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戰爭時代就這樣走來了。
而這一次,荷蘭人的商業頭腦卻再也派不上用場了。
(5)戰爭前的英國人性格分析
早在尼德蘭的新教徒為了他們的信仰反叛西班牙的時候,英國人就是他們最可靠的盟友。但是英國人之所以支持荷蘭,不是他們對於這些精明的商人有什麼好感,那隻是為了對付強大的西班牙的權宜之計而已。
最主要是,和荷蘭的商人存在著明顯的區別——荷蘭人對於生意有著一種近乎病態的追求,他們願意和任何人做生意,哪怕他們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他們也能夠把對方拉入到生意狀態中去,英國人卻沒有這麼好說話,他們最關心的是建立起一個封閉的、對抗性的、互相排斥的貿易體係。因為英國人堅持認為,隻有擊敗對手,自己才能發財。
除此之外還有英國人那狂妄自大的秉性,正因為在保守的英國人身上我們很少會看到這些東西,所以當它一旦流露出來,就更加令人無法忍受。
不要說荷蘭人,即使是法國人,也隻能在英國人的趾高氣昂麵前忍聲吞氣。如果我們知道他們是如何粗暴地對待一位德意誌紳士的,那麼就會很容易理解他們在馮·特龍普爵士麵前的表現。
神聖羅馬帝國皇帝亨利四世的大臣蘇利公爵在加來登上了一艘主帆上掛著法國國旗的軍艦,行駛到了英吉利海峽,遇到了前來迎接他的一艘英國傳遞公文的小船,該船的船長命令法國軍艦降下法國旗幟。蘇利爵士考慮到他的軍艦性質不會使他遭受到什麼侮辱,就回絕了對方。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蘇利伯爵大吃一驚。
三發炮彈呼嘯著破空而來,穿過了蘇利爵士的法國軍艦。這件事令蘇利爵士的心靈遭受到了無以複加的損份,在強權的脅迫之下,蘇利爵士被迫做了尊嚴不會允許他做的一係列事情。連續性的傷害使得蘇利爵士悲憤不已,他開始向英國人提出強烈控訴。
英國船長禮貌地告訴蘇利爵士:“那恰恰是我的職責責成我向這樣一位使者致敬,同時我也有責任提醒閣下向作為海上的統治者英國的國旗致敬。”
蘇利爵士當然不肯罷休,他憤怒地向英國國王本人提出了抗議。英國國王對蘇利爵士的遭遇“和他所承受的心靈痛苦”表示了深切的同情,但是英王委婉地告訴受人尊敬的蘇利爵士,盡管他貴為國王,但也不會因為這樣一件小事去傷害那位勇敢的船長的驕傲。
這就是可憐的蘇利爵士的遭遇了,他隻能把苦水吞進腹中,和這些野蠻的英國人,是無法用文明人的語言進行溝通的。
同樣的事情也曾發生在荷蘭馮·特龍普將軍的身上,但是特龍普將軍卻不買英國人的帳,最重要的是特龍普將軍擁有著比英國人更強大的海上力量,這才使得他免去了可能的羞辱。
事件發生在三十年宗教戰爭的末期,西班牙無法忍受可能的戰爭後果,於是決定把戰火蔓延到瑞典海岸。他的國王派出了一支強大的艦隊——感謝上帝,在無敵艦隊徹底毀滅之後,西班牙的國力可以使他隨時根據需要組建起比這更為強大的海上艦隊——為了裝備這支艦隊,國王還命令從敦刻爾克運送增援人員和補給。
西班牙的艦隊起航了,但他們馬上遭遇到了荷蘭。
荷蘭海軍將軍特龍普包圍並攻擊了西班牙人,俘虜了一些戰艦,其餘的西班牙戰船立即退回到了敦刻爾克港口。幾天之後,特龍普將軍在海麵上截獲了3艘從加的斯駛向敦刻爾克的中立國英國的艦船,並在船上發現了1070名西班牙士兵。
特龍普將軍宣布他俘虜了那些西班牙士兵,並釋放了艦船。然後他留下了17艘戰艦繼續實施對敦刻爾克的封鎖,他自己則率領著其餘的12艘戰艦去迎戰駛近的西班牙戰艦。在多佛爾海峽,特龍普將軍遇到了西班牙人,他們總共有67艘戰船,船上裝有2000名士兵。此後四艘荷蘭戰艦趕來與特龍普將軍會合,但在數量上,荷蘭人仍然不占優勢。
但是特龍普將軍仍然是以較少的部隊對西班牙人發起了決定性的攻勢——這些遠道而來的西班牙戰艦急需補充給養,與特龍普將軍的戰鬥是他們在這種情形下最不喜歡的事情。所以西班牙人躲避開特龍普將軍的追逐,在其艦隊司令奧肯多的帶領下躲進了唐的斯港內。
