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童年家世(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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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盞荷燈踏歌而來

天地之間最神奇的丹青妙手,莫過於大自然,它的大手筆輕輕一揮,便造就了華夏東南大地上那片繁華勝地。春來綠水如藍,紅花勝火;夏來煙柳嫋嫋,蓮荷映日;秋高氣爽時節,桂子香飄全城;寒風呼嘯,白雪飄飛,湖心亭上一粒舟子,那圍爐絮語的看雪人,醉了千古。

“江南憶,最憶是杭州。”杭州,這個大自然的寵兒,自古也備受文人騷客們的青睞。

白居易來過,他騎馬繞湖,款款而行,看不足的湖山勝水,終化作詩人筆下汩汩而出的妙詞佳句:“亂花漸欲迷人眼,淺草才能沒馬蹄。”

蘇東坡來過,這位集豪情與柔情於一身的眉山偉男子,初見西湖便醉倒在她的柔波裏。他連連驚呼:“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柳永來過:“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這位曾經吟哦著“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的婉約派大詞人,麵對杭州時也變得豪情萬丈,逸興遄飛,一曲《望海潮》,把杭州的柔美與壯美幾近描到極致。

最為接地氣的還是楊萬裏吧,他來了,正是西湖荷花瘋開的時節,無邊的荷香裏,他隻輕輕吟了四句:“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西湖的荷,自此永遠妖嬈在文學的天空下,無人可超越。

一生當中,能與西湖如此親密接觸過,當算是一件幸事吧。

然而白居易、蘇東坡、柳永、楊萬裏……他們充其量隻能是西湖的過客。

東西南北,南北西東,封建時代裏的文人官吏,似沙鷗飄蓬。

西湖,隻能是他們人生中一處小小的驛站。

西湖的山水,卻哺育了他們的詩情畫意。他們的詩詞,也讓西湖越發煥發出一種迷人的人文氣息。

那麼,那個在西子湖畔踏荷冉冉而來的女孩兒,便該是幸運兒吧。她在西子湖邊孕育,在西子湖邊出生,她的血液裏,天生便被注入西子湖的靈氣。

更為幸運的是,她出生在西子湖蓮荷盛開的季節,她的一生都被打上蓮的印記。她自己也曾在詩中自喻為蓮花一朵:

如果我的心是一朵蓮花,

正中擎出一支點亮的蠟,

熒熒雖則單是那一剪光,

我也要它驕傲的捧出輝煌;

不怕它隻是我個人的蓮燈

照不見前後崎嶇的人生——

浮沉它依附著人海的浪濤

明暗自成了它內心的秘奧。

單是那光一閃花一朵——

像一葉輕舸駛出了江河——

宛轉它漂隨命運的波湧

等候那陣陣風向遠處推送。

算做一次過客在宇宙裏,

認識這玲瓏的生從容的死,

這飄忽的途程也就是個——

也就是個美麗美麗的夢

——《蓮燈》

這首詩作,盡管此時還與這個呱呱啼哭的小女嬰沒有任何關係,但誰又能否認,它不是這個女孩兒一生的真實寫照?她玲瓏的生,從容的死,一生活得像一朵靜雅的荷。

1904年6月10日,浙江杭州陸官巷林家大院裏,迎來一聲嬰兒的嬌啼。那脆亮的啼哭,如春山放歌的畫眉瞬間劃破冬的寂寞,漫山遍野的春天在那一刻嘩然綻放。亦如女孩兒後來詩中所喻,那是一盞帶著希望的蓮燈,給沉寂多時的林家帶來了盎然生機。

疲憊的母親,麵對懷中嬌嫩的小生命,喜極而泣。

是的,盼這一聲嬌啼,林家人盼了太久。

八年,這個女嬰在父親母親婚後八年,才姍姍來到這個世界。

盼孫心切,家裏添丁進口,最歡喜的還是孩子的祖父母吧。

祖母在忙前忙後,張羅著家中女眷們,照顧產婦嬰兒。

白須飄飄、長袍馬褂的祖父,已搬出泛黃的《詩經》:“思齊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薑,京室之婦。大姒嗣徽音,則百斯男。”這是《詩經·大雅·思齊》中的一段。祖父對這個尚在繈褓中的女嬰,寄予的期望真的不小。

