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詞話》reference_book_ids\":[7267090247337380900,7146515474048617486,7146515473973136398,6992146127860534286,7225931131302972453,7234783546299124788,6951709747095538718,6959122722664238110]}],\"260\":[{\"annotation_type\":\"0pos_info_v2\":{\"end_container_index\":260,\"end_element_index\":0,\"end_element_offset\":8,\"start_container_index\":260,\"start_element_index\":0,\"start_element_offset\":2},\"quote_content\":\"《夏日絕句》reference_book_ids\":[7106785937178233897]}],\"270\":[{\"annotation_type\":\"0pos_info_v2\":{\"end_container_index\":270,\"end_element_index\":0,\"end_element_offset\":16,\"start_container_index\":270,\"start_element_index\":0,\"start_element_offset\":10},\"quote_content\":\"《夏日絕句》reference_book_ids\":[7106785937178233897]},{\"annotation_type\":\"0pos_info_v2\":{\"end_container_index\":270,\"end_element_index\":0,\"end_element_offset\":38,\"start_container_index\":270,\"start_element_index\":0,\"start_element_offset\":33},\"quote_content\":\"《滿江紅》reference_book_ids\":[6978309181086370846]}],\"241\":[{\"annotation_type\":\"0pos_info_v2\":{\"end_container_index\":241,\"end_element_index\":0,\"end_element_offset\":119,\"start_container_index\":241,\"start_element_index\":0,\"start_element_offset\":114},\"quote_content\":\"《臨江仙》reference_book_ids\":[7120504723236457472,6906739997974465544]}]},\"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張愛玲說,亂世人自有亂世人的活法,
大盛大衰,皆是宿命。
亂世中的清照,是如此地傷感,
明誠離去後,她開始了孤絕的顛沛流離。
“香港的陷落成全了她。但是在這不可理喻的世界裏,誰知道什麼是因,什麼是果?誰知道呢?……”
亂世之中,愛玲寫下這樣的句子,因此成就了自己。
在那時的“孤島”上海,她的這奇豔的文字,是如寂寞夜空中最後一束令人驚豔的煙火,劃破蒼穹,華麗出塵。
可是,亂世之中的清照,卻沒有愛玲這般醒然奪目。
她若浮萍,東漂西蕩地,沒了根,沒著沒落的。有人說,她的前半生太順了,所以,上帝到底是嫉妒了。
就此,明誠與她相伴二十六年後,猝然離世;就此,國破家還亡。
就此,她的世界一片孤絕。
在這之後,她將一個人上路,寂寂地走在後半生的顛沛流離中。所謂艱辛、難挨、愁怨、寂寞,她都將一一接納。
從此,世間孤伶,隻孑然一人。
從此,人間天上,沒個人堪寄!
啊,是亂世
閱讀張愛玲的故事時,我最鍾愛那句“願使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我們姑且不論愛玲和胡蘭成的結局,這字句間的美好還是令我們無限神往的。
我們喜歡,是因為我們沒有誰能抵禦得了這美好願景。
那時的清照,亦然。
她,站在那個汴京被金國所占、北宋政權南遷的曆史舞台上,應萬般渴念“歲月靜好,現世安穩”的!
那時節,真是一個亂世啊!