特龍普將軍追到港口,耐心地等待著西班人出來,盡管西班牙人的艦隊擁有著不少於100門艦炮,但是他們的彈藥數量不足,這對於荷蘭人來說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就在這時,駐紮在港口的英國艦隊司令派人前來,他要求特龍普將軍立即撤走,並聲稱他已經接到國王的命令,如果唐的斯港發生海戰的話,英國人隻能選擇與西班牙站在一起。
馮·特龍普將軍不敢掉以輕心,於是就返回國內請示。
不久特龍普將軍就回來了,回來的時候他帶著由96艘帆船和12艘縱火船組成的一支增援部隊。而且特龍普將軍已經獲得荷蘭政府的攻擊許可——對英國人的攻擊許可。
他留下一個分艦隊監視英國,一旦英國人幫助西班牙,該分艦隊就會毫不猶豫地對其發起攻擊。然後特龍普將軍開始在濃霧中向西班牙人發起進攻,濃霧幫助了西班人,他們紛紛砍斷錨鏈逃走。但是由於過於慌亂,許多西班牙戰船駛錯了方向,擱淺在附近的海灘上。這反倒成為了他們的幸運,因為他們至少還保住了性命。
而那些逃出港口的西班牙戰船,他們大半被特龍普將軍率領的荷蘭海軍所擊沉,殘餘者逃到了法國海岸——這場戰事就這麼落下了帷幕,它是荷蘭海軍所取得的從未有過的較為徹底的勝利。
但是,這一次海麵上的隱性衝突,卻將英國人與荷蘭人的矛盾擱置到了桌麵之上。兩支有著同樣目標的海上力量勢必會發生激烈的衝突,戰爭既然遲早會成為一個必然,那麼現在所需要的就隻是一個理由了。
但是英國的海軍統帥蒙克對此不以為然,他說:我們現在所需要的不是理由,而是一場戰爭。
他還說:戰爭就是最好的理由。
是時候了。
蒙克向海上馬車夫發起了攻擊。
(6)選擇你的敵人
荷蘭的崛起不僅令英國人——也令整個歐洲人心理失去了平衡。
如果說,尼德蘭人在這場注定了誰也不會獲得好處的戰爭中得到了比他們的付出的更多東西的話,歐洲人未必會有什麼怨言,但如果這種所得太多,那麼歐洲人就會意識到一些什麼——他們,失敗了的天主教陣營及獲勝的新教徒陣營,這兩個敵對勢力的雙方付出,未免就有些太不值得了。肯定有什麼至關緊要的東西是他們在戰爭期間所忽略了的——比如說利益。
那麼,現在是大家認真考慮這一問題的時候了。
最先考慮到這個問題的,仍然是英國和法國。
英國和荷蘭為捕魚與公海條約的爭執時有發生,但是法國人的威脅卻更加令荷蘭人擔憂——這很有可能是因為法國人在三十年戰爭所表現出來的風格過於不受歡迎,讓荷蘭人感受到了恐懼。
如果讓荷蘭人選擇敵人的話,那麼他們肯定會選擇名聲說起來多少還算好一點的英國人。選擇法國人?還是想一想被法國軍隊肆意蹂躪過的德意誌大地吧,大麵積的人口被滅絕的地區讓任何人都會不寒而栗。
那麼嚐試著與法國人成為盟友又如何呢?
這根本沒有任何可能,法國人——還是讓我們來聽聽法國人在對待荷蘭上是什麼態度吧:
“隻剩下荷蘭”
法國人科爾貝爾這樣說。
他在向法王路易十四曆數了荷蘭東印度公司的經營業績——其中不乏誇大其辭,然後對他們的國王提出這樣的忠告:
“這場戰爭,純粹是一場聰智與能力的較量。在這場戰爭中,歐洲最強大的共和國的戰利品一定是勝利的獎賞,這場戰爭不會很快結束,或者,說得更恰當些,這場戰爭應當是陛下終生實踐的主要目標之一。”
偏巧這位法王是典型的馬基雅維利主義的信徒,他堅信當時一種極為流行的說法:戰爭就是“使君王們得到更多的榮譽,使人民得到更多愉快的職業”。很顯然,當時的法國人對於“貿易是戰爭的一種形式”的說法是極為認同的,這不能不讓我們體會到當時荷蘭人心中深深的憂慮。
事實上,英國人對於戰爭的狂熱絲毫也不遜讓於法國人,他們的商人也是把國家的海上力量視為擴大貿易的必要手段。
現在的情形是,荷蘭人一定要選擇他們的敵人,一個或是兩個。
最糟糕的是,這一切還由不得他們自己。
考慮到在17世紀初,荷蘭人的商隊已經擁有16萬餘艘船隻,占歐洲商船總噸位的四分之三,所以英國和法國必然的要走到一起,從海上或陸上,分別威脅著荷蘭人的安全。
是選擇海上的防禦還是選擇陸上的作戰,是選擇英國還是選擇法國,這成為了困擾著荷蘭人的一個重要問題。
當下的情形是,如果選擇海上,那麼海上力量的巨大維護與戰爭費用就足以將荷蘭人拖跨——葡萄牙和西班牙就是前車之鑒。而且這種選擇還帶來一個更為可怕的設想,沿陸路長驅而入的法國人很可能重演他們在三十年戰爭時的劣跡——屠殺居民,焚毀村莊,對無辜的老弱進行虐殺,強奸婦女和製造充滿血腥的無人區。
那麼選擇陸地的防禦,情形又會如何呢?
