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讓西方世界了解中國的曆史,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因為西方人至今還隻是滿足於主要是從中國的年鑒中獲取不完整的信息。但是我們現在已經掌握了大量的資料,足以使人們正確地理解中國的曆史,並且適合於這個領域的學者從事研究。中國的繪畫也是一樣,美術專業的學生最近已經看到了中國畫的美及其意義。這項任務的意義是對下一代人學術精神的挑戰。黑爾博士對於太平天國運動的研究隻是一個開始,到目前為止,這項研究本身就是一個榜樣,說明運用完全由西方世界開發出來的曆史學的方法,去研究隻有地道中國素材的課題,是可以取得成功的。如果不是得益於他的雙重裝備——對事物的把握和對語言的理解,誰也無望取得他在這本書中獲得的成就。它對中國學術界的意義,與對西方人的理解所做的貢獻同樣重大。在尋找論據和冷靜地展示論據時,他向中國人展現了他們自己曆史中的一個篇章,但強調的重點不同於中國人已經習慣的記載。何況,我們必須強調,他在中國居住和研習了20個年頭,這段經曆既給了他同情心,也賦予了他健全的判斷力。年輕的“中華民國”所做的評論在這裏解除了武裝,作者的公允使讀者明白了兩個問題:其一,他令人們立即對現存的那些不利於清朝的偏見產生了懷疑,這種偏見對讚揚清政府官員的好話充耳不聞;其二,他使讀者不會相信“外國人最終鎮壓了太平天國運動”的無稽之談。

19世紀中葉這場運動的意義,無論就其重要性還是就其遭到的鎮壓而言,都沒有得到恰當的評價。亞洲也曾有一些叛亂如它一樣影響廣泛,一樣具有破壞性,但若要找到一場遭到一位天才組織者徹底鎮壓的同樣規模的叛亂,那就必須回溯到大流士或哈夏。太平天國運動的挫敗,有力地表明了將中國人置於高層次文明國家的種族特性。多年以來,無能的官員造成了災難性的社會管理失控,在這種形勢下,一些讀書人喚起民眾,讓他們支持自己組建一支誌願軍的艱難事業,忍受絕望之敵的折磨,直到將之消滅。曾國藩是這個計劃的動議者,在現代曆史中很難找到他這樣的類型。黑爾博士將他比作華盛頓,二者在性格上頗為相似。然而,那位美國的英雄人物得到了對他偉大服務的報償,當上了他引上獨立之路的那個國家的首腦。對於曾國藩而言,卻不存在獲得最高職位作為對他的忠誠服務給予報償的問題。他仍然忠於大清帝國,盡管他拯救的那個王朝最終表明是不值得他去拯救的,但他以無怨無悔無條件忠誠的形象活在人們心中。向對此人一無所知的海外世界展示這麼一個具有獻身精神的完人,給我們帶來了對於中國文化潛力的新認識。

F.W.威廉斯

於耶魯大學

獻給

父親,母親和妻子

——黑爾(Hail,W.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