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威夷希爾頓大酒店 張學良住室
暮年的張學良坐在輪椅上,平靜地看電視。當電視屏幕上出現台灣阿裏山、 日月潭等風光畫麵時,遂又勾起他似乎已經忘卻的記憶。同時,傳出暮年張學良的畫外音:
“台灣是祖國的寶島。那裏有美麗的風光和勤勞的人民。但是,自明朝末年以來,她受夠了歐洲和日本等帝國主義國家的奴役,無處不打上被侵略的烙印。但是,我萬萬沒想到:我這個被無理‘管束’的人竟然與她相伴近半個世紀!那時,我經常想何時才能回到生養我的白山黑水呢?隻有這美麗的寶島回到祖國的懷抱裏。 自然,這也是我為之奮鬥的理想!俗話說得好:老人是靠著回憶打發時光的。可是我最不願意回想的往事,恰恰就是被押解到台灣之後的那些日子……”
隨著時代風雲的變化,遂化出一九四七年的台灣和南京,並受印出相應的字幕:
台清一九四七年
南京一九四七年
南京 國防部作戰室
這是一間不大的房間,四壁掛著各種作戰地圖。
蔣介石靜靜地察看地圖,似在分析全國各個戰場上的態勢。
有頃,陳誠走進:“委座,您找我?”
蔣介石:“是的,是的。你剛剛從沈陽歸來,我想聽聽你對全國戰局的分析。”
陳誠惶恐地:“委座胸有全局,我從沈陽趕回南京,是前來領受委座的戰略意圖的。”
蔣介石滿意地點點頭,遂指著軍事地圖:“由於八年抗戰的原因,共匪的勢力基本上分布在西北、華北、華中、華東和東北這五個地方。為此,我也作了相應的部署:在西北戰場上派有胡宗南統領二十餘萬國軍,進剿彭德懷、賀龍所部;在華北戰場上任命傅作義指揮近三十餘萬大軍,進剿聶榮臻所部;在華中戰場上有白崇禧等指揮,以絕對優勢的兵力進剿劉伯承等共匪;在華東由我親自指揮近四十餘萬國軍,向陳毅所部發起進擊。至於東北戰場嘛,就由你來談談敵我雙方的態勢吧!”
陳誠:“誠如委座所指示的那樣:東北戰場,是國軍和共匪爭奪的戰略要地。對共匪而言,他們抽調了來自各地的精銳部隊,統由林彪指揮,是有相當的戰鬥力的……”
蔣介石插話:“不要忘了,我配屬給你的是國軍最優秀的部隊,一半以上是美械師。”
陳誠:“是!另外,共匪還有兩個有利因素:一、北靠蘇聯,有源源不斷的後勤補給線;二、這兒是東北軍的發祥地,共匪利用張學良大做文章,爭得了不少民心。”
蔣介石:“這兩點很重要!從某種意義上說,也是國軍能否勝算的關鍵。我很快就下達進攻延安的命令,胡宗南當麵向我作出保證:一個月,拿下中共的心髒延安;三個月,把彭德懷所部主力殲滅。你將如何在東北戰場和林彪所部決戰呢?”
陳誠:“我們根據委座製訂的戰略計劃,準時在東北戰場發起全麵的進擊,力爭在冬季到來之前,把林彪所部二十餘萬共匪主力殲滅,殘部趕過黑龍江!”
蔣介石微微地點了點頭。
陳誠:“如果其他幾個戰場都能實現委座的戰略構想,我們與共匪的決戰到年底即可結束。”
蔣介石:“我再重申一遍:這場與共匪全麵的決戰,關鍵是東北戰場!”他指著東北地形圖:“你所指揮的東北戰場是龍頭,龍頭活了,龍的全身皆活!”
蔣經國走進:“台灣發來急電:當地的百姓群集滋事,於二月二十八日造反了!”
蔣介石:“辭修,你看如何處理呢?”
陳誠:“迅調重兵,堅決鎮壓!’