這就是我們所看到的曆史。
荷蘭人減少了對海軍的投入,削弱了這支強大軍隊的戰鬥力。當我們指責荷蘭人這種不明智的做法的時候,必須要考慮到另一個問題:
他們首先要做的是避免戰火燒進自己的土地,避免他們的民眾遭到屈辱的虐殺與淩暴。在這個哈姆雷特的絕望選擇之中,法國人一直希望將尼德蘭納入到自己的版圖之中,而英國的目的則隻是為了奪取海洋霸權,這二者孰輕孰重,是一目了然的。
那些對國家的總體實力缺乏量化概念和感性認識,對防禦力量的巨額支出感覺淡漠的人,是無法領會到荷蘭人的苦心的。沒有人能夠同時在兩個不同的戰場上作戰並同時打贏,此前沒有過這樣的事情,此時也很難說。
這樣我們就能夠理解荷蘭人在咄咄逼人的英國人麵前的屈順態度了,做為三十年戰爭時代的盟友,英國人一直在處心積慮地削弱荷蘭的海上力量。英國和荷蘭在簽訂的條約中規定,荷英兩國的海上力量之比應為三比五。這就意味著,英國要求於一倍超過荷蘭的海上力量。如果孤立的看待這個問題,那麼我們就不會得到什麼有價值的結論,但結合條約上的其他條款,我們就會了解到更多的東西:
條約規定,荷蘭人應保持一支超過10萬人的陸軍,而英國隻保持4萬名陸軍。
這就意味著,荷蘭人在戰略上將海上的力量讓給英國,轉而去發展陸軍以守護自己的國土。
早在荷蘭的約翰·德·威特時代,政府對於海洋力量的巨大開支還是能夠承受的,其艦隊的力量可以同時防範英法海上聯軍的侵襲,最終使得英國和法國滅亡荷蘭的計劃徹底破產。到了奧蘭治威廉君主政府的時代,反對法國的路易十四、與不斷擴大的法國勢力相抗衡,就成為了荷蘭人的首要任務。尤其是當時英國退出的前提下,情形就更是如此。
荷蘭的海上開支削減幅度越來越大,到了1688年,荷蘭君主奧蘭治威廉需要一支艦隊護送他到英國去時,遭到了阿姆斯特丹市長的反對——因為這樣一支艦隊已經不存在了,海軍方麵最有才幹的指揮官都被解雇了——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節省開支。
我們現在已經無法確定荷蘭政府的當時選擇是否合乎道理,曆史的發展終究無法假設,既然法國人最終未能入侵荷蘭,那麼荷蘭最後的衰落就隻能用悲劇來形容。
(7)荷蘭和英國的神話時代
在尼德蘭共和時代,曾有一位荷蘭船長隻是在桅杆上懸掛了一把掃帚駛過了英吉利海峽。如果你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麼的話,那麼,幾十年後,當這位老船長的兒子——馮·特龍普將軍因為拒絕降下荷蘭國旗而與英國海軍發生了激烈交火的時候,那麼你就會知道,歐洲人——或者是說英國人和荷蘭人,他們的神話時代來臨了。在這個特定的時代裏,海戰的英雄們以他們不朽的傳奇為他們的民族贏得了榮譽與尊嚴。
荷蘭人的英雄神話當然是由馮·特龍普來譜寫,正是他親手結束了西班牙人的海上霸權,締造出了一個英雄輩出的時代。而他本人,則是通過一次次殘酷的海上血戰而成就的自己——在這個過程中,西班牙人始終是他最嚴格的成長教師。
一支海上力量想在西班牙的勢力範圍內形成,這其中的難度是可想而知的,而荷蘭海軍所麵臨的風險更是可想而知的——更何況這與性喜和平的荷蘭人的商人秉性相反,在任何準備也沒有做好的情況下就進入衝突狀態,這對於荷蘭人自己來說也是無法想象的。但是特龍普將軍別無選擇,陸軍還要以用雇傭軍的方式來解決,而海軍,卻勢不可免的要走這條鐵血之路。
早在1639年,一支編隊總數超過77艘、兵員總數超過24000名的西班牙海上艦隊曾前往佛蘭德斯,目的是想一勞永逸地解決掉尼德蘭地區令他們憂慮的海上力量。而在當時,特龍普指揮的荷蘭戰艦隻不過13艘,兵員總數隻有2000人,雙方的戰艦實力懸殊相差5倍,兵員總數相差到10倍。
有關這場戰爭的任何樂觀想法都是缺乏依據的,相反,倒是絕望的情緒在荷蘭士兵之間迅速流傳開來。特龍普唯一能做的就是命令他的艦隊轉向狹窄的海域——灘頭岬,也隻有在這個特殊的地理環境之中,淺海和沙洲使得西班牙艦隊的大帆船無法發揮實力,而他自己,則可以效法英國海盜霍金斯與德雷克的慣常戰術,向敵人展開進攻。
在這場海戰中有兩件事情是需要人們記住的,一是特龍普創造了海戰史上的奇跡,他以13艘小戰艦將對手的77艘巨型戰艦追逐得四散而逃。之所以發生這樣的怪事,是因為西班牙人很可能是過於慌亂的緣故,他們自己和自己用重炮猛烈地轟擊了起來,這讓精神狀態處於高度緊張的特龍普鬆馳了下來,直到現在他才能夠確定自己實際上對於這一場海戰是有把握的。
然後特龍普就命令他的戰艦與對手展開了混戰。
