績的話,那麼在海上的對艦攻擊作戰中,除了1915年8月在達達尼爾海峽海戰中發生的那次幾乎不被人們承認的“空對艦魚雷攻擊戰”以外,艦載航空兵就再也沒有取得過什麼像樣的戰績。與此相反,“空對艦”攻擊失敗的戰例倒是比比皆是,其中一些竟然成了“膾炙人口”的笑料,被“巨艦大炮俱樂部”的成員們作為譏諷的對象而廣為流傳。

1918年1月,一艘土耳其的戰列巡洋艦“亞烏茲”號在達達尼爾海峽觸礁擱淺。麵對這樣一塊“十分誘人的肥肉”,無論是戰列艦,還是水上飛機母艦的艦長們都動了心。最後,英國海軍的兩艘水上飛機母艦——“皇家方舟”號和“馬恩島人”號的艦長贏得了這個難得的露臉機會。然而,他們的表現實在是太令人失望了。兩艘水上飛機母艦出動的艦載機,對擱淺的“亞烏茲”號進行了長時間的持續攻擊,投下了大約15噸炸彈,但卻始終未能對“亞烏茲”號造成多大的損傷。

水上飛機母艦的艦長們當然不想讓戰列艦上的同行們看笑話,他們隻好孤注一擲——讓艦載機掛載較大的魚雷起飛,對“亞烏茲”號實施魚雷攻擊。但當時的艦載機似乎還沒有掛載魚雷的“習慣”,由於魚雷太重(當時還沒有專門適合艦載機使用的魚雷),飛機掛載魚雷後根本無法起飛,有兩架飛機甚至因此墜入了海中。眼睜睜地看著“盤中的肥肉”就是吃不下去,水上飛機母艦的艦長們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隻好作罷,駕駛著自己的“醜小鴨”灰溜溜地離開了戰場。

堂堂兩艘水上飛機母艦,竟然打不沉一艘擱淺的戰列巡洋艦,這使本來就對“空對艦攻擊”持懷疑態度的人們,在實戰中為其觀點找到了最佳的論據,給未來航空母艦的發展罩上了一層厚厚的陰霾。

然而,一批目光犀利的軍事家們,還是從第一次世界大戰中為數不多的幾次“空對艦攻擊”作戰中(無論是成功的,還是失敗的)受到了啟示,他們敏銳地感覺到:由於飛機在海戰中的出現對傳統的“巨艦大炮”所構成的巨大威脅,傳統的海戰方式也將因此麵臨著“海空戰”構成的巨大衝擊,並將最終為後者所取代!

但是,“真理僅僅掌握在少數人手中”是絕對不夠的,而要讓大多數人也接受真理的唯一辦法,就是向他們提供強有力的,並且是無可辯駁的論據。這樣,在當時沒有實戰檢驗機會的情況下,一次名為“試驗”的空對艦攻擊演習,就在曾經最早完成飛機艦上起降試驗的美國,再一次“出籠”了。有意思的是,這次旨在為航空母艦及艦載航空兵的發展開路的實戰預演的最初策劃者和積極實施者,竟然是來自美國陸軍航空隊的軍官威廉?米切爾。

威廉?米切爾出生於1879年,1898年加入美國陸軍。由於對新興的航空事業有濃厚的興趣,他於1916年學習了飛行,並成為美國陸軍航空隊早期的指揮官之一。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他曾經率部赴歐洲戰場參戰,並作為美國陸軍航空兵的主要指揮官之一參與組織指揮了多次重大戰役的空中作戰行動,積累了豐富的空中作戰經驗。在戰爭中的親身經曆,使米切爾對製空權在未來戰場上的巨大作用有了一個極為深刻的認識,從而成為杜黑所創立的製空權理論的忠實信奉者。

戰後,米切爾出任美國陸軍航空局副局長,積極在美國軍界“鼓吹”杜黑的“空軍製勝論”。更為難能可貴的是,出身於陸軍和陸戰場上的米切爾,不僅堅決主張必須建立獨立的美國空軍,而且對海軍航空兵特別是艦載航空兵在未來海戰中所具有的決定性作用,同樣也有著高人一籌的“先見之明”。他認為,未來對美國本土的進攻將來自於海上,而對付這種進攻的最為有效的方法,就是使用轟炸機來對付敵艦,為此美國海軍應該發展航空母艦。

米切爾的主張,遭到了海軍當局甚至陸軍當局的強烈反對,並被斥為“異端邪說”。對此,人微言輕的米切爾別無選擇,隻能用事實來說話,讓實踐來證明真理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通過鍥而不舍的努力,米切爾終於說服了莫菲特海軍少將,並使之成為自己的全力支持者,最終報請國會批準,利用繳獲的德製戰列艦“奧斯特弗裏斯蘭”號和兩艘驅逐艦作為靶艦,進行一次轟炸機對艦攻擊的試驗。米切爾要通過這次試驗,讓抱殘守缺的海軍高級將領們親眼看看,在未來的海空戰中戰列艦將要麵對的,究竟是“隔靴搔癢”式的空中襲擾,還是“滅頂之災”式的空中打擊。

對於此次將在很大程度上決定海軍艦載航空兵前途和命運的試驗,米切爾進行了周密細致的準備。他所選用的攻擊機,是陸軍航空隊的“馬丁”MB-2式雙翼轟炸機。為了適應攻擊海上戰艦的需要,設計了專門用於轟炸軍艦的“專用炸彈”。同時,他還對參加試驗的飛行員們進行了嚴格的空對艦攻擊訓練。米切爾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用落在戰列艦頭上並將其擊沉的航空炸彈,為航空母艦的發展“炸出”一條道路來。

“巨艦大炮”時代的終結

1921年7月21日,在停泊於美國西海岸切薩皮克灣的“賓夕法尼亞”號戰列艦上,雲集著美國陸海軍的大批高級將領,他們大都在漫不經心地談笑著,等待“參觀”這場在他們看來幾乎是毫無意義的“空對艦攻擊”試驗。因為在他們大多數人的眼裏,憑那幾架“玩具”似的飛機,想要攻擊甚至是擊沉龐大的戰列艦,簡直如同兒戲!

在距離“賓夕法尼亞”號不遠處的海麵上,3艘靶艦靜靜地停泊在那裏,特別是其中那艘排水量達22 808噸的巨大的德製戰列艦“奧斯特弗裏斯蘭”號,在兩艘驅逐艦的護衛下顯得尤為引人注目。此時,在“賓夕法尼亞”號的甲板上,莫菲特海軍少將正默默地注視著這些為轟炸機準備的“盤中餐”,心裏不由得替米切爾捏了一把汗。米切爾的轟炸機果真能有這麼好的“胃口”嗎?要知道,就在去年的12月,美國海軍已經進行過一次用飛機轟炸軍艦的試驗,但遺憾的是那次試驗沒能取得預期的成功。莫菲特海軍少將的心裏很清楚,如果這次試驗再次失敗,那麼就永遠不會有下一次試驗了。

突然,天空中傳來一陣飛機馬達的轟鳴聲,參觀的人們舉目望去,隻見美國陸軍航空隊的8架“馬丁”MB-2式雙翼轟炸機,從遠處的雲層中鑽出,徑直向“奧斯特弗裏斯蘭”號戰列艦猛撲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