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駕親征為哪般
當初,寧王朱宸濠造反的消息傳到京城時,百官都驚駭不已,有的甚至已經打包好行李,做好了隨時開溜的準備。
兵部尚書王瓊卻很自信,因為有王陽明在南方坐鎮,朱宸濠就翻不了天,他可以把心放肚子裏。除了王瓊,還有一個人表現異常,他就是皇帝朱厚照。他的第一反應是興奮,除了興奮,還是興奮。因為他心底一直有一個巡遊江南的夢想,如今,終於有借口去實現這個夢想了。
作為一國之君,聽到有人叛亂,對於這種危及社稷江山的賊子,應該感到氣憤才對,但朱厚照偏偏就是異類。他煩透了沉悶的皇宮和無聊的政事,夢想著能在廣闊的草原上一展雄姿,開創不世之業。早在正德十二年(1517年),朱厚照一行就曾浩浩蕩蕩地去宣府巡遊。
這次,大臣們看到朱厚照臉上的喜色,就知道皇帝又有歪點子了。果然過了不久,他就下達了親征的命令,傳旨內閣,略稱:
宸濠悖逆天道,謀為不法,即令總督軍務威武大將軍鎮國公朱壽,統各鎮邊兵征剿,所下璽書,改稱軍門檄。
禦駕親征要具備兩個條件:一是有必勝的把握,二是萬不得已。如今,朱宸濠發動叛亂,有王陽明在,他就蹦躂不了幾天,這第一個條件滿足了,可並不是萬不得已的,所以皇帝就沒有親征的必要了。
明朝發生的土木堡之變,至今讓大臣們心驚膽戰,雖然過去很多年了,但朝臣聽到“親征”一詞無不神經過敏。於是,無數大臣拚命上書,開始反複規勸,還推出了楊廷和,希望楊大人能阻止朱厚照的親征行動。
但這次朱厚照沒有退讓,意誌非常堅決,為了圖個耳根清淨,下旨“再言之,極刑”。
雖然皇帝下了死命令,但文臣有不同的見解,還是要上奏的。“文臣死諫,武將死戰”素來被奉為帝製時代的典範。曆史上有很多死諫的文人忠臣,比如比幹、屈原、海瑞等。他們從大局出發,敢於在天子腳下冒死闡述自己的不同政見,最終落得個“因言獲罪”的下場。雖然這種精神可嘉,但前赴後繼式的死諫,讓這些人成了帝製時代的陪葬品。
首先站出來的是刑部主事汪金疏陳“九不可”,且勸解皇帝不能沉迷酒色不能自拔。但朱厚照不以為然。一個人死諫不管用,那大家一起來吧,法不責眾,就不信拉不回朱厚照這頭倔驢。
結果,一百多人伏闕痛哭,朱厚照知道這些大臣們沒有壞心眼,無非就是死腦筋,轉不過彎來,也就不當回事,等哭累了,他們自然也就回去了。但江彬故意添油加醋,說這些大臣太可惡了,完全不把皇帝的命令當回事兒,不把皇帝放在眼裏。皇帝被激怒了,後果很嚴重,死諫的大臣被當廷杖責。
明朝的文官是以享受廷杖為榮耀的,這代表了他們有高尚的氣節,如果有幸沒被打死,養好傷後會受到朝野上下的一致尊敬。王陽明就曾被廷杖,他很幸運地挺了過來。不過,這次有十多位文官被杖後因傷重不治而亡。
皇帝如此執拗,群臣也精疲力竭,隻好隨他去了。
皇帝要親征,家裏總得有一個管事的,楊廷和擔任起了留守的工作。於是朱厚照得意揚揚地收拾行裝,穿戴盔甲,準備親征。
雖然朝中的官員幾乎都反對朱厚照親征,但總有一些人會適時地拍皇帝的馬屁,朱厚照這次就並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自從劉瑾被除掉後,又有四個人圍繞在朱厚照身旁,他們是邊將江彬、許泰,宦官張忠、張永。在這四個人中,江彬的受寵程度遠超過同時代的其他人,不亞於他的前輩劉瑾。