西班牙軍隊退守唐的斯港,並遭到了特龍普的封鎖。
在接到特龍普的報告之後,北部七省聯盟欣喜若狂——由於實力對比過於懸殊,不論是多麼壞的消息他們都有心理準備,但卻決不敢想象自己會有這樣的好運氣——荷蘭人傾國出動搜羅家底,把所有的戰艦和有可能在戰爭起到作用的商船全部配上火力,交給了特龍普。這時候的特龍普所肩負的是整個尼德蘭的希望,而他則以自己的忠誠回報了這種信任——西班牙的77艘戰艦之中,隻有7艘僥幸逃脫,16艘被俘,其餘的或是被擊沉,或是被焚毀,15200名西班牙士兵戰死,1800人做了俘虜。而特龍普所率領的海軍隻有一艘戰艦被焚毀,100人陣亡。
這場戰爭為特龍普本人贏得了極大的聲望,從此他成為了荷蘭人心目中的英雄,並晉升上將,成為了荷蘭海軍的精神領袖。
此次戰爭過後的13年,海軍上將特龍普重返唐的斯,在那裏他與英國曆史上的傳奇人物布萊克相遇,從此拉開了英荷兩國海上爭霸的曆史帷幕。
談到布萊克,一個不知道此人的英國人是無法想象的,他是英國內戰中聲名顯赫的長勝將軍。但是與他相比,或許是蒙克將軍那鮮明的行事風格與極盡直率的叛逆個性更能凸顯出英國人的矛盾心理。在某種程度上而言,他的曆史就是英國曆史的縮影,他的經曆則貫穿著英國人在那個特定時代的茫然心態。
無論從任何一個角度上來看,蒙克將軍的職業生涯都是不可思議的,他效力於護國主克倫威爾的陣營之下,在指揮騎兵與王黨軍作戰時被俘,在著名的倫敦塔裏被關了兩年。在關押期間,蒙克的思想漸漸的倒向了保王派,釋放後他卻又繼續與王黨軍作戰,此後他由陸軍轉入了海軍,表現出了比陸戰更優秀的海戰天賦,因此深受到克倫威爾的器重。此後克倫威爾將國事托付給他,他突然不明不白的在曆史上神秘地消失了四天,沒有人知道這四天的失蹤他去了哪裏,但是當他重新出現的時候,卻一反常態的背叛了議會,倒向王黨將迎請查理二世複辟,因此被封為“阿爾博馬爾伯爵”。
此後,蒙克死在了自己的床上,而不是船上或是戰爭之中,這對一個身經百戰的將軍來說,多少有點讓人難以理解。
但是蒙克卻曾經說過:戰爭就是最好的理由——關於這句話,任何人都會很容易理解的。
這就意味著,無論是荷蘭人,抑或是英國人,他們都必須完成自己民族的神話進程,或遲或早,除非是一場他們所需要的戰爭,否則他們就無法證明自己。
(8)戰爭不需要理由:第一次英荷戰爭
1652年5月29日,一支荷蘭商隊的護航船遭遇到了暴風雨的襲擊,他們努力地在狂風駭浪中尋找躲避風暴的庇護所,最後他們選擇在佛蘭德斯下錨,但這個躲避地無疑是不安全的,被風暴扯斷錨鏈後漂過海峽的船隻證明了這一點。就這樣他們不得不來到了英國海岸,終於在南佛蘭附近,備受暴風雨蹂躪的荷蘭人最終發現了一個避風港。
荷蘭護航船隊的指揮官、海軍上將馮·特龍普將他們的船駛入了唐的斯——重返這片熟悉的海域,這位將軍的心裏一定是感慨萬千。13年前,正是他在這裏殲滅了西班牙人最後海上力量,而在當時與英國人之間的隱性衝突,卻一直埋在他的心裏。
是時候了。
最近有7艘荷蘭商船在海上遭受到了英國人的攻擊,而在此之前這些商船沒有絲毫敵意,而且完全是遵守了《航海條例》上所規定的條款向英國船行了禮,但是英國的海軍將軍安東尼·揚還是命令他的炮艦開了火。特龍普當然知道這件事意味著什麼。但是現在,無論是他還是英國人自己,對於這場將到來的戰爭仍然缺乏足夠的準備。而他所能做到的,就是派一名信使去英國,提交申請要求英國人批準他們在英國的水域拋錨避難。
英國人按照通常的外交禮節,禮貌的答複了特龍普的要求,在對這些不請自來的客人提出來的申請表示了真誠感謝的同時,兩名英國海軍將軍分別率領著34艘戰船進入了唐的斯港,他們之中的一位正是赫赫有名的布萊克將軍,他指揮著一支由25艘戰艦組成的分隊停泊於唐的斯港西南方的拉伊錨地下錨,監視著這些荷蘭商客的一舉一動。
接下來的事件發展變得微妙起來,不知出於何種原因,特龍普將軍沒有按照他向英國人提出來的申請上所表明的那樣進入唐的斯,他率領著自己的艦隊駛入了拉伊灣——布萊克的英國艦隊正在那裏,或許他們已經相互尋找對方好久了,隻能用某種超現實的心靈感覺來描述當時所發生的事情——他們注定了會在海麵上相逢,至於是在這裏或是在那裏,這並不重要。
根據英國護國主克倫威爾的法令,所有經過北海和英吉利海峽的船隻必須降旗向英國國旗致敬——這個法令是否合理,這顯然是沒有商量的餘地的——這是在英國人的勢力範圍之內。
布萊克發現特龍普沒有遵守這條法令,就立即下令鳴炮示警。
關於英國人的示警方式,我們曾在蘇利爵士的遭遇中提到過,那次事件讓蘇利爵士的精神受到了無可修複的傷害,心靈蒙上了永遠也擦拂不去的陰影,正像蘇利爵士自己所形容的:那次事件——就像一把刀刺入了法國人的心裏。