他希望這個小孫女長大後,能像文王的母親大任那樣端莊又謹慎,像文王的祖母周薑一樣賢淑美好,像文王的妻子大姒一樣,為文王生下許多兒子,享譽於世。

他為孫女取名徽音。

徽音,林徽音到林徽因,這中間還隔著整整三十年的塵世歲月。三十年後,女孩兒果真不負祖父所望,出落成一位文采風流的女詩人、女作家、女建築家。1934年,為了避免與一男性作家林微音相混,徽音改名徽因。這自然還是後話。為閱讀的方便,在本書中,還是稱這個伴荷而來的女孩兒為林徽因。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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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時光

舊時大戶人家,每逢添丁,都要由族中長輩賜名,賜乳名、大名,成年之後再取字、取號。但擁有那般待遇的,一般多為男孩。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子無才便是德,千百年來的封建傳統使然,女孩子能有個正兒八經的名字已屬幸運。像林徽因祖父那樣,搬出《詩經》,煞費苦心為孫女取名的,在他那個時代也不多見。

林徽因,她有一個與眾不同的祖父。

林孝恂,林徽因祖父,字伯穎,光緒十五年(1889年)進士。身列翰林之選,與康有為同科,先後在浙江海寧、石門、仁和各州縣任地方官,後代理杭州知府。

林家祖籍福建閩侯,舊年曾是一門望族。至林孝恂這一支式微,淪為布衣。但林孝恂勤於攻讀,終於一舉考中進士,再度光耀門楣。

與同輩仕宦不同,林孝恂思想開放,目光敏銳。他生活的時代,剛好是西學東漸、啟蒙思想發萌之時。林孝恂在京城翰林院待了幾年,又被外放到浙江做地方官。他雖是一介封建地方官員,卻頗能接受西方政法思想。在任期間,林孝恂曾創辦養正書塾、蠶桑職業學堂,是清朝末年創辦新學的先驅之一。

林孝恂娶妻遊氏,與遊氏育有五女二男七個孩子。除次女夭折早亡外,長子林長民(林徽因之父)在日本早稻田大學研習政治和法律,次子林天民在日本學習電氣工程。另外四個女兒也是個個知書達禮,後來都嫁入了名流之家。

林孝恂非常注重對孩子的教育,深受國學與西學影響的他,在杭州首創開家塾之風。為了讓後代都接受新式教育,他規定,家中孩子不分男女,一律要進私塾接受教育。

林家私塾也與別家不同,分國學、新學兩齋。國學延請了林琴南這樣的國學大師前來教授四書五經;新學則聘請了新派名流林白水,給孩子們介紹天文地理、境外境況。林徽因的父親、叔叔和姑姑,從小就打下深厚的國學根基,同時又受到新學啟蒙。林孝恂曾送自己的兒子和侄子多人到日本留學,其族侄林覺民、林尹民早年都在日本留學,後來參加辛亥革命,是“黃花崗七十二烈士”中有名的人物。

這就不奇怪,何以林徽因一出生就得祖父如此厚愛。

林孝恂如此喜愛這個孫女,與老人的開明思想有關,但也不得不提到林徽因的父親林長民與母親何雪嬡那一段難言的婚姻。

林徽因不是家裏第一個孩子,林徽因母親也不是林長民的第一位夫人。

在何雪嬡嫁到林家之前,林長民曾經娶過一位夫人,隻可惜那位夫人短命,沒為林家留下一男半女便病逝了。林長民與何雪嬡婚後八年,才得以與這個小人兒相遇,且是那樣聰慧伶俐的一個。林家人,上上下下,想不愛她都難。

彼時的杭州陸官巷林家,是極熱鬧的一大家。祖母遊氏,一個纏著小腳的舊式老太太,卻極是不凡。她容顏端莊,氣質高雅,喜典籍,會書法,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把林家上上下下打理得條理井然。

姑姑們出嫁了,卻有大部分時間住在娘家,同姑姑們一起回來住的還有林徽因姑姑家的表姐們。大表姐王孟瑜、二表姐王孟亮是大姑母的女兒,三表姐曾語兒是三姑母的女兒。王孟瑜比林徽因大五歲,王孟亮比林徽因大三歲,曾語兒比林徽因大兩歲。幾個年齡相仿的孩子,一起讀書,一起遊戲玩耍。大姑母林澤民擔任孩子們的老師,教授她們唐詩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