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男女之事,妙不可言(1 / 2)

姑娘出嫁,上轎大哭不止,轎夫抬至中途,哭得更利害,轎夫說:“想是舍不得家,我們仍然把你抬回去何如?”姑娘在轎中慢答曰:“我並未嚐哭。”

——《上轎大哭》

新姑娘出嫁,母親遣伴娘同往,伴娘回來,母親問:“姑娘入洞房後說些什麼話。”伴娘說:“隻聽得姑娘說妙。”母親說:“新過門的人,如何說得妙。”乃用紙條,寫不可言妙四字,交伴娘帶去,給姑娘看。姑娘看了,亦寫一紙條回複曰:“妙不可言。”

——《姑娘說妙》

女人和女人之間,關係微妙,想要跟男人一樣彼此肝膽相照,是件困難的事。即便是母女,也未必能夠心心相通,生死不棄。在18歲以前,女兒可以是母親的貼心小棉襖,知冷知熱,百般溫柔,恨不能重新回到母親子宮裏去,蜷縮在溫暖的港灣裏,不理世間煩惱。但在18歲以後,那一顆想要飛翔的心,便開始蠢蠢欲動,母親在這時候,不再是遮風避雨的繈褓,而成了阻礙她看到更廣闊世界,遇到比父親還要美好的男人的障礙。親情在愛情光芒的逼迫下,退居二線,猶如做母親的,黯淡了光澤的秀發,親情的誘惑,遠沒有那個等在門外的男人,更加勾魂攝魄。

不過還是要裝裝樣子的,尤其是出嫁那天,被轎子或者轎車從娘家接走的時候,更要做出一副不舍到幾乎要肝腸寸斷的痛苦來,否則,來看熱鬧的人群,隻口水也會把娘家人給淹沒掉,嘲笑白白養大了姑娘,竟是如此地忘恩負義,翅膀還沒硬呢,就迫不及待跟這個家斷絕關係了,瞧那副上花轎時的歡天喜地樣,好像婆家比娘家還親一般。而娘家的人呢,自然也會臉上掛不住,甚至會為嫁妝太多,而覺得這場婚事,虧了。

《上轎大哭》裏的姑娘,明顯屬於對情郎望眼欲穿的癡女。這邊廂母親還叮囑她要時常回家看看,她就已經將一顆心,全部快馬加鞭送給了等著進洞房的男人。不過風俗習慣上她可是一點都不會落下,剛剛上轎,便嚎啕大哭,直哭得每個人見了,都唏噓讚歎,覺得她可真是孝順姑娘。而到了中途,眼看著轎夫再多走一步,她就離老公更近了一步,這哭聲,也便愈發得響亮高亢起來,好像,要一頭撞回去,再不出嫁一般。轎夫不覺就動了惻隱之心,回頭衝轎子裏道:姑娘,是不舍得離開家吧,要不,我們把你抬回去如何?

這句話若是說給一個戀家戀到寧肯一輩子不出嫁的女兒聽,大約會在心裏,激起一股波浪,進而左右搖擺,大有一種調轉船頭,返回溫暖港灣的念頭。但在這位哭得驚天動地的姑娘這裏,卻是一陣驚嚇,怕一念之差,轎夫們真的惡作劇,將她給抬回家去,做一個永遠嫁不出去的大齡文藝女青年,遭人奚落不說,那日思夜想的情哥哥,卻是再也見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