現在這把刀刺入了荷蘭海軍上將馮·特龍普的心裏。
特龍普的戰船被示警炮火精確地命中,幾名水手躺倒在血泊中。
特龍普毫不猶豫的立即還擊,他的旗艦側舷炮火一起對著布萊克轟擊,戰鬥就這樣打響了。
但這顯然是一次雙方都沒有準備的戰鬥,無論是對於荷蘭人,還是對於英國人,情況都是如此。
對於荷蘭人來說,他們的戰船在經曆了暴風雨後已經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損傷,而且還有商船需要護衛。而英國人自己呢,他們的援兵急匆匆的從唐的斯港灣趕來,參加了這場戰鬥並攻擊荷蘭艦隊陣線中的後衛——英國人把荷蘭人切割成數段,進行集中攻擊。但是這場不愉快的交火很快就平息了,因為夜幕降臨了,特龍普指揮他的荷蘭艦隊組成防守陣型,護送著商船返回了本土。
但是新蘭溫號戰艦沒有回去,這艘船被英國人拖回了港口賣掉了。此外還有一艘新瑪麗號商船,它是以殘破的碎片的形式順波逐流漂回本土的,除了向它默默的哀悼,荷蘭人沒有更多的事情可做。
特龍普向布萊克提出了賠償和道歉的要求,正如他所猜到的那樣,布萊克不予理睬。
全麵的戰爭爆發了。
1652年5月30日。
(9)戰爭不需要理由:新主帥的糟糕一戰
1652年6月,羅伯特·布萊克接到了英國共和國議會的決議,該決議命令布萊克將軍率領一支艦隊前往北海,襲擊正在那裏捕撈作業的荷蘭捕撈船隊。與此同時,格蘭特·阿瑟爾將軍指揮20艘戰艦前往多佛海峽,伏擊將要在那裏經過的荷蘭商船隊。
格蘭特·阿瑟爾在加來海域截獲了荷蘭商船隊,經過激烈交火,荷蘭人的護航隊被擊潰,大量的商船成為了阿瑟爾將軍的戰利品——但是阿瑟爾將軍很快就遭到了麻煩,荷蘭海軍的主帥特龍普聞訊趕來,在唐的斯港口附近攔住了阿瑟爾將軍。幸好當時的風向對英國人有利,阿瑟爾將軍的戰艦平安退進了港口內,讓荷蘭人的如意算盤落了個空。
特龍普的心情受到了負麵影響,除非前往北海找到布萊克並將其擊敗,否則是很難讓特龍普的心情恢複平靜的。特龍普的這個願望實現了,他在設德蘭的海麵上發現了布萊克的艦隊,此時他剛剛將北海的荷蘭捕撈船隊驅散,這就更讓特龍普無法忍受了。
但就在這時,上帝卻趕來和布萊克先生站在了一起,他掀起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暴,向荷蘭人的艦隊發起了進攻,可憐的荷蘭人被西北風吹得七零八落,龐大的編隊也因此而潰散了。而布萊克先生的英國船隊卻安全的停泊在桑德灣裏,他承受著上帝的特別眷顧,連一點風吹草動的感覺都沒有。
這一場風暴將荷蘭人的12艘戰艦摧毀了,或是觸礁或是擱淺,可憐的特龍普隻帶著40艘戰艦回到了他的祖國,但在這裏他也沒有獲得安慰,七省聯盟毫不客氣的罷免了他。此後荷蘭人將會知道,他們必須要為這一極不理智的行為付出代價,因為特龍普將軍是無可替代的。
雖然荷蘭人做出了錯誤的選擇,但他們還是得到了一個新的軍事將領:米歇爾·德·魯伊特爾——他在護衛60艘商船穿越海峽的時候,幸運地遇到了他最要好的朋友格蘭特·阿瑟爾將軍指揮的40艘戰艦及5艘縱火船。
米歇爾向他的好朋友問候過後,隨即命令艦隊發起了進攻。
英國人在艦隊數量上是占優勢的,但是魯伊特爾將商船中的武裝商船補充到他的護航隊中,這就抵消了他的好朋友所具有的優勢。理論上來說這一對知交好友的交火是應該成為海戰經典的,他們是那樣的相互了解對方,不論是防守還是進攻都打得有聲有色,但是荷蘭人利用下風優勢以鏈彈橫掃英國戰艦的桅杆和索具,卻讓英國人實在是有點吃不消。英國人無法靠近荷蘭商船一步,而荷蘭人也沒有辦法徹底擊退英國人,直到英國人主動放棄了為止。
但是,阿瑟爾的主動放棄顯然是個錯誤的決定,因為魯伊特爾在將荷蘭商船護送出海峽之後,卻反過來追擊英國人,他一直追逐對方到達普利茅斯的錨地,才因為風向突變而返回。這一仗雙方打得極盡風度,處處體現了知交好友的關懷與體貼——除了人員傷亡之外,雙方沒有任何損失。
魯伊特爾平安歸來,與荷蘭人的新統帥威特·德·威斯將軍會麵了。
如果你知道威特·德·威斯將軍的政治立場的話,你就會知道荷蘭人何以會廢黜了他們的英雄特龍普了。與頑固不化堅守他的王黨立場的特龍普不同的是,威特·德·威斯將軍擁有著更為理性的共和思想,這讓我們較為透徹的了解到了當時荷蘭國內的政治態勢,是選擇君主立憲,讓民眾依靠在奧蘭治君主的臂膀裏獲得足夠的安全,還是把自由還給民眾,讓他們自己來決定荷蘭的未來,這兩條道路哪一個更好一些呢?
