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集(1 / 3)

夏威夷 希爾頓飯店張學良的住處

暮年的張學良坐在輪椅上,看著電視屏幕,一位華人女侍向錄影機中放了一盤錄像帶,有頃,電視屏幕上出現外國戰爭片的畫麵。張學良有些激動地拍了拍輪椅的扶手,女侍把他推到可以望到大海的窗前,他望著茫茫夜色的長空,似陷人了沉遠的回憶……暮年張學良的畫外音:

“我的前半生打過許多勝仗,但沒有一次令我感到喜悅。因為在我的戰爭生涯中沒有打勝過日本人!也或許出於這個原因,就是在我被‘管束’逃難的時候,我最想聽到的消息就是:中國軍隊打敗了日本鬼子!在我由湖南郴州轉移到湘西沉陵城外鳳凰山之後,我不止一次地析求菩薩保佑了!……”

畫麵漸漸隱去,化出一九三八年春天鳳凰山上的鳳凰寺。

疊印字幕:鳳且山上的鳳且寺一九三八年春天

鳳且山上的鳳且寺

送子殿空空如也,沒有菩薩送子的神像。牆麵雖然破舊,但依稀可辨繪在牆上的那些可愛的畫像。

張學良偕於鳳至走到送子殿中,微微地閉上雙眼,望著繪在牆上的畫像似在默默地祈禱。

於鳳至小聲地:“是在想間琳嗎?”

張學良微微地搖搖頭。接著,他緩緩地走出送子殿:“大姐,你還記得那首《在太行山上》的歌嗎?”

於鳳至:“記得。是在過資江的時候,聽那些逃難的大學生唱的。調子記不住,詞還記得幾句。”

張學良:“記得哪幾句詞?”

於鳳至:“母親叫兒打東洋,妻子送郎上戰場。”

張學良:“現在,你該明白我剛才在祈禱什麼了吧?”

於鳳至沉重地點了點頭。

張學良:“大姐,我不知是什麼原因,越來越篤信命運了!”

於鳳至一怔:“小爺,這話從何說起呢?”

張學良:“當年父親出關的時候,時任黑龍江省主席的吳俊隆扶亂,亂語上批了四個字:‘大帥歸矣。’父親果真被日本人炸死在皇姑屯;今天,我們來到鳳凰山……”他歎了口氣,中止了說話。

於鳳至茫然地:“這鳳凰山有什麼照應嗎?”

張學良:“有哇!恰好應了大姐的芳名。”

於風至:“應了我的名字?”

張學良:“對!風至鳳凰山。”

於鳳至恍然醒悟,遂又哀傷地說:“當年,龐鳳雛征戰到了落鳳坡,一命歸西;今天,我於風至來到鳳凰山……”

張學良:“剛好說明你我到了家了嘛!”

這時,不遠的房子裏傳來孩子的哭聲,以及潑婦打孩子的罵聲:“你再哭,我就打死你這個小兔怠子!”

張學良槍然地歎了口氣。

於鳳至牢騷地:“自從劉隊長把家眷帶來,不是打就是鬧,小爺已經有好幾個夜晚睡不安穩了。”

鳳凰寺 劉乙光的住處

劉妻懷裏抱著一個不足周歲的孩子,不停地在幹哭。她打了孩子的屁股一巴掌,往床上一扔,罵道:“小兔惠子,你就會哭,我讓你哭個夠!”

坐在旁邊正在做功課的男孩求情地:“媽!弟弟準是餓的,你給他熬點兒米湯喝吧!”

劉妻:“關你個屁事,給我好好地做作業!”

劉乙光走進:“不要這樣大吵大鬧好不好?讓隔壁的聽見有多不好!”

劉妻:“你怕隔壁的聽見,我可不怕!這些年來,你一個人在外邊享清福,讓我一個人在家伺候完了老的伺候小的,現在倒嫌起我來了,好!孩子給你,我回老家!”