江彬,北直隸宣府(今河北宣化)人,初為蔚州衛指揮僉事,沒有什麼特殊才能,隻是倔強勇悍。後來通過錢寧引薦,因為作戰勇敢受到朱厚照的召見並留在了身邊,與他同起臥。後來成為朱厚照的義子,賜姓朱,封為宣府、大同、遼東、延綏四鎮的統帥。
這次,朱厚照異常堅決地親自出戰,江彬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他不僅極力鼓勵,並積極做好親征前的各種籌備工作,竭力迎合朱厚照。可見,江彬扮演著朱厚照肚裏蛔蟲的角色,得寵就不足為奇了。
不過,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江彬不像其他奴才一樣拍皇帝的馬屁是為了得到更多的權力和金錢,他的聽話是裝出來的,他一直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和陰謀。這次鼓動朱厚照親征,便懷有極大的私心。
新歡與舊寵
正德十四年(1519年)八月,身著閃亮鎧甲、風光無限的朱厚照終於如期離開了北京城,他對身後這座宏大的都城早已失去了興趣,如今他自由了,解脫了,不會再有老臣如蚊子般在他耳邊說個沒完,這種感覺真好。
在出發前,朱厚照最寵愛的劉美人因身體不適不能隨行,朱厚照便與她密約,擬定車駕先發,稍後派人再來接她。美人拿出一個玉簪,交給朱厚照,作為日後迎接的證據。還別說,這朱厚照就喜歡搞點浪漫的把戲。
朱厚照把玉簪藏在袖中,孰料朱厚照縱馬過盧溝橋時把簪子顛掉了,於是下令全軍原地休息,大索三日不得。如此領兵,簡直是兒戲。哪有去平亂的派頭,完全就是遊山玩水去了。
大軍到臨清州後,朱厚照派人迎接美人,美人卻辭道:“不見玉簪,怎敢赴召?”沒辦法,朱厚照隻好獨自乘著單舸,晝夜疾行,來到京師,接上美人一同南行。為了美人可以讓大軍止步不前,為了美人,九五之尊可以冒險從臨清州到京師跑個來回。可見,朱厚照的本意並不在親征朱宸濠,無非是待在宮中悶得無聊,出來散心罷了。
關於朱厚照親征一路上的小插曲暫且不談,再看看王陽明,當他得知皇帝親征的消息後,一下子蒙了。因為俘虜朱宸濠的當日,他就寫了捷報上報朝廷了,算日子,在皇帝親征前就應該收到了,皇帝怎麼還會來親征呢?
其實,王陽明的這份捷報的確傳到了京城,但朱厚照沒有看到,因為捷報被江彬扣押了,他要不惜一切手段促成朱厚照親征的這件事,一是討皇帝的歡心,二是實施他的計劃。
叛亂已經被平定了,皇帝卻還要來親征,這是做無用功,勞民傷財啊。不管皇帝看沒看到那份捷報,必須再寫一份,而且加點佐料,爭取把朱厚照嚇回去。
王陽明便又寫了一份奏折,大意是:
在叛亂之際,臣選將集兵,先是收複省城,接著惡戰鄱陽湖,如今朱宸濠已經被擒,逆黨已經被全部清除,閩、廣赴調軍士已經解散,回到原駐地,被驚擾的百姓也安定了下來。但朱宸濠招納叛亡,布置了大量奸細。在叛亂之初,料定皇上必將親征,便事先在沿途埋伏奸黨,效仿博浪、荊軻之謀,重演博浪沙椎擊秦王的故事。現在剛剛平叛不久,雖然朱宸濠被擒,但他布下的不法之徒還沒有全部清除,恐怕要乘機發難。如果皇上有什麼意外,臣有一萬個腦袋也擔當不起啊。臣願親自到京城獻俘,讓皇上處置。