這個答案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但是麻煩在於,一個人的政治立場與他的能力之間並不存在著絲毫的關聯,但這個錯誤卻總是被人視而不見,所以我們沒有任何理由在這個問題上對荷蘭人的選擇提出詰責。
但是荷蘭人自己卻可以這麼做——而且這是共和主義者自己所聲稱的“人民的權利”,所以當新的海軍統帥威特·德·威斯遭到了來自於他所統領的軍隊的抵製的時候,他應該對此表示理解才對。
荷蘭海軍拒絕讓他們的新統帥威特·德·威斯登上布瑞得裏斯號戰艦,因為這是特龍普擔任統帥的時候的旗艦,現在威特·德·威斯也想這麼做,但是他的士兵們稱呼他為“鮮奶酪”。海軍的將士們仍然將這艘最大的戰艦為他們心目中的英雄保留著,既然共和聯盟給了他們這個權利,他們當然可以這樣做。
海軍艦隊司令官趕來斡旋,他登上布瑞得裏斯號戰艦,試圖說服船員們接受這位新統帥的指揮——說到底,威特·德·威斯也沒什麼不好的,他隻是性格稍嫌嚴厲一些罷了——但是船員們堅持行使會共和聯盟賦予他們的權力,否決了艦隊司令官的提議,斡旋就這麼失敗了。
不被他的部下所接受的威特·德·威斯隻好尋求其他途徑解決他所遇到的麻煩,他撇開布瑞得裏斯號戰艦,宣布將東印度公司的布瑞斯·威廉號設為旗艦,但是當他登上這艘戰艦的時候,卻發現船上的海員和水手們全都喝得醉醺醺的,東倒西歪地躺在甲板上。不確定是否因為這個原因才沒有人阻止他登上戰艦。但不管怎麼說,威特·德·威斯統帥總算是和他的戰士們在一起了,這無疑意味著一個良好的開端。
1652年10月2日,威特·德·威斯帶著他那些宿醉未醒的戰士們與完成了商船護衛任務的德·魯伊特爾會合在比利時西北的奧斯坦德。急於確立自己的威信的荷蘭新統帥期望著能夠在3天之內對英國人發動一次攻擊行動,他選擇的目標是英國戰艦的錨地。為了如期推動這個計劃,威特·德·威斯帶著他的62艘——另一種說法是57艘——戰艦出發了。但是威特·德·威斯也遇到了曾經擊敗了特龍普統帥的老對手——天氣!
風向不隨威特·德·威斯的意,他的突襲正式宣告泡湯。
但是在幾天之後,威特·德·威斯喜出望外的在海麵上看到了他一直苦苦尋找的獵物——可憐的威特·德·威斯,他注定了要倒黴了,此時來的恰恰是英國人最無畏的將軍羅伯特·布萊克,他帶領著68艘戰艦氣勢洶洶的駛來,旗艦上那標誌著強大威力的“金色魔鬼”令人望之膽寒。
布萊克海戰經驗豐富,甚至連特龍普都對他忌諱三分,他命令艦隊從南麵向荷蘭人逼近,搶到了對自己有利的風向。威特·德·威斯不理會這些,下令荷蘭戰艦向對手發起強攻,但是他們的隊型立即被老到的布萊克親自率隊突破,於是威特·德·威斯立即搶向南方,想獲得風向的優勢。布萊克卻早已料到了他這一手,一支戰艦分隊纏住了威特·德·威斯,雙方立即進入了混戰之中。
海戰混戰是特龍普的發明,也是荷蘭人此前多次戰勝對手的最大優勢,但是這一次,他們的好運氣到頭了。這一次他們那高超的操艦技巧最多不過是保證他們躲過對方的炮火罷了,如果想擊敗強大的布萊克,這對於威特·德·威斯來說未必過於困難了。
戰鬥總計持續了3個小時,就因為夜幕的降臨而被迫終止了,英國人戀戀不舍的離開了戰場,在這麼短的時間裏他們俘虜了一艘荷蘭戰艦,擊沉了另一艘,這個結果讓他們非常不滿意,他們決心等到明天再彌補這一缺憾。
第二天果然是個好天氣——對於英國人來說,荷蘭海軍方麵發生了激烈的爭執,15艘錄屬於荷蘭海軍部的戰艦拒絕再服從威特·德·威斯的指揮,他們自行其事的退出了戰場,揚帆遠去了。