劉乙光長歎了一聲,轉身走出屋去。

鳳思寺 張學良的住處

張學良、於鳳至相對無言,惟有隔壁孩子的哭聲。

於鳳至近似病態地長歎了一聲:“何年何月是個頭哇!”

張學良:“大姐,想開些!再說,這位劉副官也是人哇!他也需要和妻兒團聚。”

於鳳至:“你的心總是這麼善良,所以我們才會有今天。”

張學良慘然一笑。

劉乙光憤然地走進來。

張學良:“劉副官,我們都是從孩子長大的,快叫你的內人停止打罵孩子。”

劉乙光十分生氣地歎了口氣:“她是個神經病!孩子餓了,她又沒有奶水,就知道打、罵!”

張學良取出一些錢:“拿去,到沉陵縣城給孩子買些藕粉之類的代用品。”

劉乙光理所當然地收下了錢。

於鳳至生氣地瞪了劉乙光一眼。

劉乙光:“副總司令,今夭還去沉江劃船打魚嗎?”

張學良:“去!”

劉乙光:“我通知幾個弟兄陪你去。”轉身走出廟門。

於鳳至搖了搖頭:“你是不是因為住進了鳳凰寺,從而增添了一些佛心哪!”

張學良一怔,忙汕然地說:“大姐不要挖苦我嘛!”

於鳳至:“他是一條監視我們的忠實走狗,處處和我們過不去,可你對他還大發慈悲!”

張學良:“不要誤會,我是為的那個挨母親打的孩子!”

於鳳至生氣地站起身來,欲要邁步,突然覺得天旋地轉,急忙靠在張學良的身上。

張學良驚愕地;“大姐,你這是怎麼了?”

於鳳至鎮定片時:“這些天來,不想吃,也不想喝,身子虛得很,沒有一點兒力氣!”

張學良:“大概這些天來,你被他們母子吵得睡不好,也許安安靜靜地睡一覺就好了。”

於鳳至:“那你今天怎麼辦呢?”

張學良:“我自己去沉江劃船打魚。”他走到門口又轉過身來,“等著,我給你打一條鯉魚來!”

於鳳至槍然地搖了搖頭。

玩江上漂粉一隻木船

一位年過半百的漁翁站在船尾,有節奏地蕩起雙槳,輕聲哼著優美的船夫號子,很是悠然自樂。

張學良獨立船頭,俯視清澈見底的江水,似在尋覓什麼。突然,他大叫一聲:“李大哥,快撤網,這裏有好幾條大魚!”

劃船的李老大停止哼唱,放聲笑了起來。

張學良:“李大哥,你笑什麼?”

李老大:“叫你這麼大聲一喊哪,有一百條大魚也給嚇跑了!”

張學良:“那你說什麼時候撒網捕魚呢?”

李老大:“我聽你的!”

張學良:“我不會打魚,為什麼還要聽我的呢?”

李老大:“你有錢有勢,我是來陪你解悶的,所以嘛,你叫我幹啥我就得幹啥!”

張學良槍然一笑:

李老大搖搖頭:

“李大哥,你說錯了!”

“沒錯!像我這樣的窮人,誰能雇得起一條船在玩江上玩兒呢?平民百姓,身邊哪能有背著盒子炮的保鏢呢!”他邊說邊看著江岸上放哨的特務。

張學良悲哀地歎了口氣:“你哪知這其中的詳情啊!不談這些了,今天撤網捕魚,全都聽你的!”

漁歌音樂漸起,疊化一組鏡頭:

李老大停止劃槳,教給張學良撒網;

張學良數度撤網,均告失敗,遂泄氣地搖起了頭。

李老大耐心地教張學良撤網。

張學良終於學會了撤網。

張學良在李老大的指導下幾番撒網,一條金色鯉魚人網,他樂得手舞足蹈。

李老大高興地:“奇怪,沉江中很少打上鯉魚來,尤其是像這樣好看的金色鯉魚,更是百年不遇。”

張學良:“是吉兆吧?”