換句話說,王陽明的意思是,南昌還不安全,皇上你就原路返回吧,我把俘虜帶到你家門口,讓你親自處置,這事兒就算完了。
王陽明本想嚇一嚇朱厚照,把他嚇回去,但他太不了解當今皇上了。朱厚照玩的就是心跳,巴不得多些餘黨給他練手,所以越嚇精神頭越大,再加上一旁的江彬不斷鼓動親征,朱厚照的批複隻有一句話:元惡雖擒,逆黨為盡,不捕必遺後患。意思是,為了不留後患,這些餘黨就由他來親自解決。
看到這樣的批複,王陽明打了自己一個嘴巴,何苦要畫蛇添足,真是多事,結果把朱厚照撩撥得心裏癢癢。可事已如此,沒別的辦法了,隻能迎接皇帝的大駕了。再看朱厚照,本來路上磨磨嘰嘰,一聽說還有餘黨沒有被清除幹淨,一下子激起了他的興趣,便一路揮師南下。行程大體上是這樣安排的:途經保定進入山東,過濟寧抵達揚州,然後由南京、杭州一路南下,到達目的地江西。
稍微有心,就能看得出這是一條曲折的路線,從而再次驗證朱厚照這次是以親征的名義遊山玩水。
在這支親征的隊伍中,除了興高采烈的朱厚照和心懷不軌的江彬外,還有一個人心緒不寧,他就是朱厚照的二號寵臣——錢寧。因為他當初收了朱宸濠的錢,提供京城的動向情報,無形中就站在了朱宸濠那邊。如今朱宸濠戰敗了,行賄的人已經落入法網,他這個受賄的自然會受到牽連。除非朱宸濠咬緊牙關,死也不開口,但錢寧知道這是妄想。指望朱宸濠講義氣,不把他供出來,那是希望母豬會上樹,太不靠譜。朱宸濠犯的是死罪,自己這些年收了他那麼多錢,一個同謀的罪名就能讓自己腦袋搬家。
同樣是因為貪財,錢寧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當初,收了錢的錢寧把江彬引薦給朱厚照,沒想到江彬這小子不是省油的燈,不僅騎射一流,還精通兵法,常常在朱厚照麵前眉飛色舞地講戰事,把朱厚照說得如同身臨其境,歎服不已。不幾日便與皇帝同起同臥,成為了皇帝身邊的“大紅人”。
江彬這個人大大咧咧,與皇帝下棋,竟敢爭棋子,還不許悔棋,語出不遜。禁衛軍將周騏在一旁叱責江彬,皇帝卻笑而不言,縱容江彬的不尊行為。不久,周騏就被誣陷下獄,拷打至死。經過這件事後,眾大臣都畏服江彬,爭先恐後地拜謁,並給他送禮。
江彬得寵後,最早薦他麵君的錢寧心中漸漸不悅:沒有我,哪有你的今天。
江彬也察覺到錢寧不能容自己,就想著法地陪朱厚照玩樂,借以排擠錢寧。比如,他調兵入京,讓上萬人在大內操練演習,旌旗招展,銃炮齊鳴,兵士們摔跤搏鬥,射箭擊打,喊殺聲震天,場景極其壯觀。朱厚照本人也身穿黃金軟甲,跨上高頭大馬,與江彬並騎巡視,這種感覺讓朱厚照大呼過癮。另外,江彬還與朱厚照等人一起微服出京,在京郊等地遊逛。
對於一個愛玩的皇帝來說,江彬總能變著花樣來滿足他,很自然,江彬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慢慢地超過了錢寧。
