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史綱》reference_book_ids\":[6974325584612559909,7107166766001818655,6906472761816779789,7172014433818905631]}],\"51\":[{\"annotation_type\":\"0pos_info_v2\":{\"end_container_index\":51,\"end_element_index\":0,\"end_element_offset\":66,\"start_container_index\":51,\"start_element_index\":0,\"start_element_offset\":60},\"quote_content\":\"《太平天國》reference_book_ids\":[7031114850348567559]},{\"annotation_type\":\"0pos_info_v2\":{\"end_container_index\":51,\"end_element_index\":0,\"end_element_offset\":36,\"start_container_index\":51,\"start_element_index\":0,\"start_element_offset\":32},\"quote_content\":\"《報應》reference_book_ids\":[7260811471674674176]}]},\"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當我們尋找太平天國這種強大運動的起因時,清政府的許多弱點立刻就說明了問題。但是那些原因是軍事組織與文官政府所固有的,如果我們試圖了解這場運動,就不得不深入考察當時中國南部的特殊環境。
太平天國運動爆發到結束的那個十年,其標誌性事件是軍事失利和自然災害。外國蠻夷的一支較小的軍隊,在鴉片戰爭中(1840—1842),從駐節於廣州的欽差大臣手中取得了勝利,沿著海濱勝利進軍到長江,最終在金陵向清政府榨取了一個和平條約。[1]這場戰爭震驚了全國,暴露出中國的外強中幹,以及軍力的衰弱。[2]
[1] 參見威廉斯《中央王國》,或莫爾斯《中華帝國的國際關係》,其中對這場戰爭有清楚的記述。
[2] 曾國藩這樣的人在京城密切關注著這場戰爭。他幾次寫信回家談及事件的進程。當英國人在金陵時,他寫道:“英夷在江南,撫局已定。蓋金陵為南北咽喉,逆夷既已扼亢而據要害,不得不權為和戎之策,以安民息兵。……自英夷滋擾,已曆二年,將不知兵,兵不用命,於國威不無少損。”(《家書》1842年10月20日)。
廣東遣散的士兵立刻回歸於他們的鄉村和山林,有的重操和平的舊業,有的則從事較為刺激的搶掠活動。他們不免向朋友哥們兒講述洋夷武功高超的可怕故事,講述洋槍洋炮以及見所未見的西洋戰術如何高級,使得大家對那些陌生人產生了畏懼,甚至有些著迷。但是,他們注意到洋人駐紮在廣州附近,他們發現,那些令欽差大臣嚇得顫抖的洋人沒有得到進城的許可,清政府拒絕他們進城的主要理由是擔心民眾騷亂。於是傳言四起:“百姓怕官,官怕洋人,洋人怕百姓。”[1]關於最後那句話,事實是,出於商業利益的考慮,洋人進入廣州的問題暫時擱置。不過,在1856年與“亞羅”號中國快速帆船相關的事件中,此事作為未曾解決的問題重新被提出了。然而,滿族人在鴉片戰爭中的卑躬屈膝讓那些愛動腦筋的漢人覺得,漢人自己舉行一次國民起義,也許能夠趕走滿族人效率低下的軍隊,把一位漢人王子送上皇位。
這樣的反麵教材不可能不給中國現存的革命會黨留下深刻的印象。其中一些會黨將政治訴求與明確的宗教教義結合起來;另一些會黨則是較為徹底的反清派,其成員不得不秘密活動,因為政府的密探正在警覺地搜查並摧毀所有這類顛覆性的組織。僅在半個世紀以前,其中一個名叫白蓮教的會黨就發起了一場造反運動,波及西部和西北部數省,甚至滲透到了華中。從1796年到1804年,清政府都忙於鎮壓這場運動。白蓮教最早是因為反抗蒙古篡位而出現的,它在漢人統治的明朝銷聲匿跡了,但在滿族人推翻明朝時重新複活。[2]
其中的另一個秘密結社是三合會,有時又稱為天地會。這個組織是堅決反清的,它是滿族人統治中國的第一個世紀中的產物。它在太平天國崛起的兩廣地區勢力特別強大。三合會發誓要光複明朝,其成員分布廣泛,由莊嚴的誓言互相團結,等待有利時機到來,就要推翻異族人的政府。我們稍後將要考察它在太平天國早期與太平天國人士的關係。三合會或其一個分支在1853年到1856年的3年間占據了上海,卻無法與盤踞在金陵的宗教狂熱分子攜手共事。完全可以假設,這些會黨,以及其他具有相同目標的組織,注意到滿族人在對抗西洋人時表現出來的軟弱,相信他們期盼已久的機會終於到來了。[3]
[1] 《粵氛記事》:卷一,第 1 頁。
[2] 李翁兵:《中國史綱》,第 469 頁及以下。
