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亞夫出征不久,一個決定晁錯命運的人出現了,這個人就是吳國故相袁盎。晁錯大肆鼓吹削藩時,此君很知趣辭去吳相之職,回長安複命。沒想到晁錯趁機向景帝打小報告說袁盎是吳國的人,應當坐罪,結果景帝竟然免除了袁盎的官職,並把他貶為平民。滿帶著一腔熱情回歸中央的袁盎沒想到會落得如此結局,其對晁錯怨恨可想而知,於是天天想找個機會報複他。袁盎與竇嬰是舊交,關係本來就不錯,此次有了共同的敵人,自然很容易結成了同盟。
於是,在竇嬰的撮合下,已成平民百姓的、本來沒有資格見皇帝的袁盎又見到了景帝。巧的是,晁錯當時也在場。景帝見到袁盎便問:“你有什麼好辦法平定吳、楚的叛亂嗎?”袁盎並不急於回答,而是隨口笑道:“陛下盡管放心,不必擔心此事。”景帝有點著急,道:“吳王囤積錢糧,招誘天下豪傑,若非計出萬全,怎肯輕易起兵?”為了進一步激發景帝的好奇心,袁盎說道:“吳國隻有銅鹽,並無豪傑,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景帝大怒道:“你就是要跟我說這些無用的話嗎?”袁盎這才轉入正題:“臣有一計可平七國之亂,隻是不得與外人聽。”景帝一聽,來了精神,連忙屏退左右,但晁錯還在。袁盎心想,如果當著晁錯的麵說出自己的計劃,晁錯一定能說服景帝,到時候,不但殺不了晁錯,自己肯定會被晁錯所殺,所以,他必須設法使晁錯回避,他又說:“陛下,我的計策除了您一人以外任何人不能聽到!”說完這話,袁盎的冷汗都出來了,如果景帝認為晁錯不必回避,又逼著自己說出平叛之計,其結果必是死路一條。
景帝沉吟了片刻之後,對晁錯說:“你也先回避一下吧!”袁盎倒吸了一口涼氣,立即對景帝說:“陛下有所不知,七國之亂打的是‘誅晁錯,清君側’的旗號。七國裂土而王,互為依輔,沒想到晁錯硬要離間骨肉,挑撥是非。七國起兵無非是為了誅除奸臣,複得封土。陛下如能殺晁錯,赦免七國叛亂之罪,並賜還故土,他們必罷兵而去,至於怎麼做,全憑陛下做主。”說畢,不再言語。
景帝當一聽,竟然覺得袁盎這番話很有道理,又聯想起不久前晁錯曾建議景帝禦駕親征的事,認定晁錯別有用心。於是,景帝當即表態:“如果可以罷兵,我何惜一人而不能謝天下!”袁盎聽了,心裏十分高興。不過為了避免景帝後悔,日後找他算賬,故意把話栽實,讓景帝無法推諉責任。他鄭重其事地對景帝說:“事關重大,望陛下三思!”景帝當即封袁盎為太常,讓他秘密赴吳議和。然後景帝密囑丞相陶青、廷尉張歐等人劾奏晁錯。也許晁錯自我感覺太良好了吧,竟然對這件事沒有絲毫疑心。
一天夜裏,一紙詔書宣晁錯入朝,晁錯忙問何事,傳旨官隻稱不知。晁錯忙穿上朝服,坐上中尉的馬車。車子走在途中,晁錯覺得車子行進的方向並非上朝,他撥開車簾向外一看,車子經過之處均是鬧市,頓覺疑惑,正在這時,車已停下,中尉喝令晁錯下車聽旨。晁錯趕忙下車聽旨,見此處是處決犯人的東市,心知大事不好。中尉宣讀聖旨,隻讀到處以腰斬之刑處時,晁錯已被斬為兩段,死時身上仍然穿著朝服。
晁錯已誅,袁盎又赴吳議和,天真的景帝以為七國該退兵了,可是他等到花兒都謝了也沒等到什麼消息。直到一日,周亞夫的校尉鄧公從前線來見景帝,景帝忙問:“晁錯已死,吳、楚同意罷兵嗎?”鄧公果然不愧軍人本色,當著景帝的麵直言道:“吳王蓄謀造反,由來已久,‘誅晁錯、清君側’不過是借口罷了,欲奪得天下,哪裏有為一臣子而發兵叛亂的道理呢?晁錯欲削諸侯,乃是為了強本弱末,是大漢百世穩固之計,今遭族誅,恐怕天下的有識之士都緘口而不敢言了。”景帝聽罷,低頭,默然。