荷蘭人在戰艦的數量上處於了明顯的劣勢,而且大多數戰艦都因為昨天的激戰而傷痕累累,絕望的威特·德·威斯無法接受這樣一個結果,他孤注一擲的想堅持下去,說不定——很可能——也許,總之,上帝保佑吧,威特·德·威斯應該還有機會的。
但是魯伊特爾明確地告訴這位指揮官,他們已經沒有任何機會了——除非是立即撤出戰鬥。
這時候威特·德·威斯的軍事天才突然爆發了出來,他指揮了一次成功的撤退,巧妙的戰術令得窮追不舍的英國人一無所獲,布萊克原以為他會得到些什麼,但是荷蘭人的戰船最終是一隻不少地返回到了他們的勢力範圍。
雖然威特·德·威斯最後還是證明了他的軍事才幹,但這無助於扭轉荷蘭海軍普遍的對他不滿情緒,當局隻好再度把特龍普召回,最終荷蘭人依然選擇了信任這位忠誠的將軍。
但是在英國方麵,卻錯誤的對上一次海戰做出了判斷,他們認為自己已經擊敗了荷蘭人,於是派遣了部分戰艦前往地中海——守衛英國本土的海軍力量因此而被削弱了。而在海峽對岸,重掌軍權的特龍普一直在考慮著找到英國本土的守護神布萊克,以報上次失利的一箭之仇。
(10)戰爭不需要理由:大海上的騎士
海軍上將特龍普走馬上任,他先率領一支由88艘戰艦和5艘縱火船組成的護航隊把450艘荷蘭商船護送到了荷屬東印度,然後他就掉轉頭去找布萊克的麻煩。
可憐的老布萊克真的遇到麻煩了,分兵地中海使得守護本土的戰船數量不足,而且有相當多的船隻都需要修理和維護,還有一些正在進行補給,而對著特龍普殺氣騰騰的攻勢,英國人拚湊了45艘戰船交給布萊克,然後把布萊克打發到特龍普麵前去對抗。至於這麼少的戰艦能否是荷蘭人的對手,那就聽天由命了。上帝保佑大英帝國,阿門。
跟隨著布萊克出戰的英國艦長們拒絕參加這場有輸無贏的戰鬥,還是布萊克對他們極力勸說,才讓他們拿定了主意,但是,上帝始終和他的老布萊克站在一起,這一次他又來了——風暴突然襲來,喜出望外的英國艦長們發現他們可以不必打這一仗了。
但是風暴很快就過去了,第二天,兩支艦隊又在肯特附近的鄧傑內斯角外灘相互發現了對方。他們就像是兩個紳士一樣被沿肯特海岸的沙洲隔開,彬彬有禮的平行向西行駛。中午過後,天氣放晴,在接近鄧傑內斯角的時候,特龍普開始了突破。這一場戰鬥體現出了鮮明的特龍普混戰特色,然後就演變成了他和布萊克——兩個偉大的海洋騎士的海上決鬥。
這是一場真正的海上騎士決鬥,是前所未有的壯烈景觀。荷蘭的特龍普駕駛著他的布瑞得裏斯號旗艦,而英國的布萊克則操縱著他的凱旋號旗艦。前者是海戰混戰派的創始人及代表人物,後者則在英國的海軍史上起到了承上啟下的作用,而且他們都是最出色的海員,是優秀的艦長。除此之外,他們還都是骨子裏流淌著強烈征服欲望的歐洲騎士。
所以這場決鬥,早在多少年前就已經注定不可免。
任何時候對這場戰爭的回顧都能夠令人感受到極度的震顫,特龍普——這位世界級的海戰英雄,像他這樣的人再也不可能出現了。不是我們失去了那樣的一個偉大時代,而是我們失去了那個時代的騎士精神——他在這場戰鬥中表現得就像是一個中古世紀的騎士,手持長矛單槍匹馬的衝入了敵陣——實際上,特龍普真是這樣做的,他的旗艦一馬當先的突入了英國人的艦群,直接衝向了布萊克的旗艦與之過招。
在這種情況下,布萊克是無法示弱的,更何況他在英國人心目中的地位一點也不比特龍普在荷蘭人心目中的地位差,他們同樣都是肩負著自己民族的全部希望,哪怕隻是失敗也意味著對民眾期望的辜負——他們一定要在這場海戰中取得勝利——不管付出多麼大的代價!