那一年,是宋欽宗靖康元年(公元1126年)。
秋涼似水的時節,金兵一舉攻占了北宋的首都汴京。徽宗、欽宗父子被俘,汴京上下皆被金兵洗劫一空。霎時,舉國上下一片驚惶,許許多多的北宋子民,一夕間成了有家不能回的難民。
曆史上,將此變故稱為“靖康之禍”。
國難未靖,家事迭起。
於他們二人而言,真是禍不單行。
先是明誠的母親撒手西去,她和明誠便為母奔喪而南下。山水迢迢,二人隻帶了少量的藏品上路。誰知青州兵變,接著淪陷。入侵的金兵,如同洗劫汴京那般,將青州也給洗劫了個遍。他們夫婦的“歸來堂”自然沒能逃過這劫,也被洗劫一空。
他們夫婦多年的收藏心血,如此付之東流。
心痛,可想而知。
更令人淒涼的是,從此故鄉不複為故鄉,他倆,皆成了顛沛流離的人兒。
“靖康之禍”之際,宋徽宗的第九子康王趙構,恰巧被宋欽宗派任河北兵馬大元帥,成為僥幸躲過這場劫難的皇室的唯一幸存者。時年,他便被大臣推舉在南京登基,後遷都於臨安,恢複宋國號,年號為建炎,史稱南宋。
南宋建立後,北宋子民們便紛紛隨著宋之政權南下。
彼時,明誠喪期還未滿,便被任命為江寧(建康)知府。不知什麼緣由,清照沒能與之同行。待到無以忍受國破家亡、夫妻離散的驚惶之際,才在暮秋時節南下尋夫。
身處江寧,清照早已忘卻小兒女之情,隻一顆心係著廣大顛沛流離的民眾。她的內心,湧起萬千憤慨。如是,她用詩作武器,抒發對國家命運的關切,抒寫對投降派的譴責。
所謂,巾幗不讓須眉!
她一個才情絕世的女子,果敢地用一支犀利的筆寫下這樣流傳千古的名句:
南渡衣冠少王導,北來消息欠劉琨。
南遊尚怯吳江冷,北狩應悲易水寒。
王導、劉琨乃是東晉時人,一個效忠王室,一個圖複中原。
她,借這兩人來諷刺當朝統治者的怯懦。“南渡”說的是高宗趙構、欽宗趙桓。南遊的高宗,到了地方濕潤的吳江卻嫌太冷,還想繼續南下,如此,讓被掠到易水北的徽宗、欽宗二帝心底該如何悲哀呢!
這樣的高宗,是懦弱的,他根本不想拯救徽宗、欽宗,而隻想偏安一隅。
懦弱而自私的人兒呢!
真讓人不恥,亦讓人深惡痛絕。
對於高宗如此做派,對於叛降金朝、被金人扶植為傀儡皇帝的偽楚張邦昌和偽齊劉豫的漢奸罪行,她亦沒手軟。
她,寫就一首《詠史》來表達自己對他們的極大蔑視:
兩漢本繼紹,新室如贅疣。
所以嵇中散,至死薄殷周。
詩中,她用疾惡如仇的筆觸,通過對兩漢之際王莽篡政的曆史回顧,來預言像張邦昌、劉豫這樣的民族敗類將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由是,我們看到了一個錚錚女子。
她,有著這樣鮮明的政治立場,這樣強烈的愛國思想。
她,是這樣地可愛,亦是這樣地讓人崇敬。
關於此際波折的生活,她的詞中也有所體現,比如《鷓鴣天·寒日蕭蕭上瑣窗》:
寒日蕭蕭上鎖窗,梧桐應恨夜來霜。酒闌更喜團茶苦,夢斷偏宜瑞腦香。
秋已盡,日猶長,仲宣懷遠更淒涼。不如隨分樽前醉,莫負東籬菊蕊黃。
是深秋,天氣寒涼。
空氣中,充滿秋天的蕭瑟感。她覺得是這樣地悲愴。於流離失所中,國已不是國,家已不是家了。縱使暖洋洋的日頭照舊爬上窗格,她仍覺這天地之間無半點溫暖可言。
秋意森涼、疏剪蕭索,梧桐樹葉亦被夜晚的秋霜打落,婆娑闌珊間,它應恨透了這寒涼的夜來霜了吧?
如同她的愁怨,滲進骨子裏般地深刻。
愁怨最深重時,她總是會飲上幾盞酒,進而抵達某種沉醉的狀態。漸漸地,這種醉飲隨著愁怨的增多而成了習慣。不為消愁,隻為求一好夢來安神一刻。
畢竟,這是個亂世,亂世中的人更應自求得某種安寧,哪怕隻一刻。
明誠因公務忙碌,為生計奔波,已不能似過往那般和她秉燭對飲了。如是,她這小女子的心中便多了些憂憤及掛念。想著,還是要以清醒的麵目對待這塵世。
於是,醒來後她馬上用團茶來解酒,苦澀中竟喝出淡淡清香來。
隻是,瑞腦香氣再宜人,還是不能夠讓她安神。她,輸給了這“秋已盡,日猶長”的日子,並患得患失起來:“建安七子”之一的仲宣,時年為避董卓之亂而到荊州依附劉表,卻因其貌不揚而不得重用,其淒涼心境可想而知。今,顛沛流離的她,與那時的仲宣,其內心淒惻惶恐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山河依舊,家國卻不似當初。
這讓她如何承受!