蔣介石微微地點了點頭。
蔣經國:“保密局的人詢問:如果台灣的事情鬧大了,他們將如何安排張學良將軍呢?”
蔣介石生氣地:“這還用問我嗎?”
台清新竹市井上溫泉
張學良和趙一獲焦慮不安地呆在室內,聽著遠方隱隱傳來的槍聲,以及庭院中緊急集合的哨聲、口令聲。
趙一獲:“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張學良沉著地搖了搖頭。
這時,院中傳來劉乙光大聲的訓話聲:“台清人造反了!他們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打到我們這兒來,把他從我們的手中搶走,或者他趁著混亂從這兒逃走。因此,我命令你們:加強警戒,嚴防出事!”
“是!”全體答道。
劉乙光:“萬一事變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為了防止他越獄逃跑或被台灣人劫走,我們有權采取緊急措施。”
“是!”全體答道。
劉乙光:“下邊,各就各位,嚴陣以待!”
庭院中傳來嘈雜的腳步聲和竊竊私語聲。
張學良坦然地坐在藤椅上,平靜地注視著正前方。
趙一荻焦躁不安地:“他們就要下毒手了,咱們該怎麼辦?”
張學良鄙夷地:“目前,他們還不敢。一旦出現了那種局勢,你我也就隻好聽天由命了。”
趙一獲微微地點了點頭。
有頃,門外傳來劉乙光命令的話聲:“趕快關死電燈,不要暴露目標!”
張學良藐視地一笑,示意關燈。
趙一荻有些惶恐地關死電燈。
劉乙光的臥室
劉妻像隻受了驚嚇的老母雞,用雙手捂著四個大小不一的兒女,哆哆嗦嗦地嘮叨些什麼。
劉乙光走進屋門,生氣地:“趕快關死電燈!”
劉妻:“不,不!我害怕。”
劉乙光:“槍子兒打進屋裏你就不怕了?”
劉妻:“真的就要挨槍子兒了?”
劉乙光:“我還嚇唬你呀!”
劉妻突然哇地一聲哭了,旋即四個孩子也哭叫起來。
劉乙光:“不準哭!一哭就暴露了目標。”
劉妻突然止住啼哭:“我不哭,我不哭!”稍頃,她自言自語地,“我就要挨槍子兒了,我就要挨槍子兒了!哈哈……”
劉乙光愕然:“你……你真的瘋了不成?”
劉妻:“哈哈……你才瘋了呢!我不怕挨槍子兒,我不怕挨槍子兒!哈哈……”
一聲“媽媽”的哭叫,四個孩子又圍著劉妻哭鬧起夾。劉乙光大聲叫喊:“來人!”“在!有何吩咐?”一個男人答道。劉乙光:“我的老婆瘋了,去要個車來,把她送進醫院。”
“是!”
張學良臥室
張學良依然平靜地坐在藤椅上:“這就叫惡有惡報。”
趙一荻小聲地:“就算是事變平息了,咱們身邊有個瘋女人,還有這四個哭鬧不休的孩子,這今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呀?”
張學良輕輕地歎了口氣:“我想起了母親說過的一句話:人,隻有享不了的福,沒有受不了的罪。車到山前必有路,受吧!”
這時,室外傳來汽車的刹車聲,旋即就是劉妻不肯去醫院的哭鬧聲,以及孩子們哭喊“媽媽”的叫聲。
汽車遠去了,帶走了劉妻的哭鬧聲;隔壁的孩子也漸漸平靜下來。
突然,室外傳來敲門聲。
趙一荻緊張地:“誰?”
“請開門。”
張學良:“小妹,不要怕,開門去。”
趙一荻有些膽怯地走到門前,打開屋門。
一個身材魁偉的軍人走進:“副總司令,趁著他不在,您和四小姐趕快逃命吧!”,
張學良:“為什麼?”
“他行前對我們說:如有緊急情況,就讓我們把您和四小姐於混亂中開槍打死。”
張學良:“那他怎麼向委員長交待呢?”