錢寧雖然被朱厚照漸漸疏遠了,但江彬知道錢寧的勢力盤根錯節,要想打敗他,還需要選擇合適的時機。這次朱厚照親征就是一個不錯的機會,江彬決定對錢寧下手。
行到半路,錢寧就接到了回京幫忙料理生意的命令。雖然朱厚照也做買賣,但他從來沒這麼在意過他的那些生意,不過是玩玩罷了,如今怎麼就突然想起讓自己回京幫他料理生意了呢?這不是個好兆頭。但皇帝的命令,他是不敢違抗的,隻好乖乖地打道回府了。
原來,太監張銳與江彬都稟告朱厚照說,錢寧一直與寧王朱宸濠暗中勾結,圖謀不軌。朱厚照很生氣,便把錢寧支開,不讓他隨駕了。
錢寧不在身邊,辦起事來就沒那麼多牽絆了。江彬馬上派人快馬加鞭趕到江西,尋找錢寧與朱宸濠勾結的證據。
這官員不查,個個都有模有樣,一副為國為民的模樣;如果查的話,那是一查一個準,大大小小貪官一片。
錢寧最大的愛好就是錢,他收錢收得手軟,結果,使者不費什麼力氣就找到了不少證據。
當江彬把證據堆到朱厚照麵前時,朱厚照道:“狗奴才,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如果沒有江彬,錢寧肯定不會東窗事發,他還是朱厚照麵前的紅人。可朱厚照有了新寵,那錢寧注定要成為被棄的棋子。
朱厚照立即下令逮捕錢寧,並查抄他的家,結果“得玉帶二千五百束,黃金十餘萬兩,白金三千箱,胡椒數千兩”。
就這樣,劉瑾之後的第二大權奸就此垮台。讓人想不到的是,錢寧竟然比關他的朱厚照和江彬活得還要長。
走一路,糟蹋一路
懲辦了錢寧後,朱厚照繼續前進,不幾日便到達了保定。朱厚照對這個地方比較有興趣,便決定住幾天再走。
巡撫伍符領著一幫官員一起設宴接待皇帝和京中的權貴。伍符的酒量驚人,他的官位就是一路喝上去的,人稱“鬥酒不醉”。不過,在皇帝麵前,他還是很收斂,畢竟伴君如伴虎,陪皇帝喝酒更馬虎不得,稍有不慎,也許不僅官位不保,人頭也不一定是自己的了。
朱厚照聽說伍符很能喝,想見識一下他的酒量,就把他叫過來要和他抓鬮比輸贏,誰輸了誰喝酒,比試一下誰的酒量大。
皇帝是不能贏的,但也不能太假,否則就有欺君之罪。伍符很聰明,開始時,他玩得很認真,連贏幾盤,看皇帝喝得有些暈乎了,便開始放水,每抓必輸,判若兩人。伍符真是個表演天才,朱厚照絲毫沒有發現破綻,接連贏了幾次,樂得手舞足蹈。
就這樣,號稱“鬥酒不醉”的伍符在朱厚照麵前敗下陣來。雖然喝酒輸了,但贏得了皇上的歡心,這是賺錢的買賣。可見,在人生這個舞台上,不僅要能喝酒,還要會表演,演技才是王道。
幾天之後,朱厚照離開保定,在九月初,大軍來到山東境內京杭大運河沿岸的繁華都市臨清。
這時,朝野已經得知寧王叛亂被平息的消息,勸皇帝返回的奏疏漫天飛了過來。朱厚照是誰,幾道奏疏就能把他拉回去?太小看人了。朱厚照對此的處理態度是置之不理,繼續我行我素。
雖然大軍走到哪裏,哪裏就要被禍害一番,百姓叫苦連天,但對於地方官來說,這是近距離接近皇帝的一個絕佳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不過,在朱厚照的行程安排上,本沒有臨清這一站,這是江彬聽說王陽明有北上獻俘的意圖,才臨時決定從臨清上船走水路的。