布萊克的凱旋號迎著特龍普的布瑞得裏斯衝了上來,但是他很快就發現,在海上混戰這方麵他的確不是特龍普的對手。事實上,在這個世界上,這位荷蘭海軍上將根本就不存在任何對手。他向他的老對手布萊克展示了什麼叫操舵,在熟練的荷蘭水手的協助之下,他運用高超的技巧在布萊克的凱旋號左右自由穿插往來,而布萊克每向他發射一發炮彈,他就用船體左右的炮發射兩炮,炮彈無一落空,英艦上的官兵接二連三地倒在特龍普的炮火之下。
這情景讓布萊克心驚膽戰,而其他艦船上的英國士兵更是有如驚弓之鳥,在特龍普的攻擊之下毫無還手之力。
接著荷蘭人又向他們的對手全麵演示了接舷戰。他們的艦船直撲入英國人的重圍,瞄準其噸位最大的主力艦船進行接舷戰,第一次接舷失敗,但在第二次則成功的奪得了這艘巨艦。這情景讓布萊克看得心痛不已,急命其餘的戰艦將被荷蘭人奪走的戰艦搶回,幾艘英國戰艦瘋了一樣的進行反撲,可是荷蘭人操舵的技巧實在是太高明了,巨大的戰艦就如同身體上抹了一層奶油的鯨魚,在英艦的堵圍中不可思議的突了出去。
如果有可能的話,英國人還可以從這場海戰中學習到更多的東西。
但是布萊克已經沒有機會了。
他的凱旋號上的桅杆被猛烈的炮火所擊斷,布萊克的旗艦操縱暫時失靈。而其餘的英國戰艦由於吃水較深,戰鬥地點又是發生在鄧傑內斯角沙洲的淺水中,無法做到有效的機動。荷蘭人的戰船從四麵八方圍攏過來,他們正準備以最大程度的耐心分享這一餐海上盛宴。
危急時刻,上帝又一次的來到了——來幫助他的老布萊克了。
或許,上帝不忍心眼看著他的老布萊克受到這場戰爭失敗的屈辱,這對於英國人心目中的百戰英雄來說實在是件過於屈辱的事情,總之,運氣始終堅定不移的站在英國人這一邊,不管任何時候都是這樣。
一場突如其來的東北風阻止了荷蘭人的進一步攻擊,陰雲密布,夜幕提前降臨了。精神豐富的老布萊克立即抓住這個機會,恢複了控製的凱旋號開始返航了,被打得星零四散的英國戰艦也都借助夜幕的掩護逃歸泰晤士河口的錨地,荷蘭人追之不及。
英國人損失慘重,3艘戰艦被擊沉,2艘戰艦被俘,而特龍普的荷蘭海軍卻隻有一艘戰船被英國人的縱火船所焚毀。此戰引為特龍普的終生恨事,他原本是可以獲得一次徹底性的勝利的,但是上帝不站在他們這一方,特龍普所能做到的,最多不過是保證讓荷蘭的商船自由出入大洋與海峽之間,而其餘的事情——那些都是由上帝來負責。
而沮喪的布萊克在此戰後向議會提出了辭呈,這一要求被議會嚴辭駁回,他繼續擔任艦隊的指揮。 同時,英國最優秀的海軍將領喬治·蒙克和理查德·迪恩也被納入到了布萊克的指揮體係之中——這與荷蘭人對待他們的英雄特龍普的態度不啻天壤之別。
議會派出了專員對這場海戰進行了深入調查,發現許多艦長在此戰中犯有怯戰和不服從命令等罪責,6名艦長因此而遭到了解職,其中還包括了布萊克的弟弟本傑明。漫長的冬季來臨了,英國海軍委員會和布萊克一起開始維修他們的戰艦,而布萊克則在這段時間裏提出了他的關於海戰的全新思想。
荷蘭人的機會已經不多了,因為冬天很快就會過去。
(11)戰爭不需要理由:四日戰爭
同布萊克的遭遇同樣,英國人在地中海的海軍力量也被荷蘭人逐出,但這件事情已經無關緊要了。荷蘭人奪回了海峽的控製權,將英國人牢牢的封鎖在島內。與英國人不同的是,荷蘭人的海洋宿命就表現在他們離不開海洋,以荷蘭的國土麵積,最多不過養活他們五分之一的人口。
而英國人則不同,經過一個冬季的休整,英國共和國的艦隊數量已經恢複到了65艘,他們確信自己已經具備了奪回海峽控製權的力量。
時間到了1653年的2月,特龍普帶著他的80艘戰艦護送著數量超過200艘的商船隊穿越海峽,他不知道的是,英國艦隊的65艘戰艦正在羅伯特·布萊克的指揮下,分成幾個分隊沿海麵遊弋,正在搜尋特龍普的蹤影。
2月28日,設在波特蘭海峽的英國觀察哨發現了海麵上的一大片白帆,上帝保佑,他們終於找到了特龍普。
與此同時,特龍普瞭望哨也發現了英國人。經驗豐富的特龍普當機立斷,毫不猶豫的向著布萊蘭的旗艦衝了過去。
特龍普的戰術高明而有效,他用速度彌補了己方的力量不足,投入戰鬥的時間越早越好,越是讓英國人分散開來的艦隊來不及集中——特龍普判斷的一點沒錯,布萊克指揮的隻是一個中央分隊,另一個由約翰·勞森分隊距離他足有一英裏之遙,威廉·佩恩所指揮的後衛分隊卻在布萊克的正前方,而蒙克——那位注定會成為英國曆史上最神秘的人物——他正在距離布萊克四英裏遠的地方拚命的追趕中軍和後衛——而特龍普的來勢又是如此之快,正如他的所願,這場遭遇戰從一開始就直接進入了混戰狀態之中。
仍然是不變的特龍普風格,他親自擔任前衛,他的旗艦直衝布萊克的中軍。
布萊克毫不示弱,掉轉他的旗艦凱旋號迎了上來。
這兩支軍隊經過多次交手早已形成了慣例,每隻船艦都各自有著各自的對手,每位將軍也是同樣。當特龍普找到布萊克的時候,威廉·佩恩則指揮後衛折回,支援布萊克的中軍,雙方的艦船均勻的分布在布瑞得裏斯號和凱旋號兩艘旗艦周圍,為他們的統帥之間的決鬥騰出足夠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