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威夷希爾頓大酒店張學良住室
暮年的張學良坐在桌前,癡然地望著趙一荻的遺照,久久不能自已,似陷人沉遠的回憶。暮年張學良的畫外音:
“她走了,好像帶走了我的一切。七十餘載的恩恩愛愛,就像是過電影似的在我腦海的屏幕上閃現!有些事情看起來十分平淡,有些事情想起來又感到是那樣的可笑,但是當她撤手而去的時候,往昔這些平淡、可笑的事情又覺得是那樣的珍貴而不可缺少!其中,最令我難忘的是在貴州管束的那些歲月……”
供桌上的縷縷香煙堯亮升起,漸漸覆蓋畫麵,遂又化出二十世紀四十年代初期的陽明洞。
疊印字幕:陽明洞 二十世紀四十年代初期
陽明洞網球場
張學良麵容消瘦,頭發脫落,顯得憔悴蒼老,但打起球來依然步履矯健,揮拍自如地打網球。
趙一荻業已步人中年,但行動十分靈活。她為了使張學良高興,有意“喂球”,做出被動挨打的態勢。
“看球!”張學良猛殺一拍。
趙一荻敏捷地揮拍救球,把球送到對方的球場上。
“再看球!”張學良又揮拍猛力扣殺。
趙一獲接球不迭,球觸網失分。
張學良仰天大笑,旋即又感歎不已地說:“垂垂老矣,今不如昔\\\"
趙一荻:“你一點兒也不老,發球、扣球的技術,真是越來越精湛老到了!”
張學良哀傷地歎了口氣:“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當年打網球,是我有意放高球,教小妹練扣球;今天呢,是小妹‘喂球’讓我打贏了高興。”
趙一獲:“不!不是這樣的,是你太多心了!”
張學良拾起網球:“小妹,我是很欣賞賣藝人掛在嘴邊的一句話:當場不讓父,舉手不留情。 下邊,你我真正地打一盤,考察一下你我的體力。”
趙一獲:“好!那你就準備發球吧。”
張學良稍許準備了一下,用力發出了一急球。
陽明洞門口
一個三四歲的孩子站在門口,嘴裏香甜地咬著東西,從掛在嘴角的食物顏色看,是巧克力。
劉乙光拿著報紙和信走過門口,笑著問:“兒子,美國巧克力好吃嗎?”
“好吃!爸,我還要吃美國的巧克力。”
劉乙光:“聽人說,美國巧克力火大,吃多了流鼻血。”
“爸,我不怕流鼻血,我就是要吃美國巧克力!”
劉乙光:“你再不聽爸爸的話,我就叫你媽去!”
“爸,我不吃美國巧克力了。”
劉乙光摸了一下兒子的頭:“這才像我的兒子!”轉身走去。
網球場
張學良大汗淋漓,揮拍大戰趙一荻。
趙一荻全神貫注盯住來球,倏然打出一個大斜線球。
張學良猛趕兩步,總因動作遲緩,失掉了一分:“打得好!我也輸得口服心服。小妹,發球再戰!”
“停!”
張學良和趙一獲幾乎同時循聲望去:
劉乙光手持書報站在球場旁邊,表情冷峻地:“鍛煉的時間到了,應該收兵休息。”
趙一獲:“我們再打一局不行嗎?”
劉乙光:“不是我說不行,是醫生給副總司令規定好的時間。”
張學良:“小妹,咱們收兵,明天再打。劉副官,今天有我們的信嗎?”
劉乙光:“有兩封。”
張學良大步走到球場邊,接過兩封來信,逐一拆閱:“劉副官,由重慶寄來的巧克力和梳打餅幹收到了嗎?”
劉乙光:“沒有!”
張學良:“一位美國朋友給四小姐寄來的衣服收到了嗎?”
劉乙光:“也沒有!”
張學良:“這就奇怪了!”
劉乙光:“一點兒也不奇怪!兵荒馬亂的,寄丟了東西還不是常事。”
張學良:“可巧克力和餅幹是蔣夫人寄來的,你再查查看。.”
劉乙光:“放心,我一定查!”他突然遞上幾份報紙,“上峰批準了你的請求,今後你可以看這幾份報紙。”轉身大步走去。
張學良如饑似渴地翻著報紙。
趙一荻愛責地:“回屋洗洗再看.別感冒了!”
陽明洞 張學良住室
張學良一邊用熱水洗臉一邊詫異地自語:“為什麼連蔣夫人寄來的食品都收不到呢?”
趙一荻坐在床邊翻閱報紙:“準是讓姓劉的給克扣了!”
張學良:“沒有證據,不準瞎說!”
趙一荻:“我可不是瞎說!最近兩夭,我發現他的孩子在吃美國巧克力,他從哪兒弄來的?”
張學良:“也可能是戴笠這些人獎賞給他的!”
趙一獲:“你呀,真是一個謙謙君子外加好好先生,隻有到他老婆穿上美國朋友寄給我的衣服,你才相信!”
張學良邊用白毛巾擦臉邊說:“你先看報,我繼續研讀明史,到下午,你我再討論曆史和現實。”
陽明洞
夕陽西下,暮靄染天,陽明洞四周的奇山怪石披上了如血的殘陽,煞是壯觀。
張學良和趙一荻依傍著蹈踴踱步,隨意地談古說今。
張學良:“如果說大明王朝的滅亡是麵鏡子,它依然可以說明自中山先生創建民國三十多年以來,為什麼會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的原因。”
趙一荻:“我看,主要是發國難財的貪官太多了!舉例說,蔣夫人成功訪美,要來了幾億美元,可用在抗戰上的錢有多少呢?多數都跑到那幾個人的腰包裏去了!長此以往,就是日本被趕出了中國,中山先生創建的民國也難以興旺發達。”
張學良:“有一定道理1但我認為還不是根本的原因。就說時下山城各界人士都在罵的那幾個所謂的官僚資產階級的代表人物吧,都與我們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你我都清楚,他們跟著中山先生打天下的時候,不也是高喊著反對曹餛賄選、打倒段棋瑞出讓山東主權、把錢揣到自己的錢包裏嗎?”