這下,臨清的地方官開始手忙腳亂了,雖然竭盡全力,但要安頓幾萬人的吃住問題,還是顯得捉襟見肘,有些草率和簡單。
江彬等人見吃住的待遇上不去,非常不高興,便開始挑刺。朱厚照倒是很隨和,覺得是自己麻煩了人家,有些過意不去,不計較粗茶淡飯和簡陋的住宿,坐下來和大家喝酒。
見皇帝沒有提出什麼難題,臨清的地方官鬆了一口氣,開始在皇帝麵前極力表現自己,爭取給皇帝留一個好印象。
有賣弄自己極盡諂媚的,也有借此機會勒索中飽私囊的。有一個叫王翊的官員拒絕了太監的勒索,並且對一些在當地參與勒索的太監秉公執法。沒想到一下下捅了馬蜂窩,太監們去朱厚照那裏告狀,說王翊目中無人,還毆打他們。
打狗還得看主人,太監背後是朱厚照,這種誣告應該相當嚴重的,萬一朱厚照一生氣,王翊的命就不是他的了。不過,朱厚照也不是傻子,他對身邊人的這些伎倆再熟悉不過了,便笑著說:“一定是你有求於人,被拒絕了吧?王翊這個人還是不錯的,不要難為他了。”
朱厚照在臨清吃喝玩樂,折騰了二十多天,終於要離開了。得知朱厚照要走的消息後,臨清百姓熱淚盈眶,夾道歡送。看到百姓如此熱情,朱厚照高喊:“我還會回來看大家的。”
朱厚照前腳剛走,被政府組織的歡送百姓便破口大罵:“這夥王八蛋終於走了,這幾天可把臨清禍害苦了。”
如果朱厚照聽到百姓的心聲,也許他會哭的,可惜他是聽不到的,他看到的和真實情況往往相差十萬八千裏。他很享受這種被哄著的感覺,而下麵的人變本加厲,盡可能多地撈錢財,好讓自己的腰包越來越鼓。這種惡性循環最終會讓一個王朝逐漸由盛轉衰,當矛盾不可調和時,便會有人舉起改朝換代的大旗。這個道理,當權者不是不懂,但就是走不出這個怪圈,高高在上的他們隻有被從神壇上拉下來後,才能清醒過來,但一切都晚了。
閑話就此打住,繼續朱厚照的行程,他離開臨清後,順運河而下,不幾日便抵達淮安清江浦,住在太監張陽的私宅中。打獵和釣魚是朱厚照的愛好,這次免不了要好好玩一回。
朱厚照在這裏釣了幾天魚,自己也吃不了那麼多,就隨手賞賜給當地的官員,雖然是名為賞賜,但得到賞賜的官員往往要獻上金帛,答謝皇恩。幾條魚不值幾個錢,但官員們的回禮不能太少,如果僅僅拿出幾條魚的錢,那就太不會辦事了。結果,凡是得到皇帝賞賜魚的官員都做了賠本買賣。最鬱悶的是,禦賜之物不是什麼無價之寶,而且也不好保存,吃了吧,糟蹋了,畢竟是皇帝親手釣的魚。但等魚死了,就是一條死魚了,慢慢腐爛,就貶值到連渣渣也沒有了。
官員們心裏不禁罵道:這朱厚照也太他娘的會做買賣了,這不是明搶嗎?其實,朱厚照不缺錢,他這樣做不就圖個樂嘛。
現實是不僅朱厚照大賺一筆,連身邊那些軍官和太監們也跟著作威作福,仗著皇帝的威風不時就傳出一道聖旨,命令某些官員送上各種錢財和食物,如果有人膽敢說半個不字,就會遭到報複。那些平日裏說一不二的州縣老爺們,現在也像奴隸一般被人推來搡去,說打就打,說罵就罵。有個通判名叫胡琮,因為受不了這種汙辱,竟然上吊自殺了。
另外,江彬和他的手下還常常派人到富有的民家,假傳聖旨索要鷹犬、珍寶、古器,人們不敢多問一句,稍有抗拒之意就會遭到毒打,淮河周圍幾百裏之內都被騷擾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