這時,江岸上傳來劉乙光的喊聲:“副總司令!天大的好消息,我們的軍隊在台兒莊取得了輝煌的勝利

張學良手拎著金色鯉魚大聲問:“劉副官!你再說一遍―!”

劉乙光:“我們國軍在台兒莊取得了抗日戰爭以來最輝煌的勝利!”

鳳凰寺餐廳

一桌豐盛的飯菜,中間那尾清蒸金色鯉魚特別顯眼。

桌子的周圍坐著十個身著便裝的特務,每人麵前擺著一大碗湘西土家人喝的米酒。

劉乙光:“今天會餐,是張副總司令請客。下邊,請張副總司令給兄弟們訓話!

十個特務很不情願地鼓掌。

張學良嚴肅地:“我張某人為什麼要請諸位的客呢?是為了慶祝國軍在台兒莊打了一個大勝仗!台兒莊大捷雖然與我們無份,但這是大長中華民族誌氣、大挫日本人銳氣的喜訊!”他端起一碗米酒,“弟兄們!為了高昂中華民族必勝的信心,於!

“幹!”

張學良痛飲這碗米酒,遂又大聲地說:“隻要我們國軍在抗日的戰場上打了勝仗,我張某人就自費請大家喝酒!

“謝副總司令!”特務們近似玩笑地說。

張學良放下酒碗:“大家盡興痛飲!劉副官,過來一下。”

劉乙光:“什麼事?”

張學良取出報紙:“你看,為慶祝台兒莊大捷,武漢三鎮的人民要搞七天的慶祝活動。”

劉乙光笑了笑:“那我們可不能效仿!”

張學良:“為什麼不能呢!

劉乙光:“我們沒有這個任務!

張學良:“難道武漢三鎮的人民有這個任務嗎?”

劉乙光結巴地:“這……我們就算有吧,一沒有搞慶祝的人,二也沒有這樣的費用。”

張學良:“我想好了!你去山下和李老大村子裏的人民商量一下,組織全村―甚至附近村子的老百姓一齊參加慶祝活動!費用不是問題,我張某人出!

劉乙光:“要搞多大的規模呢?”

張學良:“越大越好,越紅火熱烈越好!”

鳳凰寺院中

張學良在一棵古柏樹下邊全神貫注地打太極拳。

有頃,劉乙光引李老大走進院中,高興地:“副總司令,你看誰到了?”

張學良停止打拳,側首一看:“李大哥!快說說,你們村的百姓計劃怎樣慶祝台兒莊大捷?”

李老大:“我們合計了一下,端午節就要到了,幹脆把慶祝台兒莊大捷和過端午節合起來辦。”

張學良:“說得具體些,怎麼合起來辦?”

李老大:“附近幾個村的百姓舉行龍舟比賽。”

張學良:“太好了!告訴參加龍舟比賽的小夥子,獲勝者,我每人獎大洋一塊!”

李老大:“真的?”

張學良:“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李老大:“好!我這就去告訴他們。”

張學良:“慢!比賽那天,沉江兩岸要布置一下,把全民抗日的氣氛搞得越濃越好!”

鳳且寺餐廳

還是那張桌子,還是那十個特務在用餐,隻是每人捧著一碗白米飯邊說邊吃。

一個大個特務感慨地說:“如果咱們也能參加那天的龍舟比賽,一塊大洋的獎品咱不要,隻要副總司令再像那天一樣,請弟兄們吃一頓就行!”

另一個幹瘦的特務說:“這個主意不錯!請劉副官給他說一下,就說弟兄們也想高昂一下抗日救國的誌氣,想參加龍舟比賽。條件嘛……”

“我答應!”

吃飯的特務循聲一看:

張學良嚴肅地站在門口:“但有一個前提,你們雖然不是正規的國軍,但也屬於國軍的係列。因此,你們要參加老百姓的龍舟比賽,隻能贏,不能輸!”

幹瘦的特務說:“比賽那天,副總司令提前備好酒席,給弟兄們開慶功會吧!”

張學良:“你們都要記住:軍中無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