“他說對上麵報告則稱:是台灣造反的亂軍前來劫你所為。”
張學良:“謝謝你的好心,我和小妹哪兒也不去。”
“為什麼?”
張學良:“隻要您和兄弟們不開槍,我和小妹就是安全的。”
“請副總司令放心,我和兄弟們決不開槍!”他說罷行軍劄,轉身大步走去。
趙一荻隨手關死屋門:“真是蛇蠍心腸!”
張學良:“事變過後,我一定向委員長寫信控告他!”
南京 蔣介石官邸
蔣介石拿著一封信:“經兒,這是張漢卿寫給我的一封信,是狀告看管他十多年的劉乙光,由你代我處理一下。”
蔣經國接信拆閱,請示道:“父親,孩兒處理張將軍這封告狀信的原則是什麼呢?”
蔣介石:“不要傷害劉乙光,給人造成幫我們幹事沒有好下場的印象。”
蔣經國:“可否明升暗降呢?”
蔣介石點點頭:“我想過了,通知國防部,給他晉升少將軍階。看情況,再改調它用。”
蔣經國:“對張將軍呢?”
蔣介石:“我也想過了,張嚴佛會辦事,又和漢卿處得不錯,可請他去台灣,代劉乙光監管張漢卿。原則是:不要讓人拿著張漢卿做文章,影響全國―尤其是東北戰場的大局。”
劉乙光辦公室
劉乙光打電話:“喂!嚴佛兄,你怎麼來台灣了?”
話筒中傳出張嚴佛的話聲:“我來暫替你幾天。”
劉乙光:“為什麼要勞你的大駕呢?”
張嚴佛的話聲:“老兄管束張副總司令有功,委員長決定晉升你為少將,請你回南京受銜,同時也可以借機輕鬆一下。”院內春花爭豔,彩蝶翻飛,遠望山巒環抱,樹木蔥籠。
張學良和趙一獲相挽齲鵝踱步。
趙一荻:“幸而台灣事變幾天就平息了,不然的話……”
張學良:“大不了,和我父親一樣。結果呢,遇難呈祥,你我又徜徉在院中,笑看自由的蝴蝶飛翔戲耍。”
“張副總司令,趙四小姐,你們好哇!”
張學良和趙一獲聞聲止步,循聲一看:
張嚴佛微笑著朝他們走來。
張學良愕然一怔,遂大步迎上去,用力握住張嚴佛的手,有些激動地:“嚴佛兄,是釋迪牟尼佛祖派你來的嗎?”
張嚴佛:“差不多!聽說你和四小姐生活得很不順心,讓我來替他一段。”
張學良:“你為什麼不能代替他呢?”
張嚴佛幽默地:“我得按佛規行事啊!”
趙一獲提醒地:“進屋再談吧!”
張學良臥室
張學良飽含憤愈的淚水:“這十多年來,咱們受盡了劉乙光夫妻百般淩辱和精神虐待。咱們一到台北,陳儀主席來看我,告之光線好的那套房間給咱們住。可陳儀主席一走,他們夫妻就搬了進去,讓咱們住這間背陰的臥室。他一家六七口人,大的十幾歲,小的一兩歲,都要同我們一桌吃飯,大的搶,小的抓,搞得我和四小姐幾乎吃不下飯去。更可氣的是,他的瘋老婆還指桑罵槐地罵四小姐……,,
趙一獲坐在一邊,用手帕擦眼淚。
張嚴佛憤慨地:“太不像話了!真是山高皇帝遠,做事沒人管。我想,委員長也絕不會同意他這樣做的。”
張學良搖搖頭:“難說。西安事變,為了製止內戰,實現國家統一,全民抗戰,我沒有錯。我不該扣留委員長,判刑十年,無話可說。可十年限期已滿,如今抗戰勝利,日本人都投降了,還把我關下去,這是什麼法律?這樣對待我,是非法的!”
張嚴佛有意打了個哈欠:“忍是成佛的必修之課。我看你再忍一下,就真的變成當今的活佛了。”
趙一荻:“夜深了,該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