[3] 德格魯特與J.J.M在《中國的門戶之見與宗教迫害》第2卷第17章第536~556頁中,從這場運動中追溯到了門戶迫害,特別是 1836 年及以後幾年在湖南發生的事件。這種迫害造成的動蕩局麵促使不同的宗教組織團結到這場運動中。這種觀點有很多可取之處,但德格魯特對其正確性和完整性深信不疑,以至於將洪秀全的幻覺斥為韓山文純粹的虛構。如此一來,他的推定就令我們迷惑不解:為何持有非常狂熱的半基督教觀點的宗派後來控製了這場運動,致使他們無法與各個遭到迫害的教派友好合作?他沒有充分強調下麵的事實:大多數的迫害都是針對那些通過宣布宗教目標來改扮自己的革命會黨。
除了這場對外戰爭,以及它對愛思考的人、對廣州附近的農民、對秘密會黨施加的影響,我們還要指出,1846年和1847年,發生一係列自然災害。湖南和廣西部分地區糧食歉收,致使饑民中盜匪蜂起。[1]一些匪幫規模較小,破壞性不大,但有些匪幫人數眾多,成千上萬,首領頗具影響力,弄得知縣直至省級當局都惶惶不安。[2]
為了對付這些準造反派,朝廷下令訓練鄉勇,甚至將之組建成部隊。曾國藩大規模地采用這種民兵,將之加以編練,類似於江忠源首先率領的勇隊,使他能夠最終鎮壓太平天國運動。太平軍本身也是從廣西的這種“自發性的運動”中誕生的。[3]
此外,海岸線上海盜橫行,他們的搶掠不僅侵害了中國的船隻,也針對那些懸掛外國旗幟的船舶。他們令英國人大為頭痛,以至於在1849年出動軍艦對付他們,在廣東沿海附近成功地擊毀58艘海盜船。當時一大股造反軍正在廣西與官軍交戰,打了一個月。從海戰區域到廣西的戰場隻有幾天的路程,由於許多沒有放下武裝的海盜被迫登陸,自然可以推測他們要麼是加入了太平軍,要麼就是獨立行動騷擾一方。這些人的秉性使他們很容易與住在廣西那個地區的客家人聯合起來,[4]而太平軍由之組建的拜上帝會顯然是在客家人中首先建立起來的。[5]
[1] 《粵氛記事》:卷一,第 1 頁。
[2] 《善化縣誌》(善化縣包括湖南長沙的一部分)中對這個時期有一段典型的中文記載:“廣西邊界盜匪多如牛毛。道光二十七年(1847),饑荒嚴重,盜搶四起。巡撫陳楚曾(音譯。道光二十七年的湖南巡撫為陸費瑔,此人不知何指。——譯注)年老多病,性多耽溺(即信奉宗教),無法彈壓。時有湖南逆賊雷再浩、李沅(元)發連年潛入兩廣邊界騷擾。雖小股賊匪已伏法就刑,大股賊匪卻未剿滅。兩廣有陳亞貴、區楚雲、山豬箭、山羊頭、顏品瑤,其逆眾每股數千人,築巢山中,魚肉百姓。”
[3] 《忠王自述》:第 2 頁。
[4] 密迪樂:《中國人及其反叛》,第 147~148 頁。他相信是這些人啟動了這場運動。
[5] 客家人是新來的定居者,他們跟老家族即本地人的關係,有些類似於 20 世紀遷往新英格蘭的移民與 1620 年創立普利茅斯殖民地的清教徒後裔之間的關係。
這場運動還有一個公認的原因,那就是道光皇帝治理國家的方式。這位專製君主如果看不到,在康熙與乾隆治下一度強盛的帝國,已經普遍出現了停滯與衰敗的跡象,那麼他一定是昏睡未醒。賣官鬻爵有增無減,軍隊日益無能,貨幣貶值,標誌著金融破產的臨近,海盜與陸盜人數益眾,更加膽大妄為,各省要求自主權的呼聲越來越大。地方政府和國家政權的普遍癱瘓,通過對外戰爭的失敗、對內鎮壓造反的無能而暴露出來,對於任何一個有能力獨樹一幟、光複漢人王朝的人而言,都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在我們見到過的所有曆史記載中,當一個皇室的持續統治將要離開曆史舞台時,就會有道光皇帝這樣的統治時期預告它的滅亡。的確,一個外國人在1849年觀察到中國處於普遍的混亂之中,政府缺乏領導力,他記下了自己的看法:一場巨大的內戰即將爆發。[1]他沒有看錯,因為太平天國運動已在廣西的山野之間躁動,隻是尚未長大,也沒有從其他動亂中分離出來。
最終在金陵坐上太平王位的那個人號稱“天王”,[2]出身客家,居住在距廣州不遠的花縣。他名叫洪秀全,有兩位兄長。他生於1814年,在青少年時代,家人努力供他讀書。他曾幾次參加科舉考試,每次都落第而歸。[3]1836年,他在參加科舉考試期間,得到一套基督教的宣傳冊,但他當時沒有閱讀。1837年,他在考試中再次落第,因而病倒,不得不雇一頂轎子將他抬回家裏。他在生病期間看到了一些幻象,後來他堅持說那是上帝給他的啟示。
[1] 密迪樂的《中國人及其反叛》第 122 頁有言:“從我們掌握的情況來判斷,中國正在進入一個無政府狀態的動亂時期,它遲早會讓清王朝走到窮途末路。”
[2] 即天國的國王或王子。他拒絕使用“皇帝”稱號,因為“帝”字對他而言是神聖的,是指上帝。
[3] 畢業生的名額是固定的,落第並不意味著訓練不足。
在那些幻覺中,他被領到了天國,在天河中受洗過後,換了一顆新心,接著被人領進一個大廳,看見一位可敬的老人坐在寶座之上。老人招呼洪秀全,說道:“世人都是我所生所養,他們食我糧,穿我衣,卻無人有心紀念我,膜拜我。更有甚者,用我所賜去膜拜妖魔,故意背叛我,惹我生氣。你不可效法。”說完此話,老人授給洪秀全一把斬魔之劍,又給他一方鎮妖之璽,還給他一隻金黃果,叫他品嚐。洪秀全當即著手勸化站立在大廳內的眾生,叫他們敬拜高居寶座之上的老人,但連這些人當中也有人對他的話無動於衷,甚至懷有敵意。老人將他領到天國的胸牆邊,叫他注視塵世,那裏的邪惡腐敗令他深為震撼。