應該說,晁錯死得確實冤枉,他是政治、軍事與權謀鬥爭的犧牲品,不過,晁錯的悲劇也是由他的性格所致,隻知忠誠,卻不知忠須有道;鋒芒太露,不知迂徐婉轉;觸人太多,不知多結善緣。這是為官做人的大忌,即便當時不死,以景帝的性格,他也很難長期立足於朝廷。
3.周亞夫:脾氣太硬命不硬
周亞夫的出身相當好,老爸是漢初名將周勃;他本人也相當有能耐,把軍隊整治的服服帖帖,打起仗來輕鬆自如;然而終因性格過於憨,直至被活活餓死。
周亞夫真正成為名將,是從駐軍細柳營開始的。當年匈奴入侵,漢文帝為了保衛長安,派重兵分別把守長安的東、西、北三麵:徐厲駐守渭北棘門;劉禮駐守霸上;周亞夫屯兵細柳。即使這樣,一向謹慎的文帝仍舊不放心,為保萬無一失,他親自到三麵駐軍之地視察。當文帝的車駕經過徐、劉二位將軍的軍營時,各級軍官,不管是有名號的,還是沒名號的,各個士兵,不管是拿刀的還是射箭的,全部出來,在路旁等候。這當然極大地滿足了文帝的虛榮心,不過他也隱隱約約感到擔心。到了周亞夫的細柳營時,卻完全是另外一種光景。所有士兵鎧甲鮮明,手持刀劍,隊形整齊,號令分明,連機弩上也搭著箭枝。文帝的先行官來到營門,立刻被守營軍士攔住,不得入營。先行官對守營的軍士大聲說:“天子馬上要來了!”不料,守營都尉卻說:“周將軍說了,在軍隊裏隻管聽將軍的號令就行了,天子的命令大不過將軍的號令”。過了一會兒,文帝的車駕到了,但守營都尉仍不開門,文帝派人拿著天子的符節去見周亞夫,周亞夫見天子親自勞軍,這才傳命打開營門。這時,守營都尉又對文帝的隨從說:“周將軍說了,軍營中任何人的車馬都隻能慢慢走,違命者斬。”於是,文帝隻得讓人放緩速度,慢慢行走。等到了營內,隻見周亞夫身穿盔甲,也不跪了,隻是站著對文帝長揖道:“我現在穿著盔甲,沒法跪,隻能以軍中之禮相見了。”漢文帝點頭應允,改變了原來嚴肅的麵容,並且起身扶著車前的橫木,派人向周亞夫說道“皇帝對將軍表示親切的慰問”。慰勞完畢,天子的車駕就離開了。隨行的大臣看到這種情景,都替周亞夫捏了一把汗。周亞夫雖無越軌之處,但畢竟對皇帝顯得有些傲慢無禮。誰知漢文帝在看完了周亞夫的細柳營後,十分高興地說:“這才是真正的將軍!先前霸上、北棘門的駐軍,與周亞夫的細柳營相比,如同兒戲一般。那兩位將軍,很容易被敵軍襲破,至於周亞夫將軍,誰又能打敗他呢?”大臣們聽到文帝這樣說,一直揪緊的心方才放下。
當然,這次周亞夫的表現有點過頭兒了,文帝畢竟是皇帝。不過漢文帝肚量確實還挺大,雖然有點熱臉貼上冷屁股的感覺,依然一直重用周亞夫。並且,在臨死之前,對其兒子漢景帝說:“如果將來誰敢鬧事,可以讓周亞夫去解決掉。”
果然,漢景帝的龍椅還沒坐熱,下麵的幾個兄弟就不服了,還聯合在一起搞了一個“七國之亂”,逼得景帝殺死晁錯去挽救時局。然而七國明顯沒有退兵的意思,看那形勢是鐵了心要造反的。這時周亞夫出現了。名將出手確實不同凡響,僅僅用了3個月的時間就平定了“七國之亂”,那七個兄弟不是自殺就是被殺。隨後周亞夫毫無疑議地當上了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