罷了,罷了,不如忘卻這顛沛流離,喝下這三杯兩盞的佳釀,來飲盡這份感傷。看那香滿園的菊花在那裏正豔,莫辜負了它的綺麗和芬芳。
良辰好景,在亂世中彌足珍貴!
如是豁達,世間或許隻她一人可做到。
看,在國破家亡中,張愛玲是出逃了,認為國事與她這般小女子無甚幹係。如是,她便為世人詬病,而不似清照這般被人喜愛著、歌頌著。
可是,在我看來,這樣的愛玲也未免不可愛。
試想,那樣的亂世,多她一個手無寸鐵的柔弱女子又能如何?
她,選擇避開。這一避,也算避開了那一場浩劫,要不,以她的身世,能否安度餘生,真的不可知。然而,是幸還是不幸,誰也說不清。反正,她這一避開,她那驚世的才情便沒能再現。
清照,卻非如此,她在惶惶的亂世中,用她的驚世才情,唱響感時傷世的悲歌。
你逝去,我亦搖搖欲墜
你將逝亡,我亦搖搖欲墜。
——黃碧雲
“在這兵荒馬亂的時代……總有地方容得下一對平凡的夫妻。”這是愛玲在《傾城之戀》中寫下的句子。
是的。
亂世中,自有亂世的人的活法。
那一年,清照和明誠正安居在池陽(今安徽貴池)。誰知,皇帝突然下旨要明誠赴任湖州。
或許,命定。
彼時,正值“赤日炎炎似火燒”的酷暑,明誠不得不疾馳奔赴湖州。長途跋涉,加之趕得及,酷熱難耐之中,明誠病倒了。
清照得知之後,心急如焚。
她深知,急性子的明誠,肯定會亂吃一些涼性的藥物來快速祛暑。可是,這樣的服藥方式無疑是雪上加霜,讓病更重。她頗精通一些醫理,然今時並不在明誠的身邊,無論如何心焦都無濟於事。
待到她急匆匆地一天趕三百裏路來到明誠身邊時,一切都為時已晚。明誠,早已因亂吃了柴胡、黃芩這樣的涼性藥物而病入膏肓。黃芩、柴胡等藥實屬苦寒之物,適用於熱症,凡虛症、寒症病人均不宜使用。
結果,明誠用藥後病症非但沒減弱,反而加重了。
不久,駕鶴西去。
臨別之際,對清照他有諸多不舍,亦有諸多愧疚。他為自己納妾、養歌伎的行為深深悔恨。為表愧意,臨終時他寫就“取筆作詩,絕筆而終,殊無分香賣履之意”,將自己所有的家產都留給了清照。執手相托的,還有未修訂好的《金石錄》。
就此,他們天人相隔,再無法相見。
是年,清照才四十六歲。
就這樣,她在兵荒馬亂中,親曆愛人的離去,臉頰上隱約浮現著悲慟。
才女三毛曾寫過,“男人是泥,女人是水,泥多了,水濁;水多了,泥稀;不多不少,捏成兩個泥人——好一對神仙眷侶。隻是,這一類,因為難得一見,老天爺總想先收回一個,拿到掌心去看看,看神仙到底是什麼樣子”。
或許,他倆是太好的一對了。過的是神仙似的生活,所以,老天爺也嫉妒了。
這樣的失去,於清照而言,真的難以承受!
人到中年,所有的尖銳都已在生活中磨去。隻願,偎依在一個人的肩膀處安然而活。然而,世事這般無常,先是國破家亡、流離失所,後又這樣猝然痛失最愛。
曾經的耳鬢廝磨、細語呢喃,都一去不複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