趙一荻感慨地:“這就應了你常說的那句話:官職的本身,就是最大的腐蝕劑!”
張學良:“是啊!幾千年以來,人一生下來,就受到學而優則仕的教育,也就是力求當官;當了官以後,不是封萬戶侯,就是像嚴篙那樣貪汙貪個萬戶侯;為了世世代代都是萬戶侯,就搞錦衣衛、東廠這些對付人民的特務機關。結果嘛……”
趙一荻:“逼得李自成造反。”
張學良:“李自成剛剛打進北京,屁股還沒坐熱龍椅,他的弟兄就又因要官、搶錢―甚至搶女人發生內亂。結果,引出了不愛江山愛美人的吳三桂認敵作父,當了漢奸,把李自成等又轟出了北京。”
趙一荻:“中國今天不也出了一個吳三桂―汪精衛嗎?再說,咱們不也在當今日錦衣衛、東廠的囚徒嗎?”
張學良:“不要說了1”他沉重地搖了搖頭,遂向前走去。
陽明洞 張學良住室
趙一荻拿著一份報紙邊看邊問:“你對蔣夫人實現訪美做何評價?”
張學良:“我隻能這樣說:對解除中華民族的災難而言,是功在當代的好事。”
趙一荻:“從報紙上看,蔣夫人由於成功訪美,她的國際地位可大大地提高了!”
張學良:“按著你的邏輯推論:由羅斯福總統推動,中國成為與美、英、蘇並駕齊馭的四大強國,也和蔣夫人有關了?”
趙一獲:“那是自然了!今後,她再隨委員長出國訪問,那就真的成了大國第一夫人了!”
張學良:“時下,不僅委員長還沒想到這一步,就是蔣夫人也僅僅是在想如何成為大國第一夫人!”
趙一荻:“為什麼?”
張學良:“你去問委員長和蔣夫人吧!但有一條可以肯定:由於委員長改走親美路線,子文兄和蔣夫人的祛碼是重多了!”
趙一獲:“是啊!宋子文先生當了外交部長,蔣夫人成了委員長出訪美國的欽差大臣,你這兩位好朋友兼‘保人’,為什麼還不替你說句公道話呢?”
張學良慘然一笑:“這還得由我來間委員長。”
蔣介石官邸
蔣介石盛著眉頭坐在沙發上審閱文件。
宋美齡拿著一份電文由內室走出,高興地:“達令,羅斯福總統發來了密電。”
蔣介石下意識地:“快給我!”
宋美齡把一份英文密電呈上:“請委員長審閱!”
蔣介石把眉頭一皺:“是英文哪,請夫人翻譯給我聽!”
宋美齡:“我尚未接獲斯大林元帥之明確回答,但丘吉爾與我仍有會晤閣下的機會。我望閣下能決定十一月二十六日,約在開羅臨近之處,與丘吉爾及我相晤。”她讀罷看了看依然愁眉不展的蔣介石,“你為什麼還不高興呢?”
蔣介石:“萬一斯大林這條老狐狸看破了羅斯福的這招棋,拒絕與我會麵怎麼辦?”
宋美齡沉默不語。
蔣介石:“羅斯福走的是一步大棋!他認為一個親美的中國,對戰後孤立蘇聯是必不可少的。這樣,我們就可以利用美援抗衡蘇聯,消滅中共和八路軍!”
宋美齡想了想:“看來,我隻有再向羅斯福總統討好一次了!”
蔣介石:“為了走活這步戰略大棋,夫人就是再向羅斯福總統討好十次也是值得的!”
王世和走進:“報告員長。”
蔣介石心煩地:“咳添亂!”
於右任院長來電話,聲稱有要事約見委
打鐵也不看看火候,在這種情況下還來
孟慶 蔣介石官邸客室
蔣介石打電話:“夫人,隻要收到羅斯福總統的回電,立即給我來電話。”啪地一聲,掛上了電話。
蔣介石有些焦慮地在室內踱步。
於右任走進:“委座近來安好?”
蔣介石換成一副笑臉:“於院長也一定是別來無恙了?”
於右任:“謝委座還惦念著。你日理萬機,一人係國之安危,恕我就開門見山了!”
蔣介石:“請講。”
於右任:“我的同鄉楊虎城將軍的高堂老母日前謝世而去,家鄉人希望委座特批:允許楊虎城將軍回家奔喪,以盡孝道。”
蔣介石:“盡孝是重要的,但在國難當頭的今天,為國盡忠則是更重要的。於院長,忠孝難於兩全的時候,你應該知道如何處理吧?”
於右任愕然:“請問委座:時下的楊虎城將軍是在為國盡忠嗎?”
蔣介石霍然起身:“怎麼不是在為國盡忠?他既犯了軍規,也犯了國法,在受到軍規、國法製裁的期間,也是一種變相地為國盡忠,以得到軍規、國法的寬恕嘛!
於右任憤然不語。
蔣介石:“現在,楊虎城的安全由我負責,他回家奔喪期間出了問題,於院長能負責嗎?”
於右任:“這種責任,我於某人負不起!”
蔣介石:“於院長,還有什麼問題需要我解決嗎?”
於右任:“據說,楊虎城將軍的夫人謝葆真神經有點兒不大正常,可否請她代楊虎城將軍奔喪後住院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